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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18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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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续篇-冥途第六第185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幽冥的道途,地狱饿鬼等的地方。
引《初刻拍案惊奇·卷一七》:「最下者行持符箓,役使鬼神,设章醮以通上界,建考照以达冥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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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三更,金波淡,清尘收露。
月亮雾蒙蒙的,像贴了一圈毛边,苍眠山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的密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
“驾!”
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响起,三匹玄影扬起雪白的马蹄,踏在山路上,泥水飞溅,蹄声铿锵,十多名随从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蓝景仪面色不虞,道:“这孟提举真是不识好歹,居然叫人把我们轰出来,还把魏前辈送我的太极镜摔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平日他一直当宝贝收着,稀罕的不得了,如今顶边缺了一个角,真是越看越难受。
金凌没好气道:“谁叫你张口就说他妹妹会死,摔你一面镜子算是轻的。”
蓝景仪道:“思追让我照实说,我就说了。谁知道他一句真话都听不了。”
蓝思追勒住马缰,吁了一声,玄影扬起马头,响亮长嘶,然后稳稳地停在原地,突然道。
“我们为何只盯着孟姑娘不放呢?”
金凌缓缓地转过头去:“这话什么意思?”
蓝思追道:“你们还记得那些食客的话吗?”
蓝景仪道:“孟姑娘天生哑口,所以一直寻不到好亲事?”
蓝思追道:“不是这个。”
金凌道:“孟家找了好些个媒婆给她说亲?”
蓝思追道:“对了。”
“媒婆……你想查她们?”
金凌的眼皮无来由地一跳,这种做私媒的地方可是什么腌臜事都有,他虽没见过,却也听过不少恶闻。
蓝思追道:“从这条线查下去,或许能发现别的线索。”
“也好。”金凌道:“我们分开查,这样可以缩短时间。”
他转身策马而去,蓝思追在身后扬声道:“诏陵不比金陵,勿莽撞行事。”
一队人跟着已跑出老远,但闻言金凌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蓝思追,你简直……”
灞桥东 成家药铺
“咚!--咚!咚!”三更的更鼓刚刚敲过,后巷的暗影处一个轻微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人高的窗子被慢慢顶开,露出一个脑袋,来人眼睛明亮,谨慎的朝库房里扫了一圈,唰地一缩,随即手脚利落地翻身进去。
未等站稳,又有一人翻窗而入。
“我正准备给你开门呢,你翻进来做什么。”魏无羡又无奈又好笑。
“你不是也没走门。”
“我……忘机,如今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自去请罚。”
魏无羡故意模仿起蓝启仁的声音,很快换来对方一记腰掐。
“小心点,前面的灯没灭,别叫伙计发现了。”
两人轻手轻脚,快速翻找起来,蓝忘机在一个黑漆漆的坛子下面,发现一方暗格,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魏无羡敲了敲盒盖,在边缘处轻轻一抹,然后闻了闻。
“是尸粉没错。既然有人买,就一定会有记录,找。”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急切的说话声:“方员外的风寒药不是明日才取嘛,怎么提前来拿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许是过了病气给老太太,现下正咳的厉害。您帮帮忙。”
魏无羡眉头一皱,将一本黑色的册子胡乱塞进袖口,正要翻窗,蓝忘机一把拉住他,小声道:“走上面。”
“……啊??”
魏无羡抬头一看,头顶上竟然还有一块通风透气的户牖。
二人掠身檐上,转瞬已去数丈之外,倾洒的月色下,两簇光影快的几乎叠在一起,如绯云飞卷。
“—— 嘶。”
魏无羡从册子里撕下一页,指着其中一行道:“喏,尸粉的买家应该就是他们。这些人胆子真大,为了钱居然敢倒卖这么危险的东西。如此简单的发财路,给我一个月,保准儿能挣五十两回来。”
蓝忘机站在那里,仿佛在看他,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段更晦涩久远、更复杂难言的往事,半晌轻声道:“手。”
魏无羡扬眉困惑地道:“手?手怎么了?”
蓝忘机道:“还说它危险,自己却忘了弄干净。”
魏无羡笑道:“才这么点,我全吃了也没事。”
蓝忘机仍然握着他的右手,目光落在纸上:“沈南州。”
魏无羡道:“沈姓门户独有一家,高梧街玉石行。”
翌日 亥时
夜色浓郁,星夜无光,整个沈宅死寂一片。
院中,有一个女人,仿似游魂一般站在那里,神色冷淡,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是涣散的。
魏无羡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冒着邪气,尤其是那张脸。
“夫人可让奴家好找,您怎么在这儿啊?”
一个提着灯笼的婢女缓缓靠上前来。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那女人直勾勾地望着她,脸上狞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去了。”
“是…是夫人。”婢女大惊,慌忙退后,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气从脚底板拱上来,手脚都几乎有些哆嗦。跟在女人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魏无羡眉心皱起,沉声道:“看来这沈家确有古怪。”
蓝忘机道:“那位夫人身上并无下咒的痕迹。”
“得托个朋友下去看看了。”
魏无羡拿出一张空心纸人,将一小段槐木塞进去,轻声念咒:“白纸作你面,五色作你衣,替生化吾形,真明映吾身。左耳收阴府,右耳听阳门,神鬼合其念,你心似吾心。”
那纸人顿时鲜活起来,眉眼之间像极了魏无羡,一双眼睛仿若灵闪的宝石,闪动着睿智和冷静的星芒,不止是神态,就连一些特有的小表情也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样。
“它怎会……”
蓝忘机微微一愣,疑惑地问。
魏无羡双眼微微眯起,轻轻一笑:“喜欢吗?之前的改良版,等它回来了送你玩。”
纸人羡看上去玲珑小巧,却灵活的很,在魏无羡手上活动了一小会儿,就从墙上飘下探路去了。
神识互通之下,目光所到之处清晰可见,沈宅里烛光晦暗,有淡淡的香气飘散着,像是一团云雾。
纸人羡一路摸到后院,蓦然发现这里每一块地砖上都被刻上法术暴烈的咒符图,而且所用的材料性皆极阴。
“这是…囚骨术……是一种以禁制之术配合心血,一边封印一边融合的邪术。亡祭者的肉身会处于一种归寂假死的状态,以保生机不会流失。只是它的阵期仅有十三天,需在临期前更换骨心,才能成效。”
蓝忘机道:“那些新娘,就是骨心。”
魏无羡道:“只怕如此。”
就在这时,一股异常的波动出现在他的神识之中,无数符字骤然一亮,纸人羡被突如其来的杀阵给困住了。
“哎呀~暴露了。”
魏无羡心意已定,一道灵力激发下,纸人登时化作齑粉,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
不多时,火把长龙一般的闪耀,照亮了半边天。
“发生什么事?全管家,人呢?”
沈庄主面色阴沉,看了一眼刚刚赶来的管家和主事等人。
那管家衣衫不整,面色惊惶地回道:“小的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只是身子不高,似乎…似乎是个孩子。”
“孩子??往哪儿去了?”
“好像往那边去了。”
“追!”
十多双脚从草石上掠过,举着火把分开搜寻。魏无羡和蓝忘机尽量地压低身子,贴在檐上,待人声渐渐远去,四周也渐渐地静下来,两人这才从容离去。
魏无羡轻轻一笑:“沈家,有鬼。”
宿在客栈的次日,陆续有灵鹤飞入雕窗,远远地看着蓝忘机,歪着头,一步步地靠过来,想必是见这个人坐在这里那么久却一动不动有些好奇,想要靠过来瞧瞧。
魏无羡抬起头来,注意到两只头上长毛的小家伙,探手进衣袋里掏出一把随身带着的咸杏仁,撒在窗沿上。
“飞这么远一定很辛苦吧,尝尝这个,很好吃喔~”
灵鹤们扬了扬脖子,顿时开心地尖鸣一声,扑啦啦地张开翅膀,向着魏无羡的方向飞来,密信紧贴着它的脚跟,都被朱漆封缄。
一封是金凌寄来的,大概内容就是他暗访了三家媒约,其中一家叫行事诡异,怀疑此案或许和其有关,打算混进去一探究竟。
第二封是蓝思追寄来的,信中将此暗访一事长长地汇报了一番,事无巨细,措辞严谨。
“有好消息?”蓝忘机倒了两杯茶,缓缓说道。
魏无羡只手掀开帘子,将信递过来:“不好也不坏。他们盯上了媒婆这条线,看来这段时日长进不少。倒是阿苑的信……”
“信怎么了?”
“写的这般老气横秋,也不知是随了谁。”
魏无羡笑了起来,唇角漾起的弧度就像清泉的波纹,明烈而耀眼。
蓝忘机垂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许多:“你说随谁。“
魏无羡眯起眼睛望向蓝忘机:“结构规矩,明润如风,墨韵得你七分真传。走笔入木,细筋入骨,倒是有几分像我。”
蓝忘机道:“每日临池握笔,端坐凝视,墨毫自然有神。”
“我看也不尽然吧。”魏无羡道:“古人云:练字的诀窍在于力发乎腰,务使通身之力奔赴腕下。看上去只是手在动,其实全身的气血都在运行。我的字不好看,说不定就是七情太过,脏气失调所致。”
“又看了什么书,尽是歪理。”
蓝忘机的身体微微侧向一边,耳廓渐渐泛红。
魏无羡闲闲地支着下巴端详他的表情:“诶,才说几句你就听不得了,那我还下藏冷虚,丹元不盈呢。”
都说姑苏的医师博闻强识者众多,也不知哪位妙手能把我的腰治好。”
蓝忘机道:“过来~我帮你按。”
一字字地落入耳中,声声音色温如玉。
魏无羡的手臂叠在桌上,歪头笑着看他:“那就有劳我的好夫君咯~”
檀香无声燃尽,碎成了满炉末尘,风声过窗,暗香流转。
调理秘诀,戌亥间兜手搓脐八十一数,九遍为度,左右换手,遂丹元补暖,真气充盈。
蓝忘机道:“现在,可爽利些?”
魏无羡抬眸对上他的眼,脐周隐约还记着蓝忘机指尖的温热,雪白袖口轻飘飘地擦过他的腰,犹如云开见山面,雪化竹伸腰,令人心痒。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悸动,忽然就伸手拉住蓝忘机:“爽是爽了,就是位置不对。”
声音略有微妙,将道不明的心思悄然缠缚。
暖色灯盏斜出一剪薄影,那艳丽眉目低敛时不觉显出几分俊俏,映在眸底的人影清晰可见。
“道长——道长你在吗?”
“都这个时辰了,有事明天再说。”
魏无羡应了一声,由着蓝忘机给自己整理衣衫。
“可等不得啊,再等只怕要出人命了。”
魏无羡淡淡挑了眉梢,将一缕乱发拂到耳后,起身过来开门。
一个年轻女子蹲在走廊的角落,牵起衣兜抓了几把黑乎乎的东西,往嘴里胡乱一塞,刚准备起身,抬头就望见了魏无羡和蓝忘机。
魏无羡瞥了一眼杵在门口的掌柜:“她怎么了?”
女子鼓着半边腮帮子,一时忘了嚼,她缓缓撑起腰,站直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无羡,突然打了个哆嗦,仿佛这个人能索她命似的,发狂大叫起来:“有鬼!有鬼!”
掌柜也是被她吓到了,急忙拉来伙计:“快!把她绑了送去柴房。”
“慢。”魏无羡压低声音,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下。
女子躲在阴暗中,畏畏缩缩地抱着头,嘴里碎碎地念着:“小姐小心……小姐不能去……”
蓝忘机道:“她身上有中咒的痕迹。”
闻言,掌柜惊愕地张大嘴,一时没反应过来:“夏丫头是被人害得?她与人无冤无仇,怎会……”
“你认识她?”
魏无羡缓缓曲指,从女子后颈的衣缝中夹出一张暗红色的符篆,轻轻一弹,瞬时化成齑粉。女子像是摆脱了某种控制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掌柜紧张地看着他:“夏丫头的爹原来是我们这的供货郎,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魏无羡道:“我刚刚听她一直念叨小姐,小姐的,这又是何人?”
掌柜道:“夏丫头在宋提举大人家里当婢女,想来应是这位大人的妹妹。”
魏无羡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难道是这家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害了夏姑娘?”
掌柜缩了缩脖子,倏地打了个抖:“道长,可不敢说这话啊。宋大人忧国奉公,两袖清风,是个难得的好官,岂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魏无羡不动声色,用目光刮了掌柜一遍,又把话题拉回去:“夏姑娘的疯癫症状虽解,但心神劳损颇重。若不想她有事,就不要放她回去。”
“可是她毕竟是……”
掌柜一脸为难地看了夏丫头一眼,没再多问,赶紧叫来伙计把人抬走了。
走廊再次恢复平静,魏无羡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居然对活人用克生符,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蓝忘机道:“明日宋府要设宴款待乡邻。”
魏无羡亲热地抱住蓝忘机的胳膊,笑道:“那我们可得准备一份大礼送去。”
丁院
一截细小的竹管捅破纸窗插进来,送进一股迷烟后,又自以为神鬼不觉地抽了出去。
随即木门从外一脚踢开,金凌踩在木门上,从容迈过房内的机关:“统统抓起来。”
栓在木架上的鸽子慌不择路,拼命地扑腾翅膀,随侍长犹豫了一下,问道:“宗主,鸽子如何处置?”
金凌认真想了想,略一沉吟:“放了,跟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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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你教我坐高轿
着华装
收余恨锣鼓喧天
香烛滴红泪
可是兄长,那郎君,原是吃人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