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58、第175章

　　魔道祖师续篇-梦相第一 第175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梦相，佛学词，出处大方等陀罗尼经，释义梦中所现善恶之相。
　　此处指大方等陀罗尼经（北凉法众译）卷一所说‘十二梦王’之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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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浅暮水上，只听见桨声在暗暗的水波里逗起缕缕的明漪。

　　魏无羡将一颗剥好的龙宫果喂到蓝忘机嘴边，正好听到邻船的茶客们在闲聊。

　　“你说这金子然到底是谁杀的？”

　　“这谁知道啊，保不齐得罪了哪位清倌的贵人，所以才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脑袋都没了？”

　　“可不是嘛，不光他一人没了脑袋，跟他一块的有好几十人，”茶客用手在脖子上比划着:“从这儿到这儿全没啦。”

　　众人闻声色变。

　　魏无羡道:“人头可能是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砍了头，再把身上的东西搜干净，多半就不知道死的是谁。”

　　蓝忘机道:“死讯传开的速度很快。”

　　魏无羡道:“没错，说明凶手并没有刻意隐瞒死者身份，可能连腰牌、手令之类的都没有带走，就是为了让人认出死的就是金子然。那他为什么要砍头？”

　　蓝忘机道:“或许是为了隐藏刀剑的痕迹。”

　　“我的剑，是哪种痕迹？”
　　魏无羡拿起自己的剑，冲着蓝忘机扬了扬，微笑的十分愉快。

　　蓝忘机道:“镜花水月，流水行云。”

　　魏无羡的眉眼微微一颤，闷哼了一声。

　　蓝忘机道:“不对？”

　　魏无羡道:“这八个字和你的剑式比起来，也差太多了，显得我很不威猛的样子。”

　　蓝忘机道:“你若是想增进剑势，大可在虚无步的第三式去掉撩腕剑花。”

　　魏无羡嘿嘿一笑:“去掉还有什么气势，你看，我这么回风一架，交剑的时候就像拿了根棍儿一样，太没底气。”

　　“两位公子，梦华船就在前面了。”

　　“谢谢老伯，靠岸吧。”

　　“这个……”

　　“有什么不方便吗？”

　　“我看两位都有些功夫在身上，能否请你们自己上岸，我少收点船钱就是了。”

　　魏无羡撩起帘子一看，岸边乌泱泱围满了人，而且每个人都带着兵器，从身上的衣服来看，他们隶属于几个不同的主子。

　　两人从船头掠身一闪，鞋底刚落地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

　　“来看望朋友。”

　　“这些人都是来解梦的，哪来什么朋友。”

　　魏无羡正要开口之时，只听得梦华船上传来“梆啷——”一声，木桌被掀，酒菜被泼了一地。

　　“老子花了这么多钱，不是坐在这里喝茶的！”
　　一个肥头大耳的商贾指着奉茶童子破口大骂，他的脖梗儿又短又粗，肚子大的像兜着一个粮袋一样，在腰上颠来颠去。

　　执事司女道:“主人身体不适，今日无法解愿。请各位择日再来。”

　　“等了大半天，你说不能解就不能解啊？”

　　“我们有牌子，要等也要进去等。”

　　“昨日你也说他身体不适，该不会你们主子出了什么事，解不了愿，跟我们在这儿拖延时间哪。”

　　执事司女道:“主人只是在解愿时耗神过度，需要休息，并无其它。交了金子的，愿签已经放进主阁，请诸位放心。”

　　“还是金子好使。”
　　商贾大笑，油光光的面孔上泛着肥腻的红光，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眼中透出的精光更是显出了七分粗鄙，三分丑恶。
　　“我再加一百金，告诉你们主子，我要第一个解。”

　　奉茶童子低声道:“璃卿姐姐，主人现在根本解不了愿啊。你这么说，明日我们拿什么出来交代啊。”

　　璃卿仰首望天，叹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魏无羡当即便认出璃卿，她就是当时给他开后门的那位司女，咳嗽一声，朝她一个劲儿地挥手。

　　“仙女姐姐，这边~”
　　黑袍略略一提，隐约可见腰间乌色短笛，一举一动，俊朗潇洒，富丽无双。若将眼前这群糙汉换成名门仙子，定会引来许多倾慕的目光。

　　蓝忘机眉梢微动，心中难免有几分微妙，他不着痕迹地轻轻靠了靠魏无羡的胳膊，那人似乎被什么逗乐了，立刻站直了几分。

　　璃卿紫袖一挥，施施然走到魏无羡身旁。

　　“魏公子，是你吗？”

　　“我还怕你认不出我，那真是要头疼了。这位是含光君，我们过来找是想找郁痕前辈。”

　　璃卿朝他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原来两位都是主人和郁公子的朋友，请跟我来。”

　　逗留在船上的本就是一些江湖逸客，见入口已关，便失了耐性，从起初的三五成群，变成各走各路，谁也不肯和谁走一道。

　　穿过忘忧塔的二层，璃卿从一道暗门走到一处庭院，地方看起来不大，但布置的十分精致。一棵巨大的梦栾树兀自盛开，高大青翠，花色白中带紫，十分清雅。此时两人却没有心思细看院中风景，只见里面的书房窗门大开，桌椅翻倒，书卷掉了满地，地上还七零八落掉了许多梦栾果。

　　魏无羡和蓝忘机相视一眼，迅速警戒起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树叶一阵轻微的摇晃，不计其数的梦栾果簌簌而下，注意力分散之际，一个人影悄然蹿至他们身后。

　　魏无羡下意识的反应，猛地一肘撞向那人的腹部，只听得一声惨叫，和璃卿的尖叫声同时混在一起。

　　“啊啊啊！主人！”

　　事发突然，魏无羡与蓝忘机都有些措手不及。

　　魏无羡看见倒在莲池旁狼狈的梦无生，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慌张上前，一时未来得及顾上衣摆被浸湿。

　　这要是打坏了，郁痕还不得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梦公子？！”

　　他抬起手刚想将梦无生扶起来，却被一股清晰的恶意催停。

　　魏无羡想要收回手来，梦无生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善的光芒，抓住他的手腕上去就是一口。

　　“梦无生你疯了吗！”

　　虽然知道他情况不太好，但手上的疼是真的，魏无羡只好粗鲁地把梦无生踹到一边。

　　蓝忘机看着神色有些癫狂的梦无生，二话不说，起手封住他的百会穴。

　　冰霜在梦无生身上凝结，自他身上蔓延至莲池旁边，一直到池里的铜花，皆覆盖了满满的寒霜之气。

　　蓝忘机收手的那一瞬，梦无生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魏无羡揉着手腕，心中有点儿纳闷“看着像走火入魔……可是梦无生不是不会武功吗？”

　　蓝忘机不置可否，拿出软膏细细地涂在魏无羡发红的皮肤上。

　　忘忧塔外，郁痕用术法在塔顶正上方撑出了一片空间，暴走的紫气被尽数隔绝在术法之外。

　　“前辈！”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先帮我把这些收进去，这是三清仙锁，接着。”

　　魏无羡接过镶嵌着莲珠的金锁，在指尖转看了一圈:“他现在控制不了貘兽？”

　　面对魏无羡的发问，郁痕不知如何作答，梦无生作为梦貘兽的宿主，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失控，所以郁痕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或许连梦无生自己也不知道，貘兽到底是不是与他同心同德，郁痕更是无从得知。

　　“哐”的一声，犹如巨钟撞响，声彻天际，麻燕尽数被惊起，扑腾飞远。

　　噩兆一个接一个被吸进锁里，令人不适的声音在里面不断地撞击回响。

　　魏无羡捂住耳朵，扬手朝着郁痕的方向扔了出去。

　　郁痕反应快，双手结印，瞬间弄出个灵网挡在面前，那些声音突然慢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他眯眼看着隐藏在一片紫气弥漫之中的噩兆，随后在三清仙锁上做了封印。

　　郁痕走近，抬手握住了梦无生的手，捏了片刻，又放了回去，像抱一只小猫一样，把他兜在怀中。

　　从很早开始他就在找各种能控制貘兽的办法，古志、灵药、法器，统统试了个遍。他不厌其烦做这件事，不记得做了多少次，也不记得失败了多少次。

　　郁痕的感情表现的并不浓烈，像一坛陈年老酒，时光绵长，却从未消失。

　　在这个方面，蓝忘机似乎理解的更为透彻。

　　魏无羡道:“梦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郁痕道:“貘兽在讨食。”

　　此言一出，魏无羡和蓝忘机相视一眼，皆看向了郁痕。

　　“说的简单点，貘兽以前只是个小孩子，饭量不大，也不挑食，所以好养活。现在它长大了，饭量也跟着涨，而且还拣精拣肥，那些普通的愿梦已经满足不了它了。”

　　“所以貘兽控制了梦公子？”

　　郁痕点点头:“无生在完全失控的时候会变得异常暴戾，不分敌我，威力巨大。他刚才抓住你的时候，像什么？”

　　“就像一头饿了几天的老虎。”

　　蓝忘机道:“貘兽以梦为食，通常性情温顺，莫非梦公子的失控和愿梦有关？”

　　郁痕道:“这只貘兽却是以噩兆为食。”

　　“噩兆也是梦？

　　“其实就是献给貘兽的祭品。愿梦也分很多种，噩兆只是其中之一，大多和个人的气运相关，求财、求官、求命数、他们许的不是愿，而是自己的欲望。没有得到的，想得到。得到的又怕失去，想要留住，这都是欲望。”

　　蓝忘机道:“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郁痕笑了笑:“我要是貘兽，肯定也喜欢吃这个。”

　　魏无羡凑到蓝忘机身边:“你对他做什么了？怎么搞得全身都冻住了？”

　　蓝忘机道:“是前辈下的禁制。我只是碰巧封住。“

　　郁痕将梦无生放到床上，伸出手指，点在他的眉心，随后在周围设下结界。

　　“见过貘兽吗？”

　　魏无羡摇头，蓝忘机也摇头。

　　“闭上眼睛，把气凝聚在眼睛周围，心神合一。”

　　就在他们闭眼的时候，明显感知到有种特殊的威压凌空而至。

　　“睁眼吧。”

　　“这是……？！”

　　一头全身散发着浅金色的巨兽浮在半空中，不用手去摸也知道，那些毛光溜溜的，像是刚擦过油一样。尾巴上有一撮蓬松的毛球，从浅粉到深红，绚丽非常。隆起的短鼻左右摇晃，鼻孔微微外翻，时不时吹出一个彩虹色的泡泡。一对雪白柔滑的翅膀服帖地收在脊背上，轻轻一动便带起满天飞舞的七彩霞光，在这一刻仿佛整座忘忧塔都变得色彩斑斓。

　　“世上难得一见的神兽。是不是很漂亮？”

　　从灵兽的标准来说，貘兽的确算得上珍稀品种。

　　“它在睡觉？”

　　“宿主的状态会同步到貘兽身上。看它的肚子。”

　　“毛色不错，看样子最近吃的很好。”

　　“大吗？”

　　“以它的体型来说的话，是有点大了。”

　　“还不够大，要大的炸开才好。”

　　魏无羡吓了一跳，瞪眼道:“你要弄死它？它死了，梦无生也活不了啊。”

　　郁痕道:“是消减，让它回到以前的状态。”

　　蓝忘机道:“你是想通过进食噩兆，诱使貘兽崩裂。”

　　“不错。”郁痕颇为欣赏地弯了弯唇。

　　魏无羡道:“就算有人千金求愿，噩兆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传闻貘兽在月满之时会主动采集周围的梦作为食料，难道……”

　　郁痕道:“今夜就是满月。”

　　暮霭趁着天地缝合之际压低下来，浓黑将梦华船整个罩的密不透风，叫人难辨东西。行色匆匆的司女们手里提着灯笼，光晕镀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如同细碎的金子一般。

　　内阁里灯烛炫煌，低垂的幔帐被映得朦胧半透，隐约的馨香在空气中温煦弥漫。梦无生安静地躺在床上，发髻散开，墨发如流水倾斜而下，看上去既沉静又漂亮，没有半点儿异状。

　　司女们守在门外，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主人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搬走。

　　“郁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璃卿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差点和送茶点的司女撞到一块。

　　郁痕从屋中走出，但见璃卿当即一愣：“我不是让你看着无生吗？”

　　璃卿的眼中登时积起了泪水，噗通往下一跪:“主人，主人他被梦栾树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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