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千金向前冲》朋友大大

70、花莲镇

　　伊一在这个时代从没去过长安城以外城镇。她骑马跟在红梅的后面，可以看出红梅在照顾她的速度，并且尽量找平坦的路走。
　　伊一发现真正走在崎岖的路上和走在平敞宽阔的马场有很大的区别。她不敢掉以轻心，亦步亦趋地跟着红梅，小心地控制缰绳。对周围的景色也不敢多张望。到了稍微宽阔的路岔口，红梅稍稍停留，等伊一跟上后并排走。
　　“季小姐，沿着这条路直走，就到花莲镇了。”红梅说明。
　　“这么快，没想到离长安城这么近。”伊一有些惊讶，他们走了大概一个时辰。
　　“一些商旅赶不上长安城住宿的时候，会停留在周边的小镇寄宿一晚。经过花莲镇往长安城去，一般都是从延平门进入城内。”红梅解释道。
　　“哦。长安城几个城门外不远的地方都有类似的小镇吗？”伊一随口问。
　　“是这样的。”红梅颔首。
　　伊一想了一下，长安毕竟是大明的经济政治中心。路过的商旅，还有其他往长安城去的人很多，就带动了周边小镇的发展。
　　伊一骑马很顺利，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看到路口有一个简陋的茶寮，里面坐着商人打扮的旅人，有用牛车和驴子载货的，也有一些马车停在一边。伊一知道她们快到达了，前面一点估计就是花莲镇了。一般的商旅会在茶寮这样的地方修整一下，吃一些东西、喝口茶或上茅厕，很快又开始上路。
　　“季小姐，你要在茶寮这边休息一下吗？或者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到了花莲镇再休息。”红梅倾向到了花莲镇再休息，但又担心季涵体力不支。
　　“我们到了花莲镇再说吧。”伊一咬牙坚持，她的大腿部和臀部因为长时间坐在马鞍上还不适应，有些难受。但是她们只有一天时间，本来就骑马骑得慢，更不好走走停停耽误太多的时间。
　　红梅没再说什么，策马示意季涵跟上。
　　确实没多久就到了小镇。红梅英姿飒爽地踩着马镫下了马。伊一几乎是趴在马背上划下去的。今天的运动量太大了，加上高度紧张，体力消耗的更快。
　　“季小姐，你还能继续走吗？”红梅问，并伸手从伊一手上接过缰绳，连同自己的马一并牵着。
　　伊一点了点头，艰难地跨着步子走到红梅的身边，心里十分羡慕红梅的好体力。骑马走了这么久，对她几乎没有影响。
　　红梅把马带到小镇里专门替过客看管马匹的马厩，让小厮给马喂一些水和麦麸。小镇里不宜带着马到处走，进店里的时候也不好把马绑在外面。给马找到停放照管的地方后，红梅询问季涵要去小镇什么地方。
　　“红梅，实话告诉你，我的腿很难再继续走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和休息一下。”伊一决定不打肿脸充胖子了，她想到回去还要重新坐上马背再经历一回，有些不寒而栗，心里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伊一看到前面有一家食肆，没等跟红梅商量，突然有了走路的动力，急忙忙抬腿就迈进去了。她现在急需一个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
　　红梅有些愕然季涵的快动作，明白以后感到有些好笑。
　　“掌柜，先给我们上一壶茶。”这家店比起长安城的食肆，很简陋，甚至没有单独的隔间。她们倆踏进店里的时候，引起了几位客人的观望。伊一和红梅选择了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伊一本来就不怎么在意抛头露脸，况且今天穿的是男装，而红梅更是不在意旁人的注目礼。
　　茶端上来了，伊一抿了一口，茶叶很粗糙，口感很涩。随后她们吃了小二推荐的菜，伊一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没胃口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菜品太次了。虽然这家店是随意挑的，但还是能感受到比起长安城，这里落后许多。红梅倒是不怎么挑食，为了有充沛的体力，首先必须填饱肚子，而且红梅在北边境经历过更艰难的环境。
　　“红梅，接下来我们去看看这里的街市。”伊一对其它地方的民生还是很感兴趣的，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看看。
　　伊一事先向小二打听到了这个小镇商铺街的位置。两人随后就站在了街市。这里的街市也有商贩摆在路边，稀稀疏疏的，没有长安东市西市那样排列的井井有条，商铺的规模也小很多。但是伊一还是很感兴趣的每个小贩和商铺都逛了一遍，顺便了解这里的物价。
　　伊一弯腰看着一个小贩面前放着的小物件，突然身后被行人擦碰了一下，正要站直身子往后看一下什么情况，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小孩子疼痛的叫声。
　　伊一转过身子，看到红梅反手扭着一个八、九岁孩子的胳臂。孩子扭着身子想挣脱开，嘴里不停地喊，“放开我。”
　　“怎么了？”伊一看向红梅，没搞清楚状况。
　　红梅蹙着眉头，没作声，却加大手上的力气。孩子“嗷”的叫了一声，松开了原本握紧的手，掉下了一个钱袋子。伊一这才反应过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侧，是自己的荷包被小偷扒了。
　　伊一弯腰捡起了自己的荷包，拍了拍上面粘上的灰尘。多福多喜没跟在身边的时候，会帮她准备一个荷包挂在腰侧以防需要用钱的地方。没想到却招贼惦记。伊一看着红梅抓住的小鬼犯了愁。这种状况应该是直接拉着小偷报官，但是对方只是个孩子，而且全身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伊一有些不忍。
　　伊一正要开口让红梅松开他，旁边摆摊的妇女好心地劝阻：“这位公子行行好，放了这个孩子吧。就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他才会做小偷的。”
　　“你和这个小偷是一伙的？”红梅眼神凌厉的盯着小贩妇女。
　　“冤枉啊，官爷。我就是摆摊的，但却是认识这个孩子的娘。他娘是寡妇带孩子，每天做一些手工刺绣，有人上门也替别人家缝缝补补，浆洗衣服。日夜辛劳才勉强混两口饭吃。去年他娘熬坏了身子，生病也没钱看大夫，吃了几剂药没见好。现在拖着身子躺在床上，只因放不下这个孩子。本来打算将孩子送给人当学徒，结了最后的念想撒手人寰。但孩子却是犟脾气，死命不愿意离开。天可怜见的，难道我们不知道他是放不下娘亲吗？实在是日子熬不过去，才当扒手的。”妇人与孩子的娘颇有交情，实在是可怜孩子，才站出来说两句的，看到红梅佩着剑，以为是官府的人。
　　红梅听到孩子是为了娘亲才偷东西的，动了恻隐之心，手上的力道也减了。但是要怎么处理还要看季涵的意见。
　　“你叫什么名字？”伊一问孩子。
　　孩子挣脱不开束缚，眼睛盯着红梅，死咬着嘴巴不开口也不求饶。在听到妇人说起他娘亲的时候，眼眶才稍稍红了。
　　“公子，请你高抬贵手饶了这个孩子吧。”妇人以为伊一要算账。周围的吃瓜群众也议论纷纷。
　　“小鬼，我能救你的娘亲。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伊一思考了一下。孩子的娘很可能病的没那么严重，如果是急性的重病不可能拖那么久。这个孩子的娘很大可能是看了三脚大夫，病不对症，后面又没有钱看其他大夫和吃药，才一直拖着好不了。只要是能治的病，钱都不是问题。
　　不仅孩子、妇人，就连围观的路人都震惊了。这位公子是怎么想的。
　　“你能救我的娘亲？你不是要拉我见官？”孩子转头看着伊一，泪流满面，苦苦压抑的情绪，在听到对方可以救阿娘时终于哭了出来。在被抓到时的害怕，以及被提到日子艰难，他都忍着没有哭。
　　“站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做见证。”伊一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承受那么多。
　　“我叫小志。求你不要拉我见官，我坐牢了就没有人照顾阿娘了。”孩子抽噎着。娘亲病了快一年了，一开始近邻和亲戚都有救济一点，时间久了，大家都没有能力继续贴补他们。他每天在街上溜达，看是否有店铺会雇佣他。但多数掌柜看他人小力气小，只愿意让他当学徒，包伙食，却是没有工钱的。小志不可能放着娘亲不管不顾。
　　他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了，依然挣不了什么钱，甚至试过在街上乞讨，但还是经常忍饥挨饿。在街上溜达久了，渐渐认识了一些地头蛇、小混混。他们教小志做扒手，这样不仅三餐有着落，也有钱给娘亲治病。小志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娘，自己挨饿没问题，可是阿娘是熬不住的。前段时间，小志决定下手。不敢挑花莲镇的本地人，因为被抓住，绝对会被送官的，所以小志专找外地经过的有钱人。之前好几次被抓住过，抓住他的人了拿回钱袋，打他一顿也就过去了，不会浪费时间拉他见官，毕竟外地人赶路赶时间。这就是小志当了半年的扒手，还没有被送去见官的原因。但是当扒手也不是容易的，他每月成功得手几次，偷到最多的一次有二三两银子，其它更多的是装着铜板，几乎维持不了生活。
　　今天他很早就蹲守在街头，观察着街上的行人寻找目标。身材健壮的人和成群结队的商旅，小志都不敢下手。直到午时，看到一位十二三岁的公子与另一位女子在街上逛着。看到那位小公子弯腰看着摊贩卖的物件，他假装经过碰到了他的腰部，一勾手扯去了钱袋。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把钱袋藏进袖子里，就被那位同行的女子当场抓住了。后面他才看到女子腰上挂着佩剑，只能说他隔得有点远又急着出手，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如果知道对方可能是官府的人，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出手的。
　　平时失手被抓住，顶多被打一顿。但是红梅腰上挂着的佩剑把他吓到了，不怕挨打，就怕被揪去见官。如今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打他，还要救他的娘亲。他是在做梦吗？
　　“小志，我不会拉你见官。如果你还想救你娘亲，就赶紧带我去你家。这样我才能帮到你。”伊一决定自己去一趟。
　　红梅有些讶异地看向伊一，但还是松开了抓住小志的手。
　　小志有些犹豫，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人吗？自己要偷他的钱，他不仅不怪罪，甚至还要帮他。
　　“小志，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你娘亲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如果孩子不相信她，伊一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逼着帮助人家吧。
　　“小志，我看这位公子是诚心帮助你的。你遇到贵人了，听大娘的话，赶紧带人去见你阿娘吧。”妇人愿意相信眼前这位公子，他的眼睛很澄澈，谈吐穿着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会花那么多时间糊弄一个孩子。
　　“我带你去见我阿娘。”小志听了大娘的劝，终于下定决心相信眼前的人。除了阿娘，他已经没什么好害怕失去的。索性赌一把，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愿意救他的阿娘。
　　“红梅，我们一起去看看小志的娘亲。”伊一没想到出来一趟，又碰到了事情，这个时代穷苦可怜的人太多了。自己能力财力有限，能帮一个就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