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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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陈飞扬这个人就在路濯的脑中挥之不去。
睡觉前路濯想的是他，醒来时路濯眼前是他，刷牙的时候是他，早晨的太阳是他，讲台上的黑板是他，吃饭的时候也是他。
路濯开始频频走神发呆，时常脱离他们的谈话，神游太虚。
倒也不是一定要干什么，只是那天晚上陈飞扬跟他说话的时候的样子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赵李时不时地要把他拉回来。
“小路路~”
“小——路——路——”
“小路路！”
“小路路。”
各种语气的“小路路”穿插在他们的交谈声中，直到他们仨拿起手机开黑。
路濯尽管每次都会勉强回应，但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想再见陈飞扬一面，如果能和他做朋友，那就更好了。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日路濯从图书馆里出来已是下午六点，路过南湖的时候，远处大半的湖都沉浸在夕阳里，还有一小半和湖边的坐椅，被行政楼的影子荫着。
路濯远眺的时候感觉身下有道目光正看向他，他下意识地收回视线，看到了陈飞扬。
两人无言相对，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路濯却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看出来陈飞扬是在邀请他，于是他很自然地就坐了过去——坐在陈飞扬的左手边。
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要把这种椅子叫情侣椅了。此刻两人的距离不太近也不太远。
路濯在心里小心打算了一下，如果是两个情侣吵架，那一人坐一边，各执一理，操戈对仗。如果是你情我爱，那就两人坐在正中间，彼此就是世界的中心。
那如果是刚认识呢——两人不远不近，气氛暧昧。
路濯坐下，陈飞扬先开口：“你好像很喜欢去图书馆？”
“啊？”
“上次看到你，也是从那个方向过来。”
“哦……嗯，反正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做。”
路濯笑了笑。
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路濯却也不觉得尴尬。
偶尔会有一群鸟儿低飞而过。
在他们第三次看到鸟群的时候，陈飞扬说：“榕树梢头访古台，下看甲子海门开。越王歌舞今何在？时有鹧鸪飞去来。谁能想到，当年文勇如韩愈，他的孙子，却做了个腐朽秀才。”
路濯在脑袋里了过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陈飞扬吟的这四句诗，正是韩秀才的念白。
“韩秀才……都姓韩……原来祖上是韩愈！”
陈飞扬侧头正享受了路濯微微低头沉思的片刻。
“对呀，他不是说退之是他公公么。”
路濯顿时大囧，心想之前还在嘲讽这个穷酸秀才是在让人嫌恶得很，现在却发现自己连他的公公是韩愈都不知道，文章都还没仔细看，就要给人判刑。
实在过分，虽然这也改变不了韩秀才让人讨厌的事实。
陈飞扬见他不说话：“怎么了？”
路濯连忙摇头：“没怎么没怎么，之前看太快了，没注意到这个信息。”
陈飞扬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远方。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等行政楼的影子再长一点的时候，陈飞扬转了转屁股，很认真的看着路濯说：“你好像真的很适合杜丽娘。”
可能是陈飞扬认真的眼神，可能是即将落下的夕阳，可能是刚刚从他们身后吹来的一阵风，不知道为什么，路濯听到这句话从陈飞扬的口里说出来得的时候，居然没觉得讨厌。
路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失礼，路濯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最终放弃了。
陈飞扬接着又看向远方。
“我是说真的，你身上偶尔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
路濯忽然觉得眼前的南湖好大，湖面水文，漫无边际。
陈飞扬还在接着说：“并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那种感觉和性别无关，不然你看梅兰芳李玉刚他们……”
陈飞扬突然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把路濯吓了一跳。这两位，可不是凡人能随便比得了的。
路濯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陈飞扬说：“我觉得你可以。”
路濯：“可是……”
陈飞扬：“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毕竟也没学过昆曲，什么也不懂，就这么贸然行事，不合适。”
路濯：“嗯。”
他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已经从他很适合杜丽娘变成了他没有自信可以演好杜丽娘，这完全是两个人问题。
或者是，路濯意识到了，但是面对着陈飞扬他没有那么多的脑子同时处理两件事情，只好跟着陈飞扬的思路走。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而且，会有老师教我们，我们可以慢慢学，就算是一周磨一句话，我们也能学会了。”
路濯在心里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他的脑袋却没有点头。
太阳已经完全落在地平线下面了，远方的天空开始酝酿夜幕。
陈飞扬：“其实你也不用有负担，就算是最后出了问题，那也只能怪肖文杰他自己，眼睛不好，看错了人……”
陈飞扬突然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话，路濯跟着笑了笑。
真的是这样吗？
是自己没有信心吗？
这样的反串听起来也挺好玩的，而且最后是要在新生面前表演的哎。
对啊，正是因为自己知道这是要在新生面前表演的，所以才会不敢答应这件事情吧。
路濯最后说：“我再想想。”
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想什么想……这么犹犹豫豫的，简直了！怎么可以给陈飞扬留下一个这么不好的印象。
于是路濯的头上简直是布满了黑线。
陈飞扬却是表示十分理解：“没关系，慢慢想，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时间。”
路濯心里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会想演柳梦梅啊？”
陈飞扬眉毛一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个戏剧我是看过的，很久之前，那时候还小，也不太懂，就是觉得很好看，也很奇怪，明明没怎么看懂，却在脑中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后来我自己忍不住，又找了书来看，我觉得很好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情不知所起是出自这里。我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写的太好了，古往今来，所有爱情故事的开始，不都是情不知所起吗？”
湖面划过一群鸟，呼呼啦啦地，又落到了旁边的屋顶上，叽叽喳喳。
陈飞扬停了停，又笑：“我当时还在想，他们会找一个怎么样的人来演杜丽娘呢，没想到……”
话题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路濯和陈飞扬笑了一阵。
该吃晚饭了。
路濯想要邀请陈飞扬和自己一起去吃饭，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觉得陈飞扬住在外面，可能也不会在食堂吃。随后又觉得奇怪，陈飞扬既然是住在学校外面，怎么会在这里坐着呢……可能是有课或者学校有事吧……
路濯成功地忘记了吃饭以及要邀请陈飞扬一起吃晚饭的事情，神游太虚……
反而是陈飞扬看了看手表，问：“这个点了，你不去吃饭么？再晚一点，食堂就没什么菜了。”
路濯“哦哦”地起身然后又愣住。
陈飞扬仰头笑：“你先去吃吧，我再坐一会儿。”
路濯又赶紧“嗯嗯”地走了，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说“再见”。
陈飞扬朝他笑了笑，又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