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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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原桑草。”嘴角有伤，左脸也被打肿了，差点被包成了一个猪头，原上草说话囫囵不清，干脆示意年轻民警拿笔来，自己写。但他处理完伤口后为以防万一，又被戴上了颈托，整个头都是直的，根本不能低头，导致他一个好好的名字写得歪七八扭，让民警连着叹了好几声气。
“认识打你的人吗？”他问。
原上草翻了个白眼，摇头。
“你同事说，对方的车在你们院子外停了四五天，期间你有和他接触过吗？”
“没有。我都好奇他则（这）几天是怎呃过的，布（不）恰饭的吗？我们昨天还虽（说）起过这件事呢。我一二楼是工作区，三楼是生活区。我每条（天）睡觉，站窗前拉帘子，我都能看见那辆阿斯顿·马丁停在那里，连动都不带动的，超羡慕的啊……”
就，小草一唠叨起来，就挺没完没了的。
民警打断他，“那好好休息，我们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给你一个公平的交代的。”
说完，走。
不一会儿，一群青年男女涌进病房，开始围在他病床前嘘寒问暖，又好气又好笑。
“小草你真不认识那个老外？”
原上草左摇头，右摇头。
“那他为什么打你？还只打你。要不是爸爸厉害，你就惨了。咱们的电影又要延后了。”
“我怎么知道？”他翻了个白眼，“钱都花光了，电影不能延后。而且，有大白在，肯定不会延后的。”
“大白这么厉害，肯定的啦。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身为导演，编剧，原画，被打了。会不会和美人爸爸有关？我当时在楼上看着，都懵了。我的妈，直接冲上来把你往死里打，像是抓/奸一样。”
“我怎么知道？”原上草还是这句话，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怨念，“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他醒过来，我要他赔我这个数。”他伸出四根手指，被李一白嗤笑一下，毫不留情的打掉后，撇嘴，“话说，我爸爸呢？我金主爸爸去哪了？不来慰问一下我这个受伤人士吗？”
“哦。美人爸爸被警察单独问话了。好像是他下手重了，那个老外脑震荡什么的，可能要立案吧。”
“立案？”原上草震惊了，“我的赔偿他都还没给，他就想立案了？！”
当然，同样震惊的还有茶茶。
彼时，他坐在走廊长椅上，面色颇为古怪，语气颇为惊讶，“你们确定？”
“是可能会。”现在和他谈话的是个中年民警，长相沉稳，姓周，强调着这点道：“平时我们处理这种事，都主张私下调解，但这老外的思维吧，和我们的不太一样。万一这个老外醒了，不肯接受调解，非要走司法程序，进行医疗鉴定啥的……你要先有个准备。而且，实事求是，你是不是下手重了？”
“……”
“是。”他撑膝扶额，不得不承认这点。迎客松迎得太猛，这位外国友人没受住，后脑勺破了，中度脑震荡，肚子虽然没事，但送医院时抽搐了一阵，把医护人员吓得够呛。
可能……没个三两天，醒不来吧。
“我以后一定好好改正。哦，不，没有下次了。”不想要接下来太麻烦，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认错那么一回事。
瞧吧，当演员也就这点好处了。演技精湛后，能把见多了人的老周都骗过去，会相当谅解的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真不认识这个老外？”他试图帮这个态度很真诚的青年找解决办法。
“不认识。”茶茶坚定摇头。
“那他为什么在你来的时候打了人？看监控，他很明显就是冲着你才下的车。”
“我不知道。”他再次摇头，猜测着，“也许认错人了？”
语言可以骗人，但眼睛却不会。
见他仍是茫然作态，老周信了，兀自疑问下去，“那等他醒来，可得好好问问。虽说我们对老外要礼貌，但他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吧？”
这点，茶茶倒是很赞同，连连点头后问：“你们没和他的家人朋友联系吗？要一直守在这里，等他醒？”
“嗐，这事！”他拍腿，叹气，“想联系来着，但不都说老外对隐私很重视嘛。这个老外的手机还设了密码，就保险起见呗。再说了，他也没啥生命危险，等着就等着呗，别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哦，这样。”他佯装恍悟，在点了下头后，从外套兜里摸出一个黑棕色的钱夹给他，“这是他的钱包。之前我交住院费，从他身上拿的。现金全用了，我还垫了三千六。这能写在记录本上吗？我怕他以后赖账。”
“这个……”老周惊了，犹疑着接过，“能写是能写，但……算了，写一句也不是大事。但你直接和他说，不更方便吗？”
“不想。”他摇头，将要露出的讥笑全压下去，调整着自己的语气，佯装怀疑道：“我感觉他是个疯子，怕他来找我麻烦。”
一听这话，老周没话说了，开始去翻这个老外的钱夹——如茶茶所说，里面的现金全被收去交了费，连一枚硬币都不剩。
好在，虽然没钱，但有驾驶证、护照和工作签证。
他把证件抽出来，拍照发给局里查证。等回信时，他看着上面的英文，念了半天都没能念出全名来，“Eric·冯·einbel……”
“埃里克·冯·艾因贝尔·普利兹克。他的名字。”
“哦，埃里克，这上面说他是因工作原因才暂居咱们国家。”老周想把签证给他看，见他没要接的意思，又拿了回去，“这钱包看着贵得很。这个老外开的是辆阿斯顿·马丁。阿斯顿你知道吧？最低都两百多万，这种人你真没印象？”
“没。”茶茶皱了下眉，稍微让自己表现出一点厌烦来，“我回国后从没和外国人接触过。”
这句话是真的。回国后，他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以至于，今天，这个人的突然出现，他差点想下死手。
要不是一白阻止了他。
但老周听了却疑惑，追问：“回国？你之前在国外？”
“是。在美国留的学，毕业就回来了。”知道他想问什么，茶茶赶紧堵住他的嘴道：“但那几年，我也没见过这个人。我学的戏剧文学，有同学是学设计的，从他那里听说过埃里克这个名字，但不知道是不是里面那个人。”
“哦……”见身边这位老民警仍若有所思，还想问点什么，茶茶抿了下唇，赶紧问：“我能走了吗？我朋友，”他指向隔壁，“我想去看看他。等这个人醒了，要是找我赔偿，我过来。”
但他没走成。
因为，说醒，埃里克还真醒了。
“茶！”
当这声近乎透支生命的愤怒呼喊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咚隆响后，老周蹭的一下站起，几步推门而进，就见这个明明应该还在他们口中昏迷着的老外竟然醒了，此刻狼狈倒在地上，正挣扎着撑床站起。
一时间，他和茶茶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震惊起来。
一头怪物。
刹那，老周想到了这个形容，再也无法迈出自己的脚步。
埃里克头冒冷汗，在颤着手，撑床站起后，一头跌撞到了墙边，喘着气，红着眼盯向茶茶。
像一头饿狼，盯上了鲜美的猎物。
至死不休。
茶茶心头一悸，想往后退，却在抬脚时凝滞了下，突然抿紧双唇，改为握手成拳，与他对视，锋芒毕露。
凭什么，要再避开？
既然，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床上的被子掀落一半，滴管里流出的药水哒哒滴在地上。
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虽然身形高大，却因面色青白而显得佝偻落魄。从他青白手背上渗出的几滴血与他那头凌乱的，夹杂着汗水的金色短发交相映衬，像极了卡门·凯丝，那位“金色女神”。
但金色女神，他配吗？
茶茶看向他，目光像刀。
埃里克目光如炬，毫不客气地把作势要过来扶他的老周推开，踉跄着直奔他而来，用力钳住他的手道：“茶！跟我回家！”
茶茶用力甩开他的手，厌恶后退。
“疯子。”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