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才是大佬》半分甜

19、世事无常

　　事情得从一封情书说起，龙昕昕暗恋一个男生，许是这情愫压抑得太久，她忍不住写了封情书。情书她本没有要送出去的意思，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在网络上公布了。
　　这一公布闹得满城风雨，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可偏偏那男生还是极草，成绩拔尖，再加上各种省级市级金银铜牌的光环加持，他就成了女生们公认不可玷污的男神。
　　情书事件一出，龙昕昕一时之间被指指点点，最后是她的好友罗青青挺身而出，说这封情书是她的，龙昕昕只是代为执笔。
　　于是最后，大家的矛头一致指向罗青青。
　　那天在楼梯间罗青青和故事男主角相遇，那男生出言不逊嘲笑她的成绩与长相。也不知道被谁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演变成了罗青青在楼梯间纠缠极草，极草顾及女孩颜面婉言拒绝。
　　罗青青忍受着众人非议的同时，也慢慢的倒霉起来，零花钱丢的莫名其妙她没钱吃早饭，平地也能摔跤，晚上隔三差五被噩梦惊醒，课本老是找不到……
　　那一次考试，她写上了正确答案，可试卷发下来她才发现答案变了！屡屡失常加上大家对她的孤立，终于被班主任请去了办公室。班主任严厉的教育她劝她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只差没有明说不要早恋。她心里委屈可这一切又无从说起，她都觉得是她出现幻觉了。
　　同学的孤立，老师的不信任，家里也不顺心。连着好几次洗碗时都打破了盘子，她做什么什么就不顺，饶是妈妈也忍不住责怪她做事不用心。可真的不能怪她，盘子好好的搁在洗漱台上，无缘无故就掉下去了。
　　她都觉得她要精神分裂了。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自己到底有没有做！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人被压到了极致往往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触底反弹，二是被彻底压垮。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很不幸的选择了后者。
　　或许是看到同学把她的书丢到垃圾桶，或许是老师又一次对她投以失望的眼神，又或许是妈妈的忍不住的责怪，总之，雪崩的那一瞬间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她甚至怀疑她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她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世界，不应该一味的拖累别人。
　　终于有一天，她从学校最高的地方跳下去了。
　　万念俱灰，但求解脱。

　　事情的开始或许只是不经意间的小小失误，但它的结局是谁也无法料到的。

　　偌大的空间偶尔有电流声音滑过，但更多的是压抑的啜泣声。
　　空中的光球早已化为数字再一次融入网络世界，可罗开深的眼睛没有放下来，他还呆呆的看着画面消失的地方，泪水积蓄在眼中，扑簌簌的落下，是无声的哭泣。

　　“青青，”，龙昕昕在抽噎，眼里是无尽的自责与悔恨，“青青——”。
　　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咆哮，她悔恨，她泣不成声。
　　青青，原来你承受了这么多！
　　你摔倒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自己爬起来连伤口都顾不上就去上课了；班主任责骂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委屈？这是你第几次捡碎掉的碗伤到了手？那个人嘲讽你的时候，你心里……
　　“啊——”！
　　可是，这些，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躲起来了……青青——

　　哭着哭着，龙昕昕坐倒在了地上，涕泗横流的脸上很难看，她无法原谅自己！

　　苏梓安朝另一边走过去，蹲下来，她抚平深深纂的发白的小手。
　　“深深。”。
　　罗开深无声的啜泣比起他哭出声的时候更让人心疼，他这就这么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受惊的兔子。
　　“苏姐姐？”，深深稚嫩的眼神中蕴涵超越他年纪的伤痛，看得苏梓安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掏出帕子擦拭深深脸上的泪水，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于是，她把手帕塞到罗开深的手里，接着她才向着阵法走去。

　　“鬼怪妖邪成精受到天地制裁，你修行不易本不应存于人间，可天地法则也不是不留一分情面的，”，苏梓安仪态威严，神情清冷，“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生生掐断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她在距阵法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了，但这话好像触到了黑线的伤痛。
　　“生机？哪里来的生机？”，那双猩红眼睛藏匿在黑雾之中更加狰狞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被人类遗弃的！”。
　　这黑线虽然有了杀戮之气，却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或许是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又或许是眼前的女孩带给它的感觉，与那些半点都容不下它们的修士不一样，又或许是那双清冷的双眼让它想起来了往事，让它渐渐平息下来。
　　“大人，你可知我的本身？”，他并不需要苏梓安回答，又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阴凉的声音似乎带着对往事的追思，欣悦而惆怅，在这种伤感又愁乐的的气氛中，罗开深也渐渐止住了泪水，不由的沉浸在它的故事里。

　　黑线的本身是一只玩具布偶熊，被小主人带回家后一直陪伴小主人成长。小孩子的世界里总是充满童趣与欢乐的。小主人给黑线洗澡，黑线陪小主人过家家，主人妈妈还给黑线做漂亮的衣裳……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慢慢的黑线有了了不同的伙伴：遥控赛车、变形金刚、积木模型……小小的房间也热闹起来，可好景不长，小主人要住校了。住校之后在家里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每周五的放学就成了黑线它们最期待的事情了。
　　可是，慢慢的，小主人好像忘记了他的玩具们，他的桌上堆满了一本又一本的习题册，每次学习都熬到很晚，看着小主人的疲态，黑线心疼得不得了。
　　房间的书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书本占据了属于玩具们位置，小主人把它们丢到杂物间里。杂物间就是一间小黑屋，玩具们在小黑屋里日复一日的等待，它们的主人总有一天会记得。它们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不少的伙伴老化腐朽。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玩具们见到了它们日思夜想的主人。然而等待玩具们的是几乎所以玩具最终的宿命——遗弃。
　　它们被丢弃了，在人类们大年三十辞旧迎新的欢声笑语中，它们躺在垃圾桶里，等着命运最后的裁决——那是它们生命最后的尽头——焚烧厂。

　　“我不甘心，人类需要我们的时候千般百般的好，一旦不需要了就弃之如履，我们的感受从来没有人在乎！”，黑线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恨，尖锐的嗓音简直就要刺破人的耳膜，“既然这样，我要让人类做玩具的玩具！”。
　　阵法里的黑色雾气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噜咕噜的冒泡，

　　“即便如此，上天还是留了一线生机给你。”。
　　黑线可怜也可恨，可这些都不是它失去理智的理由，以前它虽然捉弄人，给人打下标记让他们倒霉，却一直留有分寸，不危及生命。
　　“是啊，我集成了所有被遗弃玩具的意志顺势而生，可我对人类却下不去死手，真是讽刺！”，黑线说着说着它身上的黑气在阵法中四溢，它狂暴了，“我为什么要对人类心软！”。
　　“你！”，那双猩红的眼睛转而怒视坐在地上的人儿，“就是你姐姐！原来带走蓝蓝的是你姐姐！你们要什么要抛弃蓝蓝！”。

　　“啊——”！
　　罗开深似乎被那双血红的双眼吓到了，苏梓安一眨眼闪到深深跟前，用手遮住了深深的双眼。
　　“苏姐姐，我要看！”，深深冷静下来之后小手拿下了苏梓安遮挡的双眼，转而看向黑线。
　　源源不断的黑雾从黑线的身体里冒出，那双眼睛跳跃着血腥的红，它的声音嘶哑尖锐，它暴怒，它不甘，它心痛。显然这个蓝蓝对它极其重要，蓝蓝的死令它处于奔溃的边缘。
　　“蓝蓝是谁？”，深深从地上爬起来，小腿还因为黑线的压力微微发颤，可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目光不闪不躲，直视那团黑气，“你为什么说是我姐姐抛弃了它？”。
　　龙昕昕拭去脸上的泪水，她也想知道黑线仇恨青青的真正原因，她看向黑线的目光不太友好。

　　“蓝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黑线表现出了难得的几分温柔，说起蓝蓝时它语调悠长，怀念这段温柔的记忆。
　　蓝蓝是一只布偶猫咪，和黑线同一批次生产，布偶们从加工厂集装到箱子里运往世界各地。黑线和蓝蓝很有缘，它们进了同一家商场，又同样的在窗柜里等待无数个夜晚，等到身边的玩具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面临即将下架的尴尬。它和蓝蓝在漫长的时光中产生了革命般的友情，等待的时光有了蓝蓝的陪伴也就不觉得枯燥了。
　　终于有一天，比他们高出半个头的小男孩把它们抱在怀里，它们很激动，可是身边的大人说，小男孩只能带走一个。
　　黑线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蓝蓝了，再一次听到蓝蓝的消息是从那个人类的数字信息里，没想到那一次的离别竟成为永别，垃圾场的大火抹杀了蓝蓝的一切。

　　如果可以流泪，那此刻的黑线一定是泪如雨下；即便它不能流泪，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能被它的伤心感染。

　　“蓝蓝……”，龙昕昕不由的轻轻的低吟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布偶玩具，她看向黑线的目光沉重复杂。
　　玩具只是玩具，她从未想过那些被抛弃的玩具有朝一日还能萌生意识。
　　她也有很多的娃娃，哥哥送的，爸爸妈妈送的，很多很多。娃娃脏了她就丢掉，反正丢掉一个娃娃总有人会送更多的来，至于抛弃的娃娃，它们只是玩具，玩具的感受从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黑线和蓝蓝的遭遇压在罗开深心里很难受，他一直被灌输的价值观念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灰色是他们从来没有触及的地方。
　　黑线是个坏人，它是害了姐姐的坏人，可是为什么这个坏人却讨厌不起来。
　　不是这样的！坏人就是坏人！就像是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就像是要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他们都是坏人坏人！

　　“好了，”，苏梓安平静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带着清凉拂过罗开深慌乱的心坎，龙昕昕渐渐闭上双眼，最后这声音传到了阵法之中，黑线的暴怒与悲痛暂时平息。
　　“睡吧，睡一会儿吧……”。
　　在她轻柔的声音中，两个小朋友都睡了过去。

　　现在只有苏梓安和黑线了。

　　“罗青青真的没有救了吗？”，苏梓安知道，罗青青看似伤得很重，可这些都不是致命的。
　　“没用的，我以燃烧我的本源之力为代价，她身体里附着的黑气是我的本元精气，我救不了，没有人救得了。”。
　　“世事无常，因果不昧。”，苏梓安轻叹，“你身染血腥，生机已断，即便今日不是我，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黑线的语气很平淡，这样的结果它似乎早有预料。
　　“大人，你和我见过的修士不一样，修士对我们这些精怪一向是赶尽杀绝，他们对我们的憎恨是深入到骨子里的，”，黑线微微停顿看向苏梓安，“大人，我在你的眼里没有看到厌恶”。
　　苏梓安微叹一口气，世间生灵万千，万物有灵皆有情，没有谁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在黑暗中踟蹰。
　　“大人，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下。”，黑线的声音难得的带着几分平和。

　　“是是非非难以深究，罢了，”，今日反正是破例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你可还有未了心愿？”。
　　“大人，这只布偶熊是我的本体，”，一只青色布偶从黑线身体内部缓缓显现，那是一只破旧还有些脏的布偶，岁月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黑线将它送到阵法边界，那双红色的眼睛渐渐隐到黑色后面。
　　“求大人将它焚烧在蓝蓝走的地方。”。
　　话语之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追思与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
　　青色的布偶飘出阵法落到苏梓安的手里，清冷的申请一如往日，可惜细看又好像有什么不同。
　　“我会的。”。
　　接着赤红色的小火焰在她指尖跳动，苏梓安把它投向阵法之中，那赤色火焰一沾上黑雾，便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攀升，红与黑的交织显得妖冶夺目，在这场大火之中，带着黑线的释然，将过往的喜怒哀乐一并吞噬。眨眼之间，黑气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等龙昕昕和罗开深再醒来时，这里已经没有黑线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极淡的伤感。
　　“苏姐姐？”，罗开深揉着红肿的眼睛，他很快的想起了昏睡之前的事情。
　　似乎是知道这两个孩子想问什么，苏梓安的清冷的语气参杂着一丝极淡的惆怅，“都结束了。”。
　　“该回去了。”。
　　“梓安姐姐，你手里的这个布偶……”，龙昕昕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确定。
　　青色的布偶已经很老旧了，有些线条都腐化了，小熊的头部还脏兮兮的，但还是能从它残破的身体上窥见它往日的精致可爱。
　　“这是黑线的本体，黑线已经消失了”。
　　罗开深听到黑线忍不住去看这个布偶，这明明是害了姐姐的坏人，他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黑线吗”，龙昕昕不由的回忆起黑线说起蓝蓝的悲痛，还有布偶被抛弃时的绝望，她对以前抛弃过的玩具很愧疚。
　　“梓安姐姐，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吗？我会给它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归宿，找一个不会丢弃它的主人的。”，她不会也不能带黑线回去，黑线是凶手，她也是罪人，青青是她永远过不去的坎。
　　“它已经不需要了……”，苏梓安微微出神，想起了黑线湮灭时的释然，而后对龙昕昕摇头。

　　“我们该走了，出来很久了。”。
　　“好。”，两个小朋友异口同声，网络世界的一遭，对他们的感触和打击太大了。
　　“等等——”！
　　才迈开一步，龙昕昕突然想起来什么。
　　“梓安姐姐，我哥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