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BUG》何归于

54、虫子世界

　　夜里，全珩做了一个梦，一个重复的梦。

　　梦里的场景比之前存留在记忆中的更加清晰了一点，她忽然发现，原来那个迷糊不清的身影，竟然是阿银。

　　梦里的阿银神色奇怪，似乎在透过她在看什么，当全珩也想要扭头看去时，却是一片混沌不明。

　　全珩从梦里醒来，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到了凌晨三点多，莫名地叹了口气。忽地她感知到什么，眉头一蹙，立刻从床上起身，一把拉开窗帘。

　　一道身影斜靠在宿舍阳台围栏上，背对光影的人转身，望见玻璃门内的全珩，动作一滞，脸色惊诧。

　　全珩看清对方的面容后，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漆乌棍，推开门，趿拉着拖鞋走去阳台上。

　　“你……全珩，是你吗？”阿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夜风拂面，吹起全珩微乱的卷曲头发，她将落在眼前的发丝拢到而后，道：“不是我是谁？还有，这里是女生寝室，你一声不吭来这里可不好吧。”

　　阿银垂眸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还注重这个？”

　　全珩撇撇嘴说：“我不在乎，不代表你可以随随便便找上门。”

　　阿银嘴角一扯，道：“我以为……我没想到你在。”

　　全珩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靠着围栏，道：“什么意思？大半夜我当然要睡觉。倒是你，为什么会来？”

　　“你……”阿银抿了抿唇，道，“算了。你没事就好。”

　　“我会有什么事？”全珩不解，“你呢？你的气息感觉不太好，上次的事之后没好好修养吗？”

　　阿银摇摇头，说：“看来你不记得……不对，应该是不知道，那些都过去了。”

　　全珩歪头看他，问：“不知道什么？你和金鱼共谋的计划？关于这件事，我有话想跟你说，正好今晚你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阿银突然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等全珩也察觉到周围异样后，阿银松开手，带着她从原地瞬间离开，就在他们遁走的下一刻，原本的位置中能量搅动，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撕裂空洞。

　　阿银和全珩站在天台之上，两人都感受到楼下散发出来的虫子气息，更准确地说，那是包含的虫子气息的古怪聚合体。

　　全珩脑海里不由自主立刻想到了G跟她提过的能量空洞，然而眼下那个蠕动的空洞却并非以能量的形式存在，相反，凭借肉眼就能看见，简直就是某种实体！

　　全珩正要上前一步想看得再仔细一点，阿银伸出手拦住，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个能量实体上，眉头紧蹙，他察觉到什么，却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你知道那是什么？”全珩问。

　　阿银沉吟道：“如果我没有感知错的话，那是异体化的虫子。可它不应该……”

　　“异体化……虫子？”全珩震惊道，“你是说，那团奇怪的东西竟然是虫子！”

　　阿银缓缓点头，说：“它的气息我不会认错。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它本应该跟随……消失的。”

　　全珩重新审视被阿银认作是虫子的那团实体，如果真如他所言，能量空洞变成这样似乎也变得合理。

　　“你知道这是谁？为什么说它应该消失？”

　　阿银捂住额角，揉了揉头，说：“他是我曾经的老板，也是赌场的所有者。”

　　全珩一愣，抬头看向阿银，他露出些许愤懑的神色，眼睛却又隐隐闪动痛苦。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某个片段，似乎过去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到底是什么？

　　全珩看向半空，能量空洞正在半空中缓缓延伸，那团难以描述的蠕动实体也跟随移动，简直像是一只丑陋的肥硕的巨大的肉虫横亘在空中，灰白的半透明实体上隐隐流转着红黑颜色，一眼望去，令人恶心不已。

　　脑海深处的记忆受到刺激缓缓复苏，全珩想起一段既生疏又熟悉的记忆，那时的她身处眼花缭乱的能量场内，不只是她，还有阿银。

　　两人相拥，然后分离，最后逐渐消失……

　　全珩一下子全都记起来，梦里的身影不是虚幻的，而是真真切切在现实中发生的场景。

　　“阿银，我想起来了。”她说。

　　阿银听见声音朝她看去，她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是波涛汹涌。

　　“你说什么？”

　　全珩指着那团虫子实体，道：“你的复仇计划。上一回没有彻底将它抹除，这次，我来帮你。”

　　阿银紧紧注视着全珩，他没想到眼前的全珩还会知道在赌场发生的事，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在碰见另一个世界的全珩时，不可思议的事已然发生，阿银听见现在的全珩说出的话，仿佛很快接受了事实。

　　全珩见阿银沉默不出声，说：“我知道你可能很奇怪，不过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阿银内心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眼中的全珩，向来跟他不对付。他以为两人互相利用过后就算两清，可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不知从哪刻起，对她鄙夷不屑的姿态通通转变为在意，成为特殊的存在。

　　当他以为全珩为了就他而永远离开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不是假的。当他抱着一丝期望来大学找她，全珩不期而然出现在眼前时，那种喜悦也不是假的。

　　全珩到底还是全珩，即便他数次嘲讽，可她的作风不变，事到如今，却也能对他伸出援手。

　　阿银自嘲一笑，低声道：“你还是这样。”

　　全珩撇他一眼，刚想问是什么样，虫子实体已经扩张到天台上，它似乎察觉到两人的存在，伸出了长长的细鞭朝他们而来。

　　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后撤，细鞭扑空，落在天台边，然后紧紧黏在那里。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全珩站定后忍不住吐槽。

　　阿银打起精神来，道：“因为他的能力。据我了解，他拥有混合系bug，并且在暗中不断捕捉渗透者，对这些虫子进行了多次实验，但结果看来并没能帮他好好控制bug。”

　　“你也是其中之一？”全珩投去视线，同时躲开大半到达天台的虫子实体。

　　阿银低哼了一声，道：“我比其他渗透者幸运，我逃了出来。但那些被利用实验的虫子，下场无人知晓。”

　　全珩叹出一口气，她知道阿银过去有过创伤，但这时从他嘴里亲耳听到，莫名不是滋味。

　　“他现在变成这幅模样，也算是自作自受。”全珩只能这样安慰道，“我们先想办法解决这个异体化实体，看起来很棘手。”

　　“我知道，它这个样子比起上回见到的状态更奇怪了。”阿银说，“不过，至少我们没有被吞入它的能量场中。”

　　全珩跟阿银在天台上不断后退，几乎退到了中心位置。她看了看周围，这里倒是她熟悉的场地。

　　她瞥向阿银，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纷纷从对方眼底看出意图。

　　“声东击西！”全珩道，“阿银，你还记得吧。”

　　阿银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会忘。第一次栽到渗透者的手里，你可是让我印象深刻。”

　　全珩想起两人剑拔穹张时的第一次交锋，感到有些好笑，说：“不打不相识。”她望向眼前不断靠近的虫子实体，“在我宿舍的背包里，有一个禁发动器，我觉得可以对付它。”

　　阿银立即听出她的意思，道：“我明白了，那你小心，我马上回来。”

　　全珩用余光看着阿银传送离开，天台上只剩下她和那个庞然大物对峙。

　　虫子实体似乎就是冲着她而来，全珩来回躲避拖延时间，那只虫子便跟随着挥动长鞭。似乎是多次捕捉漏空，使得虫子焦躁起身，巨大的身躯来回扭动，又伸出几只长鞭袭来。

　　全珩依靠静止的bug，在每一次长鞭击下前都稳稳躲开，两者距离逐渐缩短，虫子浓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强大的能量波动让全珩每一次发动bug后越发吃力，那只虫子竟然在用自身能量来压迫全珩发挥力量。

　　全珩啧了一声，再次躲开攻击后，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一道强劲的力气，阿银现身，将她一同带上高处，站到构架柱之上，与虫子实体几乎平视。

　　“拿到了吗？”全珩问。
　　阿银抬起手晃了晃示意，说：“是这个吧。”

　　全珩瞥了一眼，点点头，说：“嗯，就是这个。”看着阿银手里大约乒乓球大小的禁发动器，“那天晚上在虫市时，姜老板割爱卖给了我。现在拿出来也算是物尽其用。”

　　阿银看了看她，道：“什么？”

　　全珩没回答，只是说：“总之，既然是对付虫子，禁的力量再合适不过。”她伸出手，“给我吧。”

　　阿银想了想却收回禁发动器，说：“是我想要报仇，还是我去最合适。”

　　他的目光坚定，全珩还想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小心些，这东西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

　　话音落下，全珩身边的人消失不见，她看见那团蠕动的虫子实体前，凭空出现人影。

　　阿银抽开禁发动器的封锁，奋力将其丢入虫子实体中。

　　全珩等待阿银的回归，却看见围绕虫子实体的空洞瞬间扩大，在禁发动的同一时刻，阿银连同虫子实体全被能量扭曲卷入，禁的力量爆发，犹如看不见的剧烈□□瞬间炸开，荡出一层又一层的能量余波。

　　全珩看见整个世界变了色彩，无数的世界重影展开出现，而她，也同样被无限拓展。

　　持续了短短的瞬间，世界又如倒带般奇迹恢复正常模样，全珩浑身一抖，发现这个世界是另一重被忽略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