《[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79、第196章

　　魔道祖师续篇-无蒂第二第196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没有牵挂或牵连。形容活动自如。
　　语本汉·班固《答宾戏》:“上无所蒂，下无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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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承桑看到裴知的时候表情都有点变了，思及之前说的话，心中十分不安，猜想此番他们一定有非常遭际，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他迅速压下眼皮，斟酌着语句提醒魏无羡:“公子，当心那些有白色标记的货。”

　　“多谢。”魏无羡的脸上带着浅而暖的笑意。

　　在裴知看过来之前，承桑已迅速换上一副乖觉神色，魏无羡骤然一阵惋惜，凡事都有代价，这倌奴心思单纯，又是怎么去到万通阁的呢。

　　“春桃，挑拣客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裴知从怀里掏出本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无意的笑容近在眼前。

　　春桃一向高傲，难得会有主动服软的时候，一见裴知要扣她的钱，忙道:“哎呀，错了错了，我这不是想帮凤姑娘省心嘛。”

　　只要裴知不记她一笔，那什么都好说。

　　裴知把她叫到跟前，两人轻声耳语，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在胭脂铺吗？为何在此？”
　　江澄的脸色不太好看。

　　春桃感觉得到他语气中的压迫感，局促道:“那是我哥哥。”

　　她回答的坦然，以至于魏无羡愣了一会儿才道:“你哥哥？”

　　他委实没想到这两人会是龙凤胎。

　　春桃道:“不然呢？那还有谁？”

　　江澄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鹰啄了眼睛，心里膈应得不行，那个对着镜子涂脂抹粉的居然是个男人。

　　“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很像？”
　　春桃娇羞地摇摇头，斜飞一个媚眼看他，看得江澄心里猛一个哆嗦。小时候怕鬼，长大后怕人，这句话是真的，他已经充分领会了。

　　“春桃，注意礼数。”裴知嫌弃地睇了她一眼。

　　“好好好，办正事要紧。”
　　春桃立即往旁边一让:“贵人请出示印信吧~”

　　接过牙牌后，她竟是连看也不看，随手扔进一个木盒中，在轻微的异响后，耳边重新归于平静。

　　裴知像是料定了这个结果一样，唇角弧度微扬了几分，但是很快就压下去。蓝忘机看在眼里，总觉得这笑容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裴知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若真如他所想，怕是连这一环也是圈套。

　　他究竟在算计什么？

　　春桃抽开盖子，那块牙牌好好地嵌在其中一格，隔板上头刻了一个“菊”字。

　　魏无羡小声道:“这是何意？”

　　承桑道:“菊字只是一个身份代称，方便客人交易。风、花、雪、月，梅、兰、竹、菊、一共八部。出价时只用在各自帐角挂上绘有图样的灯笼即可。官字牌都是散客，他们不挂灯笼，而是投漆签计数，一签万金。“

　　魏无羡道:“原来如此。”

　　借着帐篷发出的暖黄微光，春桃仔细地打量了一回魏无羡。

　　她暗自叹了一回，红纂和美男实在是绝配。高高的马尾，从正面可以看到尾端的红色发带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发间，一股由内而外的生气，犹如古寺中的一星寂光，虽冷冷于红尘之外，却令人心生向往。

　　相比之下，蓝忘机身上的仙气过于出尘，让人想起山巅上洁白的积雪，清冷疏淡，孤雅高洁。

　　以至于他看了蓝忘机两眼也就丧失了兴趣。

　　春桃眉角轻轻一压，骤然抬高了声调:“随我进去吧~”

　　守在入口的小童“哗”的一声撩开内帐，外面的光斜射耳入，传来前所未有的嘈杂声。

　　“那就祝各位玩的尽兴~”
　　说完这句，春桃眨巴了一下眼睛，将承桑往怀里一掳，急匆匆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魏无羡的神经很坚强，表示并未看见江澄黑掉的脸上炸出几分裂痕，反倒很认真地跟蓝忘机讨论起磁粉来。

　　魏无羡道:“这见面礼送的未免太用心了些。搞不好，我们已经进了人家的圈套。”

　　江澄这才转眼去看他，反应了一会儿，问:“圈套？这话什么意思？”

　　蓝忘机道:“牙牌，盒子，都是机关的一部分。”

　　魏无羡应了一声:“若非那晚蓝二公子一语道破天机，我还真不知道这么个小玩意儿里面藏着磁粉。”

　　蓝忘机的目光倏尔动了动，魏无羡冲他眨了两下眼睛，嘴角弯得很好看。

　　“磁吸铁，我懂……”然后江澄顿了顿，“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当着我们的面，她根本没机会动手脚。除了菊，八部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蓝忘机道:“一对八，自是如此，可若是一对一呢？”

　　魏无羡道:“你忘了吗，小时候真假抓阄是怎么玩的？”

　　江澄一愣，这才想起……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竟然忘了这么简单的花招。

　　好似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意识到自己和魏无羡之间的差距，握住的手指又微微紧了些。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困窘于往昔的落寞。

　　江澄垂下头，紫色的剑穗也跟着他垂下头……

　　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江澄在心里做了如此评价，紧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魏无羡见了他的表情，也有些沉默。

　　蓝忘机道:“外面点灯了。”

　　他与魏无羡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那些装箱珍宝中，有很不妙的东西。

　　不绝于耳的乐声很快撞破了尴尬，舞姬们罩着面纱，扭着如绸一般的腰肢，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如烟如雾，媚态横生。每每音色转折处，都有勾魂眼神从流过几脉春水的眼睛里飘来。

　　几个婢女端着果盘，躲在帐帘后面，对客人们的外貌评头论足。

　　“那位郎君据说一出手就是这个数，好生阔绰。”

　　“你可就别想了，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克死了两位夫人，男命克妻，晦气得很。”

　　“那个，那个周郎君怎么样？长相还算可以。”

　　“这肚子也太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个娃娃~”

　　“他不是经常来吗？还没买够？”

　　“好像是为了那个新过门的美妾，论年纪都快做人家爹了。”

　　听她们七嘴八舌，魏无羡嗑起瓜子也是津津有味，那双富于表情的大眼睛，在灯下显得黑艳如火。

　　就在这时，一队舞姬捧着珠光宝气的箱子站在空地中央，身姿开合，翩翩起舞。如此美人美景，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死亡奢华气息。

　　“万通阁首珍献宝——龙血玄参。”

　　魏无羡的眼睛倏地一亮:“龙血玄参？嘶……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书台，被你拿来挂五彩髓晶了。”
　　蓝忘机将目光转向一旁燃得并不算大的火堆，情绪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家常琐事。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魏无羡拍拍手，换了个松果，一层一层地剥着里面的松子，漾起的笑容耀得人眼花。

　　江澄心里窒得慌，瞟了一眼宝箱，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尝尝松子的味道。

　　蓝忘机道:“品级不佳。”

　　魏无羡应道:“锦缎皮，扇面须，显老相。是比不上家里的。”

　　行司白了他们一眼，大声道:“各位贵人看好了，三等珍，灵竹香、虚空草、并蒂金莲。”

　　“真当我们没见过世面。”
　　江澄嗤道:“这虚空草中脉暗淡，无亮筋，分明就是个次种。”

　　“有多次？”魏无羡磕开一粒松子。

　　江澄道:“也就跟蒜头草差不多吧。”

　　魏无羡噗出一声，此番言论一出，各帐顿时议论纷纷。

　　“二等珍，幻月花、白骨果，万毒根——”

　　“万毒根……”蓝忘机道:“此物专招邪祟，宿念牵缠，人秽极重，其主若无姜角金锁傍身，极易被它当成化形胞衣。”

　　“原来是用来害人的东西啊！这要是买回去那还得了？”
　　魏无羡的声调就地拔起，企图将群众的愤怒挑得更高。

　　行司低咒一声，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蛮横的金主他见得多了，倒是没碰见过敢当众拆台的。他心中纳罕，不由得仔细打量神情中隐含不悦的裴知，企图从他身上得到点暗示。

　　“什么都不懂就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魏无羡“哈”地一声笑了起来，不由得反讥道:“懂不懂，那要看拿出来的东西够不够份量。”

　　“郎君可要瞧好咯~”
　　行司的太阳穴抽了一下，用不善的眼神警告道，“一等珍，散攸子。”

　　蓝忘机眸光一转，侧转脸看向魏无羡:“散攸子是一种长在珍稀矿石附近的灵草，其汁液可用来染玉，价值连城。”

　　魏无羡道:“家有三色玉，胜藏万担粮，难怪起价就要十万金。”

　　江澄凑近了些，那灵草的叶子如薄瓷一般，脆弱而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似的。

　　魏无羡注意到宝箱上镶嵌的鸽血色宝石，这让他突然想到了赤屾石。

　　这颜色…难道是赤屾石？

　　他这边不说话，蓝忘机反倒主动开了口。

　　“珍稀矿石或许就是赤屾石。”

　　江澄心中一动，钏山红是从赤屾石中提炼出来的剧毒，如此，万通阁便脱不了干系。

　　魏无羡说这只是猜测，但江澄知道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他必须承认，这两人日坐偏印，直觉就是准得惊人。

　　“既然要下注，那就玩大点。”
　　魏无羡将三盏灯接连挑起，在火焰的映衬下隐隐泛着红光。

　　“我们先出价。”

　　宫格主帐

　　“凤姑娘，你找我？”

　　“冷公子说梦无生还好好地待在塔里，想来那枚花笺只是形似而已，不是真的。”

　　凤来仪小心地翘起新染的指甲，换了一个舒适而慵懒的姿势靠着。

　　裴知道:“若不是真的，他们为何处处针对万通阁？”
　　他心中不由得浮起些微古怪的感觉，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管他为什么，不过是几个搅局的，收拾干净就行。”
　　凤来仪用呢喃的语调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狠辣。

　　裴知道:“这……”

　　闻言，凤来仪只是扬了下眉，道:“我知道这事有些难办，但若是那个地方，对付他们却是绰绰有余。况且还有冷公子在，多少有份保障。”

　　裴知拱手道:“是。”

　　“对了，桑儿去哪儿了？”
　　凤来仪开口，问的却不是心中正思索的问题。

　　裴知道:“许是不堪被扰，在哪儿躲懒去了。”

　　凤来仪笑了下，也不是很在意，想了想，突然起身在桌上拿了一根点翠发钗。

　　“这次多亏了他，才能顺利拿到鹿菏藏画的钥匙，这是赏他的。”

　　“我代桑儿谢过凤姑娘。”
　　裴知正要接过，不料却被凤来仪用发钗抵住了喉咙。

　　凤来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关系，我吃肉你吃肉，我咽糠你也得咽糠，若是断了粮，先死的一定是你。小小也不希望你做自掘坟墓的事。”

　　裴知道:“属下不敢。”
　　他太清楚这个女人的无情程度，一旦让她抓住，自己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凤来仪松开他，淡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裴知唇角的苦涩一闪而逝，在走出很远之后，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凤来仪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如同一只视腐而视的秃鹫。

　　“还有没有比这位郎君出价高的？”
　　行司道:“菊灯三盏，价高者得。”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澄咳了几声，突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熟悉的气味，一阵晕眩袭来，他晃了一晃，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他开始意识到不太对劲，忙扶住身边的架子，低着头喘气。

　　而就在这时，那些舞姬们不见了，宝箱也不见了。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有了迷蒙的感觉。

　　魏无羡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以及额上直冒的虚汗，一下子反应过来。

　　“手巾上有软筋散。”江澄脑子一眩，差点栽倒。

　　不远处的几个火堆仍在熊熊地燃烧着，三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被一个古怪的阵势圈住，中了黑沙陷阱。

　　魏无羡一把将江澄拽起来，从腰间翻出一把味道辛辣的草塞进他嘴里。江澄想拒绝，但耐不住被人毫不客气胡乱填塞，最后只能黑着脸咽下，一并也咽下了满肚子的火气。

　　等嘴舌的麻木完全消失之后，江澄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发现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恢复，这才感觉稍稍好点。

　　“又不会害你。”
　　魏无羡嘀咕，神色间却并无抱怨之意。

　　“郎君，这边来。”
　　承桑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飘来。

　　江澄看到那身近乎妖娆的衣着，身体竟不可察觉地近似痉挛地扭动了一下，然后赶紧避开眼。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感觉到蓝忘机所有所思的探究目光，承桑抬起眼睫，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

　　这个怎么看都是那种习惯了低眉顺目，没有主见的小倌，不料在关键时刻出乎意料的勇敢。

　　承桑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别管什么散攸子了，用最快的速度跟我走。”说完他指了指一个近半人高的矮洞，自己先钻了进去。

　　三人都认为不宜在此耽误时间，必须得有所推进才行，是以赶在外面黑沙混融之前进了洞。

　　“动作真慢。”
　　承桑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吹燃，找了根火把点起来，然后随手按下一块青砖，“这里是万通阁搬运珍宝的地方。”

　　话音刚落，整个地面一震，青砖凹进去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密道，即便把火把拿过去照，眼前除了通往下方的石阶，什么也看不到。

　　承桑没有指路，这条密道他也只走过一次，只能依着记忆往胭脂铺的方向对穿过去。四人一路潜行，走了大半个时辰，最终来到一个灰蒙蒙的院子里，灯皮上写着一个万字，虽然有些褪色，却仍能辨认出来。

　　魏无羡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道:“这是哪儿？”

　　“是胭脂铺的后院。凤来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赶紧离开这儿。”
　　承桑回答得有气无力，找了个地方靠着休息，走了这么久他早已筋疲力尽，现在更是连动都不想动。

　　“凤来仪究竟是何人？”

　　“她...”承桑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像一团棉花一样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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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花枝冷艳，玲珑白骨
　　落子惊月，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