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BUG》何归于

31、鬼影迷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全珩和易数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冒出这个问题，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浮现疑惑。她们继续保持安静，暗中观察。

　　敲门声停下，屋子里传出声音：“阿宗，是你来了吗？”

　　“是我。”小哥回道。
　　屋门打开，小哥跨进门槛内，接着是关门声。

　　全珩和易数脸上的惊讶不减，谨慎地继续藏了几分钟，没再听见其他动静后，从屋侧缓缓走出。

　　“为什么那个胆小的小哥会来这里？”易数低声问，“屋里还有其他人？”

　　全珩摇了摇头，也不明白废弃的地方为何在夜晚中却有其他人关顾。她悄悄靠近门框，附耳贴去，想要再听听里面的动静。

　　仔细听了一会，是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但似乎是距离有点远，而且里面的人说话音量很低，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全珩放弃偷听，观察这间在附近算不上保存最完好的屋子，思考接下去的应对方式。

　　易数更是没想到做个任务还会碰上普通人神秘兮兮的行为，大晚上的在这种阴森地方碰面，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全珩，该怎么做？”易数有点没了主意，“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要干嘛。还是说，我直接开始清理？我看这地方不算大，清理球勉强可以覆盖。”

　　在她说话期间，全珩拿起了视镜，本想看看周围的能量波纹如何，发现波纹密集集中在这间屋内，几乎是屋内正中的位置。

　　她刚要开口回应，手上一松，摸到视镜镜筒上的凸起，眉头皱起，想起易数说过的视镜有其他功能。

　　全珩想了想，试着按下凸起的旋钮，发现镜筒并非固定死的，她试着按住镜筒内侧然后旋转，感受到弹性机械力，转了半圈，力道卸去，镜筒也重新固定下来。

　　透过旋转过的镜面，全珩发现视野发生了奇特的变化。
　　“稍等一下。”她对易数说。

　　全珩重新拿起视镜，眼前的建筑物不再是以三维画面印入眼球，而是变成了类似于线条勾勒出二维面的结构显现，失去了远近距离，就像是将镜之所视，画成了一副图。

　　全珩惊讶地发现这幅二维视图穿过了实物，让她能够看见屋内的构造。

　　镜面中，辨别开屋子的画面，其中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高的应该就是她们亲眼看见的小哥，而矮的那位，是早就在屋内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全珩分辨出了屋内的陈设，就在后墙前，摆放着一张长桌，正中央是一个方形物，前面有一些细小的物件，仔细辨认，像是……蜡烛、插香、碗碟……

　　全珩微微震惊，她想到了什么。

　　桌子中央摆放的，不是其他，是人的遗像！

　　所以，里面的人在祭奠逝去的人？

　　一旁的易数见全珩专心致志地用视镜朝屋子看，不解道：“全珩，你到底在看什么？里面有残留的bug吧？”

　　经她一提，全珩忽然意识到什么，放下视镜，沉声道：“易数，我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

　　全珩转了转眼睛，靠近她耳旁，说：“我们这样试一试……”

　　-

　　屋内，阿宗一进门就看见空荡荡的屋内，唯一的桌前点着两根白烛，白烛中间，是一副遗像。

　　遗像上的人，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张脸跟他有几分相似，每当他看去时，总感觉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

　　身旁的人看上去年近半百，鬓发有些发白，他忽然低斥道：“还不拜拜你妈！”

　　阿宗瞥了一眼年长的父亲，他的眼神深邃，脸上总是不耐烦，不得不照他所说，站到桌前，对着那副似笑非笑的年轻遗像拜了一拜。

　　宗父这才缓缓颔首，又说：“你妈生你就去世了，在地下不容易，你今年回来，早该……”他微微一顿，声音从喉咙底漫出抖动，“你早该来看看她的……”

　　阿宗看着他的父亲双眸注视遗像，低声喃喃自语，说起有些曾听过胡言乱语的话。

　　“你那时还小，她不该走的，她怎么能走呢？她才生了你，她本来是会好好照顾你的，她怎么能这么对我们？”他仿佛变得歇斯底里，“是你们的不对！你妈生前总是捣鼓那些玩意，你看看，都是她！阿宗，你知道吗？那是你妈，你得来看她，你长大了，她会高兴的……”

　　阿宗沉默许久，他有时候听得懂父亲在说什么，有时候又听不懂，比如现在。

　　今年大学毕业后，他回到家乡工作，他的父亲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总是跟他提起母亲的事。尤其是在帮他找了个古城下属旅游业的活后，就经常提起旧事。

　　自从他出生后，母亲就离开了他，懂事一些后听邻居说母亲不要他，所以跑了。每当他因为这件事去问父亲的时候，他总是会大发雷霆，不允许他提起。

　　直到最近一两年，也许是因为父亲年纪大了，他开始时不时打电话找他，有时候一天之内要打上四五趟，但要说什么也没有，只是让他有空回家。

　　毕业前，父亲第一次带他回到这个小时候他们曾住过的老房子，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这个被锁住的屋子里，摆放的是母亲的灵位。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阿宗偶尔能理解父亲，所以会陪他来看母亲，但父亲总是提起他不明白的事。

　　不久前的一天，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

　　阿宗道：“爸，妈都已经走了，你别再……”他恍惚间看到了什么，没了声音。

　　宗父持续不断的低喃声顿时停住，转过头去，死寂般的眼睛中，忽地掠过一道暗影。

　　突然间，门口传来急促的敲打声，父子俩同时惊诧地朝门外看去，门被嘭地撞开，门口忽闪过一道红色影子，四面八方传来咚咚声。

　　阿宗吓得后退了一步，扶住了身后的桌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她……是她！”

　　宗父驻在原地，突然抬起手朝门口伸去，一只脚抬起来迈出了一步，接着又连连迈出几步，往门口追去。

　　他的神色从惊恐变得凌冽，愈发吓人。

　　“爸！”

　　阿宗嘶声叫道，眼前闪过一片白影，下一秒，一张发白的脸咧着嘴角，印堂发黑，直愣愣出现在眼前。

　　恐惧压迫了声带，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甚至无力躲逃，眼睛也像是被撑住了一般，瞪得极大。

　　-

　　全珩放下抵住下颌的手机，关掉手电筒光，道：“易数，可以了，回来吧。”

　　在屋外拿着红灯笼晃悠的易数丢到灯笼，绕过宗父，进入屋内。

　　“嘿嘿，全珩，你还挺聪明的，怎么会想到利用时间流速差制造鬼影？”

　　全珩耸了耸肩，道：“前两次看你使用bug的时候偶然想到的。可以把bug解除了，让我们来问问真正无鬼却造鬼的人。”

　　易数应了一声，屋内屋外时间同步。阿宗眼前的人影聚合成一个人，他怔了怔，慢了一拍想起面前的人他是见过的。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他结巴道，看着全珩跟易数，一下子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屋外的宗父缓过神来，眼前的红色人影早已不见，他呆呆地站着，突然叫道：“你别来找我！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是你的错……”

　　全珩转过身，看着屋外的背影，走去门口，道：“把过错推给亡故的人，这样不好吧？”

　　夜里本该沉寂的废弃之地陷入肃静，好一会宗父转过身来，死死盯住说话的人。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他嘶叫道。

　　阿宗从屋内跑了出去，站到宗父身旁，宗父一把将他推开，上到台阶，与全珩面对面。

　　“你不用问我是什么人，你应该问问自己，看到的鬼影究竟是真的，还是你心有畏惧，自己吓自己？”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相干的人滚开！多管闲事会遭报应的！”

　　全珩冷笑起来，道：“哦？世上若真有报应，我倒是想看看先应在我这个闲人上，还是做了亏心事的人身上。”

　　宗父被说得哑口无言，阿宗走回来，看了看两人，道：“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在说什么？什么鬼影，什么亏心事？”

　　话音落下，屋内突然发出一身重响，几人看去，桌上的那副遗像莫名其妙倒下，白烛亮着的火光猛地蹿高，像是两道竖起的鬼火。

　　“你妈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宗父啕叫道，他颤巍巍地左右踏步，朝四周张望。

　　易数也被吓了一跳，默默去到全珩身后，残留的bug什么时候变故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低声说：“要不要现在清理？”

　　“不，让我再确认一件事。”全珩回道，然后看向宗父，“你说的人，在这里吗？还是在研究所？或者在……那间古宅里？”

　　宗父身型顿住，瞳孔微微一闪，抬起眼睛，眼底满是狠厉的情绪，朝全珩挥去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