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三花脸

3、无处不在的仇人

　　“我…我就是，那个…你有女朋友吗。”赵祎丞握着杯子的手狠狠抽动了两下，险些没忍住抽自己脸上。

　　这他妈…
　　我是不是有病啊…
　　这是什么问题…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邵泽洲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

　　操。

　　幸好这时候上菜了，水煮肉片的热气迅速蔓延，冲淡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赵祎丞认真的擦了擦筷子，递给邵泽洲。

　　邵泽洲看着他的手，接过来。“你洁癖？”

　　“没有。”赵祎丞接着擦筷子，“可能也有一点，比如我隔一会儿就想洗手，每天必须洗澡，不然睡不着觉什么的。”

　　“我操，这还叫没有。”邵泽洲点点他的手背“我看你擦手擦没完以为你得擦破皮呢。”

　　“还有一点。”赵祎丞笑的不怀好意，“我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不过我管这叫强迫症。”

　　邵泽洲猛的缩回手，扔给赵祎丞一包湿巾，“那你赶紧擦擦，不是，你这么多毛病你还摸我。”

　　“我什么时候摸……”赵祎丞想起灯光下睫毛柔软的触感，收住了声音。把湿巾扔到一边“那是我摸你，但是你不能摸我，我膈应别人碰我。”

　　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太欠揍了，邵泽洲都懒得说什么了，又开了瓶啤酒，埋头吃饭。

　　吃饭的时候没人再说话，默默的吃了一会赵祎丞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把菜吃的差不多了，啤酒都喝了不少。感叹了一下青年人旺盛的食欲，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抽了根烟，出去结账。

　　前台两个小姑娘一看见他，叽叽喳喳的拿起手机看样子是想偷拍。赵祎丞侧脸躲了一下，露出有教养的笑。“美女，别拍了，收钱。”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问完桌号说钱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谁付的？”

　　小姑娘拿起手机，翻出张照片对着赵祎丞，“他付的。”

　　看着手机里邵泽洲面瘫一样的表情，赵祎丞都气笑了，这小姑娘偷拍的理直气壮的。

　　邵泽洲正站在门口避风的地方抽着烟，赵祎丞推门走过去，照着他脑袋胡噜了一把，“不是说我请客吗。”

　　“我操，”邵泽洲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清脆带响。“您能不能有点洁癖的样子，别动不动上手。”

　　“我这是选择性洁癖。”赵祎丞没看他，眼睛盯着前面路口脸色阴沉大步走过来的几个人。“冲你来的吧？夜壶和那个灰毛我见过。”

　　迎面而来的四个人有两个他眼熟，一个是上次鼻梁都差点被他砸断的夜壶，还有一个头发跟他奶奶一个色的，灰白灰白的。

　　赵祎丞怀疑他染这个颜色是为了打架的时候忽悠对方不忍心下手。

　　甩了甩手，赵祎丞作势要迎上去，邵泽洲的身手他清楚，他俩二对四完全没问题。

　　刚迈了一步又被一把拽回来，赵祎丞腿一打弯撞在邵泽洲身上。

　　他看着挺瘦但毕竟个子高体重也不轻，结结实实的这一撞差点把邵泽洲撞墙上，赵祎丞被扑鼻而来的木质香勾的迷迷糊糊的被邵泽洲拽着跑。

　　初春的晚上老北风刮在脸上还跟刀割一样，赵祎丞身上刚吃完饭积攒的热气立马散了个干净。

　　邵泽洲手挺暖的，被抓着手腕赵祎丞感觉有点别扭，好像不小心碰到漏电的插头一样，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被攥住的手腕往身体四周游走扩散。

　　腿长的优势立马看出来了，后面追的四个人很快就连声都听不见了。赵祎丞跑的还挺带劲，风衣呼呼的飘起来跟要起飞是的。

　　跟着邵泽洲七拐八拐了半天，赵祎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一中这边他转来之前就来过不少次，但是小胡同太多。很容易绕晕。

　　等到邵泽洲终于放开他停下来弯着腰喘气的时候，赵祎丞看看周围，戳了下他“你认识这是哪吗？”

　　邵泽洲没说话，转身朝前走，赵祎丞只得跟上，走了几步刚转个弯发现这就是学校侧门外那条小路，往外岔了好几道跟迷宫一样。

　　赵祎丞也没问邵泽洲那几个人是谁，他不喜欢对别人挖根究底，他对邵泽洲有点好感，原因不明。

　　也许是因为邵泽洲身上那种生人勿近跟自己相似的气场，会给人这种感觉的人都是因为秘密太多，赵祎丞也有很多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他可以接受自己是gay的事实，却没法让别人接受，有时候夜里睡不着他会静静的想，终究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这种压抑与孤独让他辗转反侧，逐渐游离在正常人之外。

　　好在赵祎丞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你理解正好，你不理解就他妈使劲憋着别让老子看出来。

　　跟邵泽洲认识了整整一周一百多个小时，在他身上自带的处处透着“你来找茬啊”这种光环之外，赵祎丞还是感觉得到，这个人跟他一样孤独。

　　外人无法理解的那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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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他妈的吧…

　　老子喜欢他就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因为他腿长！

　　赵祎丞也不知道邵泽洲要把他带去哪，追他们的几个红绿蓝脑袋早就甩掉了，不过邵泽洲说最好不要往回走，他们找不到人肯定在来的路上蹲着。

　　不能回头赵祎丞就不能回租的公寓了，索性跟着邵泽洲继续七拐八拐。

　　这破地可以拍个电视剧叫我躲起来你永远找不着，又名游击之王。赵祎丞边走边乱七八糟的想。

　　“这位同学。”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赵祎丞觉得两条腿已经冷的要脱离大脑自己钻进路边的网吧旅馆甚至自助银行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你是要带我私奔吗？”赵祎丞微微僵硬的手指拍了下邵泽洲，然后一头撞在他身上。

　　“我操，你要停能不能先打个报告。”

　　“嗯，报告赵爷，到了。”邵泽洲回头笑了笑 ，指了指前面一栋三层的小楼，示意赵祎丞过去。

　　“这是你家？”赵祎丞有点吃惊，这一片别墅区不算市中心，但是看四面绿植和周围的灯红酒绿，就知道一般人买不起。赵祎丞找房子的时候留意过这里，就是他从来都视金钱如粪土也被租金吓了一跳。

　　邵泽洲没说什么，率先走了过去，利索的按密码开了门。

　　赵祎丞拖着冻麻的腿赶紧跟着跳了进去，一片昏暗，邵泽洲也没开灯，借着窗口透进来的路灯上了楼梯。

　　上到三楼赵祎丞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在冷风中奔波了一晚上他觉得现在给个枕头靠墙上都能睡了。

　　三楼其实是半层的复式，除了一大片宽阔的走廊就只有两个房间，邵泽洲推开靠里面房间的门，开灯把赵祎丞拽了进去。

　　接着塞给他不知道什么地方拿过来的一杯热水。自己坐沙发上点了根烟。

　　赵祎丞一口气喝完了水，感觉好点了，也没空打量邵泽洲的房间，急哄哄的交代他给自己找套睡衣，转身进了洗手间。

　　等到热水兜头冲下来的时候，赵祎丞才从满脑子冷冷冷我操怎么这么冷里慢慢冷静下来。

　　这就带回家了？

　　我就这么跟他回家了？

　　好像住同学家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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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邵泽洲啊！跟座冰山一样的邵泽洲！一开口就感觉欠了他八百万的邵泽洲！

　　好吧，赵祎丞使劲甩甩头，满脑袋水甩的到处都是。

　　就当住了一晚酒店，赵祎丞右手食指顶在左手心比了个动作，强行拉回万千纷飞的思绪。

　　平时他洗澡不算慢，但今天在外面太久赵祎丞有种浑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儿的感觉，要是再不用热水化一下就能从血管里戳出来。

　　第三次抬头看表之后，邵泽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过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没动静。

　　敲了两次他准备直接进去的时候，赵祎丞裹了条浴巾拉开了门，撞开邵泽洲就跳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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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晚上被赵祎丞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撞了三次，邵泽洲已经懒得说什么了，表情冰冷的看着赵祎丞在他的床上裹着他的被子翻了两下。

　　“隔壁是客房。”

　　赵祎丞使劲踢了两下被子勉强露出脑袋，“我不敢自己睡啊，你们家阴森森的。”

　　一脸认真。

　　这倒是真的，尽管窗外路灯和广告牌亮的姹紫嫣红，将近午夜还是能频繁听见车过路的声音，但是邵泽洲家里太静了。

　　这么大个房子一点声音也没有，房里的灯光从敞开的门直直的一道照在走廊，赵祎丞怎么看都觉得这种场景在他看过为数不多的恐怖片里经常出现。

　　“你家里是不是没人啊？”暖气烧的挺热，赵祎丞觉得裹着被子有点透不过气，七手八脚的又坐了起来。

　　邵泽洲倒了杯水慢慢喝完，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

　　赵祎丞啧了一声，也不再问了，又往被子里出溜了一下，伸手在被子底下摸来摸去。

　　“邵泽洲。”

　　邵泽洲放下杯子，抬头看着他。

　　“我手机。”赵祎丞下意识的就想躲开他的注视，“好像在裤子兜里，帮我拿一下。”

　　“您一会儿不支使人是不是就憋的难受？”邵泽洲有点困了，特别烦，但还是使使劲从沙发上站起来。磨磨蹭蹭的进了卫生间，抬手在赵祎丞刚脱下来挂着的裤子里摸了半天，手机响了带着震动他才找到。

　　不知道赵祎丞什么时候换的铃声，挺安静的钢琴。邵泽洲留意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过。
　　把手机甩到床上之前邵泽洲瞥了一眼，屏幕上“男朋友”三个字随着嗡嗡的震动搅得人心烦意乱。看了床上好像并没打算接电话的人一眼，他找了套睡衣加快步子走出去转进客房。

　　倒也没有出乎意料，他早就看出来赵祎丞也没怎么掩饰的性向，何况他自己还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里长大…

　　呵。

　　匆匆洗了个澡，邵泽洲胡乱擦了擦，头发上还带着水汽，翻身滚上了床。

　　房间隔音挺好的，他听不到赵祎丞有没有接电话，不过对方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明显的写在脑门上了，估计这男朋友备注底下的号码过不久就要换了。

　　厉害了赵爷，这恋爱谈的风生水起的。

　　手机被扔过来赵祎丞看了一眼就没动过，一会电话一会短信提示音不知道响了多久他也没理，躺在床上挺尸，被子上床上全是邵泽洲身上的淡淡木香。

　　这味道让他十分荡漾

　　躺的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确定了邵泽洲不会过来了，赵祎丞叹了口气，慢慢坐起来，借着找开关的功夫看了看邵泽洲的闺房。

　　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靠墙的两个书架和一张能躺人的懒人沙发占满了床脚的角落，另一边靠墙的是一排大的吓人的衣柜，旁边一张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书桌。

　　桌面看着很是平滑反着光，上面是胡乱放着的笔电笔筒几本书还有一盆绿色的不知道什么植物。

　　加上毛绒绒铺满大半个房间的灰色地毯和上面乱七八糟扔着的零食耳机抱枕，邵泽洲的卧室看起来跟他这个人很不相称，布置的很舒服，墙纸也是看起来暖洋洋的淡青色。

　　赵祎丞心想这个人还挺闷骚，抬手关掉了灯，躺了会又打开小壁灯，他睡觉的时候习惯有点光，这会窗帘拉着一关灯一片黑暗，他懒得再下床拉开了，也没有开窗帘睡觉的习惯。

　　暖黄色的灯光昏昏暗暗的很助眠，赵祎丞闭上眼，伸手拉了拉枕头准备睡觉，手指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掏出来看了眼。

　　一把手掌长的细细的弹簧刀。

　　操。

　　他把刀拔出来用手比了比，确定这刀无论是长度还是锋利程度都属于管制刀具，顿时无语了。

　　带把刀倒没什么，赵祎丞自己书包里也总是揣把折叠刀，可没见过有人把这么一把刀掖在枕头底下的啊。

　　难不成还怕有人□□他？

　　这倒是有可能，邵泽洲那张脸拽的时候他都想直接扒了他裤子看他是不是还那张万年不动冰山脸。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赵祎丞惊悚的闭上了眼，努力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对邵泽洲出现的这种想法挤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