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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电子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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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平安夜,埃里克包下豪华邮轮,深夜蜜会男友。
在把原上草送上转院去协和的车后,茶茶目送他们离开,莫名想到了这件事。
“在想什么?”李一白问他。
“没什么。”他摇头,问:“刚才周警官和你说什么了?”
“说他已经和医生说好了,等对方醒了,会立即打电话给我。至于安排心理医生什么的……得联系上对方的亲友才能再说。”李一白把手里的药袋子交给他,语调轻得像羽毛,落在心田上让人痒痒的,“这是药,回去后记得每天都擦一擦。我让周警官以后和我联系。你就别管这事儿了。”
“嗯。”茶茶点头,接过药袋后,又问:“电影准备得怎么样了?”
闻言,他忽然笑起来,语调变得清脆不少,“还行。就那样。第一版其实已经完成了,但在优化一些细节场景。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看看。”
“嗯……好。”茶茶注视着他,见他眼里映着自己,也笑了出来,点头。
就……这样吧。
不可能的。
“我要回去了。今天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你安全到家后,回我一个电话。你知道我不太看消息的。”
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茶茶抬头看了会儿天,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时,脑海里一直都还想着他和李一白分开时,他说的话。
眼角开始流泪了,他低下头,用手把泪水揩掉,状若无事的继续等待。
居然都快有些忘了,还是李白一时候的一些事……
半小时后,在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后,他想了下,给茶生楼打了个电话,让他帮个忙。
长达五分钟的通话,在快结束时,茶生楼给了他允诺,并说:“不用多想,是意外。”
是意外。
茶茶懂他的意思。
他是说,不仅之前的第一次相遇是意外,第二次是意外,就连现在的第三次也是意外。
毕竟,多米诺骨牌,在第一块牌子倒下后,此后的一切,都将相应地,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亚马逊里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最终可以酿成太平洋海域上的一场大风暴。
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茶茶发车,往回开——
手腕正在疼。
还在疼。
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应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冕的消息是在他停车等红绿灯时发过来的。
因为手机导航,声音外放,消息一到,便叮咚一声,他看到了。
是接连好几条语音:
“茶茶,柳导来找我谈了《青衣》的事,让我劝你再想想。我已经说过我管不了你,他还是要我再跟你说一下,所以我现在跟你说一下。”
“你这边怎么考虑,我这边就怎么做,好吧?”
“另外,你新剧要宣传了,恰好公司最近招了一批助理,你那三个,嗯,我得给他们培训一下圈里的基本常识再给你,你不反对吧?”
“最后祝你面试顺利!你要是面试过了,姐以后保证给你少安排点工作。”
这意思不就是以后还是要工作么?
茶茶好笑,取下手机回她:
【可以。】
至于《青衣》么……
倘若……太平洋上终将会有一场风暴诞生,那他……
与其成为太平洋海上风暴的一部分,还不如成为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他回道:
【请转告柳导,《青衣》,我近期会再慎重考虑一下的。】
就只希望……他们别再来找事。
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绿灯亮,他发车。
手腕,已经不那么疼了。
五点,茶茶回到家,疲惫往沙发上趴。
还记着要给李一白去个电话的事儿,他摸出手机打过去,对面响铃没几下就接了。
简简单单,就只是报平安。报完平安便无话可说,各自嗯了一声后,就默契挂了电话。
所以,意义是什么呢?
他躺在沙发上想了下,觉得好笑,起身上楼,回卧室睡觉。
斜阳爬上半山腰,风景正好,难道不是睡觉的好时候吗?
就这样,沉沉睡去。
但半夜三更,一场噩梦后,他却醒了。
起来揉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他去卫生间里洗漱,见温水哗哗哗地从手里溜走,莫名觉着自己的灵魂又从身体里飞了出去,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身体……好像能动,好像又不能动了?
时间从他指缝里划过,一秒钟的移动在他这里好似蜗牛慢走,漫长得令他心惊胆战,开始担心自己会被困于此,从此余生孤寂,再难回味。
他所求的,不过是个宁静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茶茶看着自己的手,在尝试着握住后,见自己的手真握住了,才缓缓松开。
确定周遭的一切感知都变得真实后,他如释重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房睡觉。
可是,辗转反侧,脑海里闪过那个噩梦里的一幕幕,却再也睡不着了。
最后,索性把灯打开,拿起手机,点进电子日记本里,把刚才那个梦境记下来。
我梦到我又成了李白一。那个天真烂漫的、不知世事的的李白一,在舞台上星光四射。当千万人呐喊出她的名字时,眼里有星辰满天。
当然,我也梦到她在休息室里哭泣,身上青紫,礼服凌乱,已经脏了。
虽说这样的场景我老是梦到,但这一次,我好像听到了她在说话。她好像在说,我已经没有后路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唉……
这二十八年来,我几乎每年都会做关于她的梦。在这样断断续续的梦里,她身上的棱角被磨平,灵动的眼睛变得妩媚,最后又趋于清淡,总让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现在,我梦醒了,不再是李白一,身体和灵魂却会分离一阵子,让我在事后忍不住的去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存在着一个李白一,一个1997年出生,2097年去世,在中间活着的这一百年里经历着我梦里的那些事的李白一。
我老是在想,如果有可能,如果真存在这样的可能,我是要该为这样的梦负责,去保护她的……
所以,当李开心出现后,我很开心。
写到这里,他把“茶生茶”三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选择删除,就这样保存了下来。
然后,开始发呆,努力放空自己,逼迫自己睡觉。
但,只要想到了茶生茶,他现在,满脑子里就都是茶生茶。
茶生茶,茶生茶。两年以前,这本电子日记里,全都是他的日记。
那时候,他一个人在美国,时常一个人在家,在做完家务,写完影评,依旧时常无聊时,会把各种想法往上面写。
甚至,偶尔还会无聊的翻阅以前的日志,在下面写下自己的新感想后又备注上日期。
像做笔记那样认真。
哪有人会像他这样呢?无聊到这地步。
情不自禁的翻看他以前的日记,茶茶叹息。
2002年6月
鲍勃叔叔来中国,打电话请妈妈吃饭,我接到了。但妈妈以现在非典为由拒绝了他。可我希望鲍勃叔叔来看我和妈妈。我喜欢他。
2003年7月
天健哥考上了清华,叔叔阿姨请我们吃饭。妈妈问我是否愿意让鲍勃叔叔也一起去,我说我很愿意。
吃饭的时候,张叔问我想不想上清华,我说我想去北大。因为我觉着一个院子里不需要有两个人上同一所大学,这样多没意思,应该上不同的学校才有趣。
2003年9月
妈妈问我愿不愿意去美国读书。她说如果我愿意,现在就可以去参加升学考试。我有点心动,跑去问天健哥和张叔,听他们都说行,就答应了。
2004年1月
我感觉美国八年级的课程太简单了,根本不能和北京那边比。而且,无论是同年级还是高年级的男生素质都有点堪忧,居然说我娘,实在是……
算了,不能和这些人计较,会显得自己很跌价。
2004年5月
妈妈允诺我,这学期如果全科A+,她就会向老师申请跳级。我很开心,准备把手头这份论文好好写一写,争取拿到唐顿奖学金给她一个惊喜。
另外,鲍勃叔叔准备带我去学散打了。他说,在美国这个最不安全的国度,作为家里最漂亮的人,我应该掌握一些基本的防身技能。
2005年6月
今天,在和隔壁郡的联谊舞会上,我认识了艾莉丝。她和所有美国女孩儿一样,大胆热情,开朗奔放,居然一上来就对我说她还没破处,如果我愿意的话,唉……我真的很不愿意。
另外就是,她哥哥叫埃里克。
挺好看的。
……
后面,就都是他写的了。
2017年1月10号
今天终于放晴,哥说可以上山去看天池。
这是我正式来到老宅后的的第一次正式外出,虽然穿得很厚,但我很开心。要是因为大雪而一直被困在屋里,如果再不能外出,我觉得我会死的。
我们一行七八个人,除了我和我哥外,剩下的是保镖和医生。哥说是保护我的,但我很怀疑保镖穿得这么厚,根本打不了架。我要是出了事,医生也根本救不了我。
上山坐的越野车,景区高层来接的我们,一路安保极严,连我和我哥都要过安检。不过这点麻烦对于即将要见到天池的我来说,实在不值得一提。
大约半小时后,到山顶了,我走上去,还真看见了天池,传说中需要极佳的运气才能看到的天池。它圣洁得我都无法形容!
我不敢顺着护栏下去天池边,我怕亵渎它的纯净。但哥却不由分说的把我拉了下去,甚至舀起一碗水要我喝。
塞牙,太凉了。我被凉得感觉牙齿都要掉了,但哥却笑着说我现在才算正式姓茶。
他说,天池是长白山茶家的荣誉。山顶那块国界碑是我们安上的。他让我记住这两句话,也让我记住,茶家男儿顶天立地,自身清白,是无惧任何风雪的。
回到老宅后,我脚上没了知觉。还没缓过来,管家就拿了一份文件给我,说我的新身份证已经制好,叫茶茶,要去北京住。
2017年2月1日
破五迎财神,哥带我去了白家。包机从长白山到无锡,车队又在山路上开了几个小时,我们到的时候,其他家才来大半。
蛮奇怪的。白家几千年历史,族人连七服外的都算在内了,居然还是少得可怜,连现代科学都无法解决子嗣繁衍的问题。怪不得其他家的人都说白家是被诅咒的世家。
我们快离开时,有个小男孩儿以叫我帮他找貔貅铃为由,把我带去见了白家的家主,一个比我都还漂亮的,呃,女人?应该是姑娘吧,我哥事后跟我说,她才成年不久,是个让所有家族都忌惮的姑娘。
她跟我说了一些,呃,很不可思议的事。
那些事我不能说,也不能写出来,但我真的信了。
2017年2月15日
到北京的第一天,我住进了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别墅里。在西城。斜对面就是夫人家。除了这点让我不可思议外,其他的,环境不错,装修简约大方,完全符合我的想法,我还是挺满意的。
哦,对了。下午去买菜时,我遇到了夫人,又是一件让我受惊的事。看样子,以后估计不能点外卖了,免得丢家里的脸。不过过几天就要进组,应该也不用这么担心吧?
2017年2月21日
连眷,连眷。这个名字真是好极了,真是太人如其名了!
非要我说的话,连歌再如何低调收敛,其实都是带着几分锋芒的。但连眷不同!他几乎可以说是真正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连桥可真是太幸运了!能与这样的人结为连理!
2017年11月12日
今天的排练结束得很早,大家相约去吃饭。小开心点了酒,中途去接了个蛋糕回来,对我说生日快乐。
唉,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过生日呢。
成宋哥不敢让我多喝,好像是被我哥嘱咐过的,于是他一个劲儿的和小开心划拳。真的,他们两个喝得烂醉,反而是我这个寿星最清醒,我觉着很好笑,必须要写下来。
回去后,妈妈和我视频,也祝我生日快乐,我感到很开心,问他们在宁夏过得好不好,她说一切都很OK,没有问题的话,他们以后会保持这种在宁夏半年,北京半年的扶贫生活。
结束视频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胡思乱想着,忽然想到我爬墙去看电影,浏览网站时所看到的新闻。说是林乔恩生日,埃里克为他在剧组举办了豪华的生日宴。
奇怪,我居然内心毫无波澜。难道,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会不得善终吗?所以一直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