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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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世界被颠倒了一样，梦里多么的惨烈多么的撕心裂肺，现实就那么的静逸那么的无法相信。
长孙译听到动静，端了一盆温水就赶紧进来了。
小公主躺在床上，头上全是汗，眼神异常的惊慌。长孙译心疼的在她额头上擦擦汗，然后用手盖着她的眼睛，轻轻是安慰她：“别想了，都过去了。”
这几天除了上朝，大皇子基本上都在陪着妹妹。父皇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默认让他照顾公主。
长孙译身上有一股清淡好闻的味道，感觉就像皇陵前种的松柏，令人舒心。她忍不住要抓住那只盖着眼睛的手，上瘾般的一直闻着。长孙译心疼的看着才七岁的妹妹，想着这可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就经历了这些。
皇陵遇刺案抓住的两个刺客，最后在吏部的严刑逼供下，刺客才说他们是羌国人，得知有位公主在皇陵守陵，就想把公主抢来当人质，胁迫皇帝。
虽然刺客身上带有羌国独有的短刀和代表羌国武士的刺青，但长孙译总觉得不对劲。可无论如何，现在时间不允许让他找出真相了。在审问刺客的同时，羌国使臣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尽身亡。和使臣一起来的羌国人吵到朝堂上，要求招国皇帝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头还没吵完，边境军报传过来，说小凉国联合夏国，十万兵马把羌国国城围起来屠城，把招国驻守军兵和城里的羌国人尽数杀净。
听到军报的羌国人都非常震惊，随后有一个人恍然大悟起来：夏国的国主是小凉国国主的外公，他们表面互不相干，小凉国还施予援手帮助羌国。实际他们早就联合起来先挑起招国羌国的战争，从中他们两国吞并羌国。
吞并之后呢？长孙飞速回顾边防图，羌国旁是丹国，是周边小国之中领土最大的国家，同时也是招国和西北边境贸易的中枢点。如果把丹国给占了，不仅断了招国的出口贸易之路，甚至扩大疆土后这些小国融合起来就成为西北最大国，给招国树立一个大忧患。
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场战事，必须扼杀在萌芽中，不然后患无穷。
招国皇帝这天颁布军令，任命顾令侯侯爷为使臣出使丹国，说服丹国国主联合招国一起抗敌。镇西大将军和大皇子率兵十二万出征。
两天后，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
长孙译眼神一直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看，镇西大将军好奇的问一句这马车上都是谁啊。长孙译笑了笑，里面都是老弱病残，不值一提。
而马车上的“老弱病残”，其中老的那位正在为年纪最小的女娃娃把脉。他到现在还是无法把眼前孤僻抑郁的女孩，和当年抱在手上像玉一般的女娃娃重合起来。药王真是心疼极了。
“爹，你这是怎么啦，难道说她患有不治之症？”药王白了一眼身边的儿子，暗示他闭上这张谁都没法治的臭嘴。
大弟子申传也帮小女孩把脉：“小女孩这是怖惧过度，忧思深重，梦魇缠身，睡不好吃不好。这样下去只会精神涣散，身体越来越吃不消，暴毙而死也是可能的。”药王的眉头更紧锁了，这些小年轻的口才怎么一个比一个吓死人。
小女孩把手缩回怀里，再也不说话了。
直到军队休息时，长孙译在旁边拿出干粮和水，微笑着向小女孩挥了挥手。小女孩这才稍微放下一身的刺，跑到哥哥面前吃起来。
长孙译原本不想妹妹跟来，可她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祸，身心都没有恢复好。他实在不放心把她留在帝都，生怕他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的尸体。既然父皇想让她走远点，那还不如直接带她过来。
还好丹国国主也是识时务的，丹国招国的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令候还没怎么说他就同意两国联合起来。
丹国军队善马战和勾戟，对地形很熟悉。长孙译提议利用这个优点，把大军分三批，前锋、主力和防城，每一批细分到每一队必须有熟悉地形的丹国人。长孙译带了五千骑兵，绕一条小路到小凉国国境，探察之后发现国城里士兵将领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不用半天，长孙译军队把国城控制住。
跪着的小凉国国人，都死死的盯住战马上那张威严无比的脸，仿佛都在向他传达一个讯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长孙译看着这一张张咬牙切齿的脸，顿时感到无趣至极。
比起屠城比起俘虏，他现在更希望能睡个安稳觉。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掉以轻心。镇西大将军制定的策略是，长孙译稳住小凉国国城，大将军率领大部队直接攻打羌国国城，留一部分守住丹国国城。最后就是把敌军困在领土小且地势平坦的夏国，成围困之势。
两天过去，长孙译看到远方的狼烟他露出喜悦的神色，知道羌国城的敌军被大败而逃，城内已然由招国丹国驻守。他命令赶紧发信号弹通知大将军，这里一切如计划进行。
小凉国的人听到军队被大败的消息，个个脸色难看如蜡。
就在长孙译骑着马，准备出城门迎接镇西将军前来接应的队伍，一支冷箭从高处往他的后背射过去。在旁边的副将想徒手抵挡箭却来不及了，长孙译从马上重重的摔下来。一旁绑着三四个小凉国人，刚好长孙译的左手就露在他们面前，秒速反应过来都趴下来伸长脖子咬着他的手掌。跟着长孙译的几名士兵已经迅速将他们的牙口强力撑开分离，其中一个人力气很大，死死咬住长孙译的手，都快把骨头都给咬出来了，鲜血淋漓。一名士兵当机立断，直接把他的头砍下来。
副将刚下命令去追杀放箭之人回头就看到这个惨况。他叫士兵赶紧把长孙译抬回休息处，见到一地的鲜血和人首分离的尸体，也不顾之前长孙译下达的“不许残杀俘虏”的命令，决断地把那几名咬伤皇子的人杀掉。
一刻钟之后，申传带着小女孩随着援军来到了小凉国国城。他们一进城就看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申传立即遮住小女孩的眼睛，随后问是怎么回事。一听说是大皇子出事了，小女孩赶紧叫申传带她去哥哥身边。
长孙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妹妹，她的手里抓着一块毛巾，上面还有些许的血迹。
申传说还好他来的及时，冷箭上带着毒，他要是再来迟一刻钟，皇帝就可以又办一次丧礼。
放冷箭的刺客抓到了，他是小凉国国内有名的射箭高手，也是国主身边的心腹。长孙译进城后他就一直躲在皇宫的房梁上等待羌国那边的消息，可惜等来的却是大败的消息，他忍不住了就放箭杀了长孙译报仇雪恨。
长孙译重伤卧床，也无法思考和下达命令，副将擅自做主直接把刺客杀了，其余的俘虏都用重鞭刑，关押大牢。
之前长孙译想好好睡觉的愿望，这回让他实现了，迷迷糊糊睡了三天，只记得每次醒来总能看到妹妹在他身边。他本来想让她好好休息，但军队里的人大部分都有安排，申传和他的手下也要照顾伤患，好像也只有妹妹能使唤上。
“妹妹，来，扶我起来。”
她扶着他坐在床边，几天没来得及洗的头随意绑着个小髻，此时被她那好大哥解绑，幼细的长发垂了下来。长孙译很吃力的用受伤的左手捧着头发，右手顺着抓了抓，不一会儿绑出一个简单却整洁的小髻。
“好了，这样才像个女娃娃嘛。刚才那模样，拿个破兜就可以混进难民堆里了。哈哈哈。”
妹妹小脸一红，恼羞成怒的用毛巾胡乱的擦着他的脸。
嗯，妹妹始终还是年纪小，就该有这样的童真。长孙译心里很高兴。
十天过去，虽然长孙译受伤让整个策略受点影响，幸好镇西大将军二十多年的沙场经验不是吃素的，很快调整好计划，多调动了五千兵马协助长孙译副将守住小凉国国城，大部队继续边引诱边追赶，就像牧羊人放养羊似的，把敌军逼到夏国国境内。
形势上看上去像是招丹两国占了优势，但真的要把夏国攻打下来还是吃了很大苦头。老话都有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镇西大将军说了，这种情势，不能用猛火，就是需要用小火慢慢把他们熬成米糊。
长孙译虽然并不喜欢吃粥啊米糊这类是粘稠状食物，但他还是很赞同大将军的形容。而且最近为了养伤，他亲爱的妹妹竟然天天煮粥给他吃，他只能欣然接受了。作为大皇子的他，什么山珍海味不是没吃过，可他很久没吃过心底最渴望的食物——亲人亲自煮的吃食，在他母亲去世之后。
“哥，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长孙译回过神：”妹妹啊，你知道你长得很像我们的母亲吗？“
妹妹心想，我从一出生就克死母亲，被父亲抛弃，谁会告诉我长得像谁？
长孙译自顾自言：“对了，这几日我在想，父皇还没有赐你封号，好像连名字也没有好好给你取......”他越说越小声，心里直骂了那个不像样的爹。自从把妹妹接过来，一直都是哥哥妹妹相称，前几日他心血来潮想教妹妹写字，才想起了他还不知道妹妹的大名，只知道安眉一直喊她小婷。
“要不大哥帮你取个大名？你小名叫小婷，大名干脆叫大婷吧？哈哈哈。”
小婷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我亲哥吗？”
长孙译笑了笑：“是是是，你是我亲妹妹，童叟无欺，绝无虚假。”
在简易的房间里，两兄妹的欢声笑语，迎接了黑暗的夜幕时分。
长孙译毕竟还是年轻，虽然中毒在身同时旧伤复发，躺了不到七天还是坚持下床参与作战计划。
大军已经把夏国围住了，即使不用打仗，粮草不济耗也能把他们耗死，可这是战争中的下下策。招国和丹国需要的并不仅扩大疆土，更需要的是各国的经济协调。
招国再厉害，但是要接管西北各国领土并且发展起来，不仅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还必须要有一个主心骨协调各国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招国远远不如丹国的影响力来的大。针对西北各国的策略上，皇上的想法就是要扶持和协助丹国，让它成为西北第一大国，然后招丹两国和平共处，各自休养生息，更好的进行经济贸易来往。
一路上长孙译的做法，战争为辅，仁德为主。既要给小国们一个震慑，同时也要善待和引导各国百姓，让他们真心诚服丹国和招国。
仁者德为先，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注）
不过眼下的情况，还是先把夏国这个搅屎棍治理先。
夏国里混有属于他们的细作，好不容易把夏国消息传出来。夏国国主和小凉国国主产生分歧，夏国主张投降，以后附属招丹两国。而小凉国主张尽全部兵力冲出重围，北上附属寒北之地的雪国。
这两个方案看上去都是怂得不能再怂的方案，但前者的本意是假装臣服，保存实力，伺机而动。后者就真的是把整个国家都扔下了，保命要紧。长孙译心想，夏国国主这只老狐狸，真是能屈能伸。但若不是他的狡猾和野心指引，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存在。
擒贼先擒王，夏国国主是必死无疑。可作为国主，他怎么死，死得有价值，这就很有技术含量。
招国不乏懂法术修为高的高手，比如中枢机许掌印，据说他修为高到可以用笛声迷惑人的心智，控制人的活动。也有用药用毒的高手，比如此刻在军营里的申传，不说别的就他手腕上长年带着的腕扣，里面藏有渗毒的银针，毒性还各不相同，要是他偷偷潜入进去给一针就完事了。
可国主要就这么非自然死亡，夏国肯定会追查。要是落入话柄，这场原本“清理搅屎棍”的战争将会变成“招国居心叵测利用丹国抢夺西北领土”的战争。如果变成后者，不仅招来四海大地的非议，也会招来西北其他小国甚至兄弟国丹国的疑心，影响后来与西北的经济贸易，甚至西北边境从此会不太平。招国不需要杀身之祸，而是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如果夏国国主“自然”死亡的话，事情就非常好办了。国主膝下无子，只要他死了，国主之位就足以让其发生内乱。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长孙译回过神，都快忘了怀里还有个女娃娃。他带着妹妹，骑马奔向城外的一处沙坡上。
西北不像繁花似锦的帝都，这里除了广阔无垠的黄土，就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巨石，偶尔发现小片的绿植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要说能称为绝色的风景，除了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那就是每日的日落。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橙红的光晕将一片片云朵染红，像是戈壁上绽放的一朵朵玫瑰，美丽且壮观。
“啦~啦啦啦~”长孙译听到妹妹嘴里哼着一首小曲，不像招国的曲子，就问她在哪里学的。
妹妹说，在丹国街道上她遇到一个哭着鼻子的男孩，看到他穿的也是招国服饰才特别注意他。他和姨娘失散了，在原地已经等了很久很久都没见回来。然后那天我也陪着他等着，这首曲子就是他哼给我听的。
长孙译摸摸她的头，问她还会什么曲子吗。
“朝霞采春露，晚霞拾黄花。
鸟儿鸟儿飞何处？
鸟儿鸟儿，往歌来哭。”
长孙译看到妹妹开心的唱起这首民间童谣，心想回帝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她拜师学习。不过他一点都没被这有点丧的童谣影响，相反他突然想起一件传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