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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41、闹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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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骑装、仪表堂堂的男子,其容貌虽不及陈子珩出众,却也眉目俊秀,而且因不像陈子珩生得剑眉星目,五官冷峻,感觉多了几分文气,还更让人觉得亲近些。
但因他那一声陈将军,众人闻声看向他时,又忍不住去看陈子珩。
陆恺进门见到众人这表情,又对上陈子珩一贯锐利的双目,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
这时陈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先开了口:“陈将军?二郎都当上将军了?”随后她立刻就痛心疾首道:“你当上了将军为什么也不和家里说?回来倒先帮外人修起屋顶来,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可还有长辈?!”
陆恺看得目瞪口呆,看看一脸痛心而又气势汹汹的陈老太太,又看看依然看不出什么脸色的陈子珩,心想着原来如陈将军这样的人,家里也不乏糟心事。
但见陈子珩面色不变,从梯子下来一边上前给陈老太太行礼,一边道:“晨起时还早,担心扰了祖母休息,就想着迟点再去给祖母请安,不想祖母却先过来了。而这并非外人家,是阿圆的娘家,不说我之前不在家中,阿圆辛苦照应家中,就是阿圆是我的妻,我修这屋顶也是应该的。”
刚才陆恺一声陈将军,顾芳的心就猛地一跳,又见陈老太太说时陈子珩也并未反驳,就知道陈子珩是真成了将军,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级的将军而已,想到之前陈子珩不满婚事逃亲,尽管这会陈子珩在帮顾家修屋顶,顾芳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尤其是听了陈老太太的话之后。
这会却听见陈子珩帮顾好说话,顾芳有些愣住,随即想到陈子珩可能和顾好一样,去从军回来之后就改了性子,而且他是昨夜就回来了,可能见顾好如今改好了,他也改了心意,一时间,顾芳心中也高兴起来。
但陈老太太听不得这样的话,听到陈子珩这么说,她立刻哭嚎起来:“老天爷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大,结果孙子什么都瞒着我这个当祖母的,为了媳妇还顶撞到我脸上啊!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啊!”
陈子珩见状微微皱眉,道:“祖母为何如此作态?我并非有意瞒着家中,乃是军中之事不好对外张扬,且我之前捎信回来时虽然得了上头赏识,得了个小小的武职,却也没有受将军之职,且我当时尚不知能否安然还家,不想家里空欢喜一场,故而不曾在信中提及官职之事,不过祖母既然收到了我的信,为何母亲与玉娘、次奴都不知道此事?不知又是何缘故?”
闻言,陈老太太先是一顿,随即就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地嚎起来:“老天爷啊,这就是我的孙子,为了外人质问到我脸上来了啊,我十月怀胎生下儿子,辛苦养大,就是为了生这样的不孝子来气我啊,我还活着干什么,干脆一个雷劈死我算了,让我看到这些不肖子孙……”
结果她话音还没落,天边陡然炸响一个闷雷,其余人还罢了,倒把她自己唬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下让陆恺忍不住乐了,顾芳几人顾忌着陈老太太到底是陈子珩的祖母,给她几分面子,倒都还端得住。
因为陈子珩一大清早就找了泥瓦匠修顾家的屋顶,村中有人看见,早就想过来看热闹了,只陈子珩从军回来,一下子多了说不出的气势,而且又有顾家明在,这些人没敢明目张胆过来看,这会陆恺骑着马过来,村中除了镇上这几日过来接顾好的马车,平时哪里会见到马,乍然见一个脸生的男子骑马直径往村东头而来,早有人好奇过来了,听得那一声陈将军,更有活络的陈姓族人和村人去找了陈族长和村长过来。
陈老太太说这话时,顾家外边已经有不少村人,听得雷声,村人一下毫不避忌都笑了起来。
镇上顾好正在将军府里忙活,突然听到雷声,忍不住看了看天,心想着刚过来时太阳都露出了个头,怎么这会又打雷了?而且看着云也不是很多啊?虽然说为了今日的庆功宴,酒席都搭了棚子,但下雨总是不便。
还好响了个闷雷之后,并没有下雨的迹象,顾好就没有往心里去。
而这时东山村,陈族长和村长也已经来到了顾家门前,听到陈子珩默认了他已经当上将军之事,又见陈老太太这个样子,两人立刻让陈烁上前相劝。
陈烁与陈老太太过来,打的就是让陈老太太用祖母的身份和孝道拿捏住陈子珩的想法,这会见陈子珩似乎改了性子,不像以前那么好哄骗,又想着就算他已经当上将军又怎样,自家老娘不一样还是他祖母,他如今当了将军,更得重孝道才是,否则他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不担心对手以此做文章,让上头又把他这个将军撸了去?
因此即使陈族长和村长让他去劝止陈老太太,陈烁也只打哈哈不上前。
而陈老太太与陈烁不愧是母子,就在陈烁打着用孝道拿捏陈子珩这个将军时,陈老太太已经从雷声中回过神来,嘴里也换了词:“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有这样的不肖子孙,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啊,你这样不孝,能当什么将军,我要去衙门让县父母……”
一听陈老太太竟想去衙门告陈子珩,知道她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村长和陈族长吓得差点就魂飞魄散,陆恺也一下子变了脸色。
陈族长立刻道:“老太太今早出门是不是撞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三郎赶紧扶你娘回去休息。”
就连陈烁都站不住了,立刻上前拉住陈老太太:“母亲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好好的去什么衙门。”
前朝曾有个乡下老太太因媳妇顶撞了她,就去县衙告媳妇不孝,这事传到了京中,当时的皇帝大怒,竟下令在这老母亲面前将这媳妇和没能教管好媳妇的儿子给一刀刀剐了,那个村的村长里正以及各级官员也都跟着遭了殃,这事陈族长、村长还有陈烁都听说过,不知陈老太太到底知不知道,就怕陈老太太不知轻重,不管不顾真去告到衙门。
就算当今皇帝不像那个自诩明君的前朝皇帝那么残忍,随便降罪下来,也够一众人受的了,到时不只是陈子珩乃至顾好,其余人也会受到牵连,还会因此得罪县令和上官,到时不说会如何被降罪,就是上官的记恨,陈族长和村长自问都承受不起。
何况就算当今皇帝对此事只轻轻揭过,或者甚至都没捅到上边就被压下来,陈族长和村长还想着仰仗陈子珩这个将军,让族里、村里过得好些呢,再退一步说,就算陈子珩不照应村里,他也还是将军,得罪一个将军能有什么好处?
陈族长越想越觉得陈老太太真是拎不清,拎不清也就罢了,连累祸害到自己那就不能忍了。
他看了一眼已经将陈赵氏连扶带劝送到一边,开始给陈赵氏说什么的陈烁,心想,总算陈三郎还知道点轻重,不像陈赵氏那样拎不清。
也不知陈烁与其妻云氏怎么与陈老太太说的,总之云氏半扶半劝将老太太送回去了,见状陈族长与村长都松了口气,忙上前与陈子珩还有陆恺说话。
刚才顾家明听到陈子珩竟然成了将军,初时脸色还绷着,后来听了陈子珩那些话,神色勉强好了一点,却又见陈老太太闹了那么一出,面色又冷下来。
陈家有这样的长辈在,不知还会闹多少回,就算陈子珩成了将军,也算不得什么良配。
而顾兰见陈子珩已经承认了他已经当上将军,不由得又开始偷偷打量陈子珩,看向陈子珩的目光越发炽热向往,陈子珩有所察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顾兰的脸立刻红了,心也怦怦跳起来。
陈子珩看见是顾兰,又见她这样的反应,眉头微拧,很快又松开,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与村长和陈族长说话。
三人说到之前陈老太太和三房已经将王氏几人分出来单过之事,陈子珩就提出既已分家,合该文书写明,请族老见证,将田产什么的也都分清楚,免得以后生出不必要的纷争来,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当初三房将王氏几人分出来,可是什么都没给。
当下三人将分家之事计议妥当,陈族长又表示会亲自走一趟,与陈老太太说此事。
陈子珩就道:“不必。此事我亲自去与祖母说更妥当。”
陈族长和村长都有些担心陈子珩过去,陈老太太又作妖,但陈子珩都这么说了,陈族长只得让他先去,到时陈老太太若是再生出什么事来再补救。
说完了陈家之事,陈族长与村长就想说给陈子珩办个接风宴,显然是想探问其当将军之事。
陈子珩却道:“我这会要去与祖母和叔父说清分家之事,之后还要到镇上去拜访聂将军,多谢族长和村长美意了。”
陈族长和村长只得作罢。
这会,安平镇将军府,在顾好指挥军士砌烤炉之时,赵校尉随聂将军回到厅上,欲言又止,而后还是忍不住道:“将军都要回京了,还砌烤炉?”
闻言聂将军道:“就是要回京了,才更要抓住机会尝尝陈小娘子的手艺。”
说着她想起一事,叫来了军镇的长史,问:“我回京之后,谁接任安平镇的军镇将军一职,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