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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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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仁德十三年元月初七,禄妃薨,赐谥号贤宁,赐陪陵。妃本为大同公主,宁宗之女,今离皇之姑母,入夏二十载,诞皇八子,侍帝克诚克慎,妃死,帝甚哀,辍朝五日。
夏仁德十三年元月初八,皇八子因哀母生疾,卧病寝宫,至二月,方愈。
夏仁德十三年三月初三,帝令皇八子就藩安平,赏太子仪冕。
夏仁德十三年四月二十,皇八子入安平,于府受府军及乡绅朝拜,就安平王位。
岳成康,最年轻的安平王,也是安平人心中最心仪认可的王。他是唯一一个令安平人信服的王,也是唯一一个以藩王的身份入主大夏的王。
历史上说他乾纲独断,招贤纳士,仁政爱民,乃敢超太祖,堪比圣皇吟玉的伟大人物。
而野史上说他暴虐无道,好杀恶生,因情怠政,弑父杀兄,篡夺大宝,妄开战事,涂炭生灵等等,而这点,也和圣皇吟玉一般,历史功过,毁誉参半。
最巧合的是,他也继承了圣皇的血脉,并且都龙兴于安平……
安平,在圣皇吟玉时代,曾繁盛一时,乃是圣皇圣都的所在之处,后因妖孽作祟,圣皇冠年暴猝,昔日的都城也随着一场莫名的大火化为尘埃。
仿佛是夹杂着圣皇的诅咒一般,此后这里再也没有一刻的安宁。
圣皇暴猝后,没有子嗣的他,令他一统的天下陷入了长达数十年的纷争。
估计令雄才大略的吟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圣都,最终,是落在了他一直不甚喜爱的外甥手中,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或许就是他的这个外甥---夏太祖皇帝乐兴霸,根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的舍弃了他费劲心思选取的龙气之所,在广临建都。
而这些都不重要,估计最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在他眼中必不可失的都城,到了他的外甥那里,却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在夏太祖皇帝在东北方称帝时,大同高皇帝也在东南方称帝,前后不到一年,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相继产生。而当时荒芜一片的安平,只是被岳兴霸当成了驻军的缓冲地带。
有人,就有商机,不少人通过安平,做起了当时最暴力的买卖---军马生意。带给羌卑或是狼稚人他们缺少的布匹珠宝,换来他们哪里多到无用的马匹,再转卖给豪强,虽然危险,却是一本万利。
而被大火吞没的土地,连同房屋及房屋的主人也都一同带走,而留在这里的士卒,除了军营那一亩三分地外,空下了大片的荒地,那是因战乱无家可归之人最佳的选择,而那些迁入的流民自然也是驻军所乐的见到的,因为慢慢的,他们也能从这些人的手中买到一些蔬菜瓜果,借以改善一下他们顿顿以干粮果腹的困境。
而因部队的压缩防御而废弃的大大小小的废弃工事,则成了土匪强盗的最爱。他们三五成群的汇聚了起来,成为这片土地人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有压迫就有反抗,当被逼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土匪们发现,这些骨瘦如柴的流民看到他们不再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泛出仇恨的怒火,此时,土匪们发现了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们把这些人逼到了绝路,于是他们尝到了惨痛的代价。
当人类被逼到了死亡的绝境时,要么会沉默的死去,要么就在沉默中爆发,当这些流离失所好容易才找到家园的人们发现,他们最后的乐土将要失去,他们即将步入死亡的时候,他们爆发了。
虽然安平的民众爆发了,可土匪仍然选择继续他们的行当,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抢夺,也是他们的谋生之法。
于是,为了生存,安平的民众和土匪间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斗争。
有人会问,为何留守的军队不来肃清这些土匪呢?就算脱不开身,难道朝廷就真的不管了么?
答案是,留守的军队正疲于应付四面八方,今日张三国,明日王五国的进攻,而朝廷,则显然是没有重视这块荒芜的鸡肋。
所以安平的民众在期待了数年、数十年之后,终于看清了,朝廷,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相对于那些大夏的那些每年缴粮百万担的地方,安平,只是一个没人会问津的苦囚的流放地而已。
朝廷的冷漠除了让安平人伤心外,也让安平人学到了一个最浅显也是最难懂的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安平人学会了不问出身,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只看的到强者,因为只有强者才能让他们脱离现状。
于是安平人自己组织起来了,他们开始在农闲的时候操练,一些人也在沃马平原上学起了放牧,于是,这个没有国家支持的穷地方,在圣皇死后的一百年,靠着自己,有了自己的骑兵。
也就是大约这个时期,折磨了安平人将近百年的梦魔---土匪,也终于的消失了。
这些自发组织起来的队伍大大小小,他们有自己的领导人,在很多年后,大夏的皇帝终于发现了这支力量,想要收编的时候,却猛然的发现,自己派去的人,不是自己跑了回来,就是死于种种意外。
于是愤怒的皇帝,派出了第一位钦差,去查办,可得到的却是钦差遇刺身亡的消息。
皇帝暴跳如雷,发誓一定要严厉惩罚这些不知天威的暴民,他派出了自己的御林军,由他最亲信的副统领带领,去惩罚这些蔑视他的暴民。
于是,消失十数年的“土匪”,再次的出现了,这些不可一世的天子近卫,灰溜溜的留下了一半的尸体回到了都城。
此时的皇帝恼怒的竟然直接命令安平的驻防军去剿灭“土匪”,被愤怒遮挡了眼睛的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府兵制的大夏,驻扎在安平的士卒,大都是当地的青壮,而当地大多的下级军官,也都是当地人。
皇帝的谕旨激怒了这些人,他们杀了自己的上司,皇帝所派遣的地方官员,甚至杀红了眼的他们,甚至连曾为定远将军放过马的牧民也一同杀了。
安平,这个朝廷对羌卑,昭南以及陈留最大的屏障发生了兵变,这个巨大的震撼终于将一直在生气的皇帝送入了皇陵。
因为纵欲过度及酗酒,这个大夏早期还不算昏庸的皇帝,却在死前,为自己的政绩落下了大大的败笔。
他就是大夏的第六位皇帝---神宗岳广辰
神宗死后,他的儿子宪宗即位,宪宗皇帝为解决这个他老爹留下的烫手的山芋,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安平为藩国,不纳贡,朝廷年给岁币,一切政务安平自治,而为了昭显安平仍为大夏领土,皇帝择一亲王入主安平。
于是解决了安平兵乱的宪宗,为安平选择了第一个藩王,他的弟弟,安平恭王---岳宁寿。果然人如其名,这位亲王,果真宁寿的活到了八十多岁。不过显然他的继任者,却没有这么幸运,他的儿子安平哀王岳盛,则在未及冠年便饮恨刺客的刀下。
哀王的弟弟悼王即位未及三年猝死狩猎场,恭王最小的儿子思王即位,娶当地豪族之女为王妃,因宠侍妾,被王妃鸩杀,至此,恭王一脉断绝。
此后,宁宗、成宗、孝宗也都分别派遣过多位安平王,然除最初之恭王外,无一享天年,非猝死则都死于非命。
自此,安平王爵,如遇死神诅咒一般,而孝宗之后,则皆未有安平王,直至今日仁德帝遣皇八子为新王。
安平王府 花园
“安平实乃九死一生之地,纵是如此,我等也会追随殿下,以报公主之恩。”三名随成康而来的侍卫统领神色凝重,他们都是当日随大同公主远嫁之人子孙,故,在他们口中皆以公主称呼成康之母妃。
“生生死死,由天,亦由我。”方及舞象之年的成康,淡淡的回应着,“若天意许我,安平乃我兴盛之地,若不许,则亦不会怨天尤人。只是未知,汝等可信我否?”
“唯殿下马首是瞻。”不知这个一向懦弱的皇子的信心由何而来,但气氛感召之下三人此时却莫名的信心满满。
“如此,小王便多谢了。”转过了身去,淡淡的看着着简约却大方的庭院,对三人说,“多日劳乏,今日方得歇,诸位先回休息吧。”
三人告诺离开后,成康侧坐在了长廊上,凝视着充满安平粗狂风格却不失大夏特有典雅的廊画,心神则早就飞走,一直心情紧绷应付着各种状况的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将这些日子来所有事情搞顺的时间了。
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好端端的活在公元二十一世纪,一场意外的爆炸,让自己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军人,落到了一个异空间,见到了传说中的晨耀之星,莫名其妙的以帮他完成一件事为条件,得到了转生的机会。
本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的自己,没有料到的事情却是,路西菲尔这个传说中的圣魔,给自己找的这个身体,竟然不是从头开始,而是落到了因为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皇杀死自己的母后,而惊吓掉入水中抢救无效的小皇子身上。
想到此处,成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用以缓解开始疼痛的脑袋,其实,这也不怪他承受力不够,而是换做谁,也不可能不头疼。
最令成康头疼的是,时隔三个多月,一直切身的感受到这个身体的记忆以及感受,强烈真实到此时的成康已经开始搞不清楚,究竟那边才是真,究竟那借体复生是一个孩子大病初愈而产生的逃避现实?还是自己原本就不是这世界的人?
若是逃避现实的话,那个二十一世纪给自己的印象太真实了……亲人,爱人,朋友,面对死亡无力挣脱而产生的恐惧,获得重生机会时不自觉的喜悦等等……完全不像是一场单纯的梦……
若不是逃避现实的话,那为何这个已死灵魂所留下的身体,给自己的感觉却如此的真实,就算是带有记忆,为何看到父亲杀死母亲的时候,那种惊慌,被其他皇子欺负时的委屈,被父皇冷淡对待的心痛,以及母亲对自己的笑脸……都那么的真实……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成康坐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真实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若是纠结于所谓的哪个才是真实,其实才是真正的逃避,此时的他很清楚,虽然脱离了皇宫那个危险的场所,但他被自己的‘父亲’送到了这个至今为止百分之百死‘王’率的安平来,不过是皇帝不愿意动自己的手罢了,若是继续纠结于‘真实’,想必自己就真的会如那人所愿了。
何为真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活下去。
何为虚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什么
何为正义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什么。
何为血缘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无亲情。
想到此处,成康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容,事情搞顺了,头疼也消失了,而成康的目标也找到了,那便是---活下去。
能否完成与那人的条约,成康不知道,但是成康清楚的是,无论做什么,都要活下去,而活下去,就要先消除妨碍自己活下去的阻碍。
那么首先,就是要啃掉安平这块硬骨头……
再难啃……
也得啃下去……
夏仁德十九年,这是一个在人人庆贺的日子,安平王府扩建完毕,为表庆贺,王免除税赋一年,同时在近年内一军突起的会所,也免费对平民开放三日,以表庆贺。
安平王府建成的同时,也代表了,一向被安平人厌恶的朝廷所设的官府的废除,那些当年不可一世偏富欺贫的朝廷的官老爷们,全部被赶出了安平。取而代之的是,选自安平本土的青年官吏们。而他们的办公地点,也由原先的官衙,转入新建成的安平王宫。
自仁德十三年到仁德十九年这六年的时间,不但使安平王由舞象之年的少年步入冠年,也同时让安平的民众对这个年轻的王爷有了更深的了解,一向崇尚强者的他们,被这位年轻的王爷深深的折服。
在安平人心中,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而不再是他们所敌视的夏皇子。
而让安平人能够如此看的人,便是成康自己,当他在众人面前亲手杀掉被朝廷所指派一向鱼肉乡里的节度使的时候,当那被安平人憎恨的无赖的血溅到纯白的王服上的时候,安平人便不再将他看做外人。
要知道虽然只是一个地方的节度使,但此人也是太子的伴读,一个不受帝王喜爱放到虎狼之地自生自灭的皇子,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将亲贵斩杀,所要承担的后果全然不记,只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公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成康的这个举动,深深的博得了安平人,尤其是安平军中下层将领的认同。
仿佛老天爷是公平的,在安平人为自己的王忧心前途的时候,草原的饿狼再次的侵扰安平的边境,十万铁骑气势宏宏而来。
安平人从没有这样的欢迎过他们的到来,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本要降罪成康的朝廷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羌卑人来的人数稍微的多了一些。
气势汹汹的羌卑人没有如愿的攻入这个边城,只是得到了刹那间的欢悦,而二场大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安平骑兵,让他们尝到了惨痛的代价。当抛下了数万具尸体,回到了草原之后,羌卑人没有得到片刻喘息,与安平达成协议的狼稚人此时已经占领了他们的王穹,五万狼稚骑兵倾巢而出,等待着如丧家之犬逃回草原的羌卑王。
没有悬念,在五万狼稚铁骑的攻打下,羌卑王朵歹被马蹄踏成了肉酱,高过车轮的羌卑男丁尽数被杀,而小孩和女人则都成为了狼稚人的战利品。
一场似乎是早有预谋的征战结束之后,安平人欣喜的发现,他们得到了全部的沃马草原,从此再也不用担心时不时侵扰的羌卑蛮人,而草原新兴的霸主狼主屈突律数年内也不会妄动干戈,毕竟羌卑称雄草原百余年,残余势力不容小视,在彻底铲除掉他们之前,睿智的狼主并不会将目光落于扩张之上。
沃马草原,自圣皇吟玉之后数百年流落异族手中,这片传说中令圣皇龙兴的广大牧场,终于回到了传承了吟玉血脉的人手中。
如此辉煌的功绩之下,私斩朝廷命官的事情变得如此的渺小。
这就是成康入主安平后,被安平人所称颂的第一件事,此事,使得成康稳坐安平,脱离了孤穷无地的局面。
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胜利,蓄谋已久的收买人心,其实并不为过。
因为在这之前,因为成康的坚持,安平放弃了本已攻占的陈留领地,此举虽然令成康名扬天下,信义布四海,但安平居民虽然面上不说,心中多少却有些不满。
不过细算起来,想必便是在此时,这位年轻的安平王便开始计算着那场发生在仁德十九年的大战吧,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让人不由得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
这便是令安平人津津乐道的第二件事。
仿佛仁德十九年,是一个血腥之年,在庆功宴上,毫无征兆出现的黑衣人,将饮宴搞得血腥非常,所以非成康嫡系,由朝廷安插的人员尽皆遇刺,无一例外,无一错杀。
一时间,朝野哗然,虽只要是眼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是成康所为,然则,又有什么用处呢?
此时的安平再不是当年多方争夺的地方了,这里是安平王的安平,是岳成康的安平。
因表弟被杀而本就对成康恨之入骨的太子成建,在方要发威的时候,却又传来了令他咬牙切齿的事情。
传说中的圣族之一的寒影一族,遣圣子逝月为成康护法,并为成康所持的四大神器之一不知火举行了认主仪式。
相传圣皇吟玉所使的神器,如今之日本刀模样的不知火在仪式之后,散发着血般的微红,戴着半面面具的安平王,将刀横在胸前观视的形象,让大夏的所有人津津乐道。不止是安平人对这位年轻的皇子忠心不二,而且所有的夏人也开始对这个有着悲惨身世却越发耀眼的皇子充满好感,毕竟,他是夏的皇子。
再也按捺不住的皇太子上蹿下跳,他的府中日夜挑灯夜谈,这些,都没有瞒过远在安平的成康,他不动声色,宛如不知,等待着猎物自己跳入陷阱。
果然,不多时,御史早朝向仁德帝奏本,说,安平王拥兵自重,功高欺主,不朝不贡,欲图谋反。
一时间,附和的附和,沉默的沉默,只有靠山王岳仁一人鼎力为成康辩解。朝野上下争论纷纷,虽只一人,然以皇叔之尊,皇室大长辈的身份,岳仁之言无人敢小视。
此时,一直默默不言的人们开始说话了,他们向皇帝进言说,请皇帝以临宇二十载的万寿节为机,召成康入朝,若来,则证明成康无此心,若不来,则是却有逆心。
此言一出,太子党连声附和,能将成康调离安平,才有铲除他的可能。而靠山王,显然也没有理由过多的反对,于是,朝野上下终于在争吵十数天之后,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当然,个中情由,各种心思,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不过,如果他们能看到之后的历史的话,想必此时的太子一派肯定会捶胸顿足懊悔自己上了成康的当。但是,历史是没有如果的。
仁德十九年十一月初,仁德帝诏令天下,邀请诸国皇王参加自己的万寿宴。十一月二十,同样的诏谕也传到了成康的手中,虽然,他早在十天前便已知道,但惹不温不冷的对天使回了一句,择日奉答,便不理来人,扬长而去。
仁德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七,王奉答使者,将朝天子万寿。
仁德十九年十二月初八日,安平王遣使朝廷,言来年四月进京,天子赐准王行皇太子仪仗,准三百士卒随行。
仁德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广临于安平一线,多处出现匪徒滋事,截十五处驿,烧宁州府后遁。
仁德十九年十二月十九日,王再使朝廷,言匪患增生,请准五千士卒随行。
仁德二十年元月,帝遣招抚使赐王锦缎五十匹,金锞百枚,银锞千枚压岁,顺附言所请不准。
仁德二十年二月十八日,王称病,朝廷遣太医问诊,王称不治,不纳。
仁德二十年二月三十日,天子遣右丞相入安平问视。
仁德二十年三月初七日,王会右相于内苑,言病体垂危,实难朝贺。
仁德二十年三月十七日,帝诏令念匪患横行,特准王携千名侍卫随行。
仁德二十年三月二十四,王接旨,再奏,因身不豫,请准多携医从。
仁德二十年三月二十八,帝准所请。
仁德二十年四月初八日,王起护卫千人,医从二千三百人进京,因王病,所行甚缓,日仅百里。
---出自 《陪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