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是沙雕》周乃

15、第 15 章

　　马上的人闻言一愣，疾驰的脚步却没有停下。虽然没有认出秋岚，但见她身上的衣着像是飞霞宗弟子，便心中了然。行至几步远时，凌空抛来一把剑：“接着。”

　　秋岚一把握住剑，剑鞘好似通灵一般，轻轻一震便弹了开去。剑身温热，落入手中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其声如磬，其影如虹，其人如玉。

　　不愧是江湖人称小剑侠的常玉公子！秋岚心底赞叹了一句，二话不说抽出剑，直取贼老大的首级。

　　贼老大正沉浸在美女环绕的美好幻想中，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突然冲出一波一看武功就很高的人不说，就连刚才看似文静的女人，也猛然身形一转，挥刀相向。

　　“呸！”他一把将徐若水推出去，大骂一句，“以多欺少，不要脸！”
　　徐若水在秋岚怀中站定，翻了个白眼：“好像刚才你们人少一样……”说完抱着胳膊闪到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贼老大这才发现自己被这两个女人柔弱的外表欺骗了，心中有苦说不出。来人皆是武功不俗之辈，根本不是他们这等山贼草寇能对付的。不过，本应是赶赴亭州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为什么会被引到这儿来？一个愣神间，肩头就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吃痛一声，只得拍马扬鞭，咬牙喝道：“走！”
　　不消片刻，这群山匪便屁滚尿流地消失在两侧的山道中。

　　见人都走了，常玉才翻身下马，走到秋岚面前：“没事儿吧？”

　　秋岚药劲刚过，刚才一时爆发后，顿觉浑身无力，一个瘫软就要倒下，常玉正想用手肘扶住，却在看清秋岚的长相时愣住了，胳膊就这么停在空中，跟秋岚的身子错了开去。等回过神时，秋岚已经被一双苍白的手扶住了。

　　“少侠好身手。”徐若水笑意满盈地望向常玉。
　　“过奖了。”常玉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退开了半步远，“两位若是要去亭州，不如跟我们同路。荒山野岭的，还是人多些安全。”
　　又冲秋岚道：“剑你先拿着，此行人多，我恐怕有顾不上你的时候。”

　　“多谢常师兄，我……”秋岚正想拒绝，就听常玉郑重地补充：“你的剑法很不错。”
　　说着伸出手，想在她脑袋上拍两下，感觉高度不太对，于是移到了肩上。拍师妹的肩膀……好像也不太合适，于是又移回了头上，生疏地拍了一下。

　　“有进步。”
　　“……”
　　这“表现得很好待会儿给你糖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师兄你是有多久没见我了，我是二十不是十二啊！

　　徐若水低低笑了一声，也冲常玉道了谢。常玉一边领着她们与众人汇合，一边解释道：“这次同行的还有若水山庄和望月宗的弟子，我还需要跟他们知会一声。”
　　“是吗……”徐若水淡笑道，“真巧。”
　　“是啊！”常玉跟着感叹道。

　　他一收到师父海舟的信，便匆匆往亭州赶来，路上正巧遇到跟他定了亲的周凝，便决定同路。周凝是备受若水山庄庄主宠爱的弟子，为人单纯直接，听说有武林同仁误入小路，可能被山贼打劫，顿时决定改道追来。
　　谁能想到这么巧，救的竟然是秋岚。

　　“这些人怎么办？”常玉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秋岚想了想，抬脚迈了过去：“不用管他们。”
　　就算今天活着回去，“主人”也不一定会放过他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路边的众人面前，常玉冲望月宗和若水山庄的众人拱了拱手：“众位见谅，常玉方才自作主张，叫她们二人与我们同行至亭州，不知众位是否愿意？”

　　“那是自然！”
　　“常少侠客气了！”
　　“不愧是小剑侠，武功出众，为人也是如此！”

　　众人皆是一片欣然同意外加对常玉的赞叹，只有周凝一人脸色古怪——她可清清楚楚看见，刚才这个所谓的师妹一个劲地往常玉身上靠呢！她下意识想摇头，想起师父还在自己身边，便立马求救似的望了过去：“师父……”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然发现师父周厝脸色更加古怪。像是激动，像是紧张，像是不知所措，又像是难以置信。

　　“阿水……”周厝喃喃道。

　　众人皆是一愣，望向周厝和他视线那头的徐若水。秋岚叹了口气，早该反应过来的，这世上叫若水的，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传闻中若水山庄失踪多年的大小姐了。

　　徐若水仿若未闻，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周厝面前，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笑着喊了一声：“周厝？”
　　这一声软软的呼唤顿时让周厝激动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徐若水：“真的是你！阿水，我找到你了！阿水……”
　　徐若水静静地被他抱着，等他一通情绪发泄完，才抬手把人推开：“你现在是庄主了，真厉害啊！”
　　她脸上笑意未变，语气依旧是温软和煦，但周厝的脸却刷的一下白了，两手颤抖地伸向她：“不是的阿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违背师父的遗愿……”

　　“哎，”徐若水按住他，淡淡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若水山庄弟子，“这些事回头再说吧。”

　　周厝想起自己还带着一群拖油瓶，只得平复了一下呼吸，拿出平日的威严，转身冲周凝道：“给你师姑牵两匹马。”
　　周凝瞥了一眼徐若水，飞快地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震惊：“是，师父。”

　　“一匹就够了。”徐若水双眼微弯，指了指秋岚，“我和心心乘一匹就够了。”

　　“心心？”常玉还沉浸在徐若水突然出现的惊讶中，闻言顿时不解。
　　“……说来话长。”

　　“这位是……”周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若水的脸色，试探道。
　　“我义妹，牢里刚认的。”徐若水高兴道。
　　周厝不关心什么义妹不义妹，听到“牢里”两个字，顿时脸色变了。想起徐若水刚才的话，问题到了嘴边又转了回去。强行压住心中的情绪，他冲周凝挥了挥手：
　　“那便一匹吧。”

　　“多谢。”徐若水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周厝匆匆抬手挽留，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不远处，常玉正听秋岚言简意赅地讲述这次的经历。的确是言简意赅——
　　“怎么回事？”
　　“被抓了。”
　　“是谁干的？那些黑衣人吗？”
　　“嗯。”
　　“你们关了多久，你是怎么遇上徐若水的？”
　　“牢里碰见的。”

　　至于多久……
　　“今天十几了？”
　　“八月二十了。”
　　“那就是五天。”秋岚继续刚才的问答，“至于她，可能有好几年了吧。”
　　常玉同情地望了一眼秋岚，再看徐若水近乎鬼一样惨白的脸，顿时心中了然。

　　“回来就好。”他安慰道。
　　秋岚点了点头，悄悄拉过常玉：“常师兄，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奇了怪了，小师妹这种木头脸，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羞涩的神情？
　　常玉好奇地凑了过去，就见秋岚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轻咳一声：“你知不知道，怎么跟人和离啊？”

　　常玉盯着那婚书上工工整整的“申离”两个字，沉默半晌才开口：“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听说飞霞宗有女弟子和魔教教主勾搭在了一起，他起初是不信的，信誓旦旦地跟别人保证不可能，并且在给师父的信里表示兹事体大，一定要查个明白。现在看来……
　　没想到魔教教主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啊！

　　秋岚满脸沧桑：“嗐，谁没有过去呢！”
　　常玉：“……”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单方面和离是不大可能的，必须双方都按手印。如果他愿意的话，再一同去官府做个公证，就算成了。”

　　……如果他愿意我就不会来问你了！
　　秋岚皱着眉：“真不行吗，成亲的时候我也没在场啊。”

　　常玉捏着那张婚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便，语气突然严肃：“秋师妹。”
　　“啊？”
　　“你这张婚书哪儿来的？”
　　“……什么意思？”

　　“这是假的。”
　　常玉指着“婚书”的左下角：“正常用印因雕刻的手艺、使用的时间、盖章的力道，或多或少都会有缺损和不均匀的地方，可这个印痕太清晰了。”

　　“而且，”顿了顿，常玉用更加同情的目光望着秋岚，“写得不是你的名字，你也没有按手印，就算是真的，也根本作不得数。”
　　秋岚：“……”
　　笑不出来。

　　“以防万一，你还是告诉我吧。”秋岚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在常师兄心中的智障形象，“万一他手里还有份真的呢？”

　　“也对。”常玉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就说嘛，魔教教主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肯定是随便找一张假婚书糊弄事，真的那张定然还留在他手里。也就秋师妹这么单纯的孩子才会上当吧！

　　见常玉没问“王心”的来历，也没问她和申离的事，秋岚顿时松了口气。以常师兄从师伯那一脉相承的正气，知道她和申离的真实关系，定然不会跟她再有任何往来。

　　常玉不愧在外游历多年，很快就把亭州的律法跟她讲了一遍，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去换回和离书，从此跟申离再无干系。言辞中隐隐透露出“师妹是被强迫的一定要为师妹报仇”的意思。

　　秋岚一言不发地抠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其实这是早该料到的，不是么？隐瞒又能隐瞒多久呢？

　　一路气氛并不算好，周凝和周厝师徒都异常沉默，常玉跟望月宗的弟子不熟，只能客套地聊上几句，秋岚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有心人都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徐若水最兴奋，半倚在秋岚怀里，左边看一眼，右边指一下，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等到了亭州城，在客栈住下，已经将近傍晚了。常玉估摸着时间，敲了敲秋岚的房门：“秋师妹，我要给师父送个信，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秋岚想了想，提笔写了一段话。前几句无非是叫师伯和师弟不必担心，她已经平安抵达亭州；后面这句……

　　“你真的这么想？”常玉不可置信道。
　　“嗯。”
　　“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如此啊！”
　　“你别劝我了，常师兄。飞霞宗于我有恩，师伯和宗主一直对我们师徒照顾有加，我不想因此毁了宗里的名声，更不想所有同门被我牵连。”
　　秋岚一字一顿道：“你真的想让飞霞宗弟子背负勾结魔教的罪名，受人指指点点？就算他们知道我并没有，可谁会信呢？就算信得了一时，可以后呢？”

　　常玉定定地望着秋岚，半晌，才点头道：“我会跟师父说的，至于是否同意，恐怕要等宗主出关后才能定夺。”
　　“我明白。”

　　秋岚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倚在床头的徐若水挑眉道：“怎么，不给你那前夫去个信？人家说不定正担心你呢！”
　　她与世隔绝多年，倒是对申离不甚害怕。对她来说，他可不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而是一个义妹不想要的男人，仅此而已。

　　“明天吧。”秋岚倒在床上，“我还没想好说什么。”
　　“是得好好想想。”徐若水凑近道，“对了，你怎么不走？不会是要去武林大会吧？”
　　“嗯。”
　　“真的？可你都说了，要从飞霞宗除名，那你还怎么参加啊？”
　　秋岚也正愁呢，不过反正还有半个多月，可以慢慢想办法。

　　“其实你可以找我呀！”徐若水笑道，“你是我的义妹，也算是半个若水山庄的人了，我们可从不在乎这些的。”
　　据秋岚短短几日的观察，徐若水还真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多谢。”被子里传来秋岚的声音。
　　“还不愿意让我帮你了？”徐若水笑着打了她一下。半晌，一声叹息幽幽响起：“有一个算一个，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秋岚隔着被子捏了捏徐若水的手：“知道了，放心吧。”

　　秋岚：摸不着头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