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不请自来》喵不吃愚

29、第29章

　　走到隔壁卧室，回自己房间，躺上床准备休息的林熙，越想越不对劲。
　　他怎么都觉着，夏子谦就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了，都没跟自己讲，临到此刻问上去才讲明，节目都帮他准备好了。
　　唉，算了，既然已经答应，就算是心里再不情愿，那也不能抱怨。毕竟，十点该睡觉了。

　　一觉睡醒，林熙怎么都没想，这个周末面对的是，俞老师整整两天的紧凑课程，时间充实得让他意外。
　　俞老师给他准备的曲子是自己编奏的，曲调很温柔也很抒情，据说被他命名为《余光》。

　　这首曲子，与他从前学习的，有些不一样。
　　整个弹奏过程，演奏者与倾听者，都能得到一种特别的享受，并且很是舒心。想来俞老师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来支持自己吧，压箱底的曲子都用上了。
　　余光真的是一首，只要不出差错地弹奏出来，便能让人赏心悦目的音乐。

　　周日晚八点，林熙刚结束练习，感叹曲调之余，问道：“俞老师，自己创作，会不会需要很大的精力？”
　　坐在一旁正研习曲谱的俞浩，被林熙问的一愣：“嗯？不能说是精力，该说是灵感。这首曲子，我写了很久，一直都觉得不够完美，近来有了新的想法，改动不少，最后才呈现出，现在的灵动。”

　　林熙有些明白，再问道：“是不是与创作者的心情，也有很大关系？”
　　俞浩抿嘴一笑：“大概……是的。”
　　此刻的林熙，明显感受到，俞老师的心境很是愉悦。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算准确，大概就像电视里那种，幸福地冒起了粉红泡泡。

　　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下课之前，俞浩问道：“小熙，半个月时间，有信心达到演奏要求不？”
　　林熙没有任何把握，自然不敢肯定答复：“我，尽量？”

　　师生两人相处这么久，对于林熙的性子，俞浩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见他如此，也只能安抚提醒：“这两周，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加课给你调整。你哥哥的脾气，该是清楚的，他可都是说一不二，不容反驳。”
　　林熙为难点头，磨磨唧唧地回道：“好吧，我知道了……”

　　俞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熙你啊，其实是非常优秀的，不要这么没自信。起步晚没关系，勤能补拙。而且仅仅两日，你便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多加练习，把谱子背熟，达到要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此话说完，课便算是下了。
　　这次林熙没再点头，只是乖巧应道：“我知道的，俞老师，我送你去院口吧。”

　　二人闲话中，到达大院门口，与俞老师道别后，林熙站在那，目送这辆蓝色汽车渐渐淡出视线，若有所思。
　　近段时间他发现一个很特别的事情，俞老师与曾经相比，明显心情很好，虽然这种时候很是罕见，可也不是见不着。但不用司机师傅送他回家这一点，却让林熙疑惑。

　　尤记得俞老师身体原因，在云市给他上课时，一直以来都是他姐姐俞律师抽空接送，她没时间的时候，便是王叔接下这份临时的工作。
　　来京市后，夏叔叔特意安排了一位司机师傅，在有课时，专门负责接送。
　　林熙敏感的察觉到了，俞老师那微乎其微的改变，虽然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的感觉只是简单的来源于，学生对老师的关心，老师不说，便不会多嘴去问，毕竟这是俞老师的私人生活。

　　接下里的半个月里，生活依然照常。唯一不同的只是，每周三四节的钢琴课程，被改到现在的每晚。
　　在这样压缩的时间之下，林熙很快便把余光练得极为熟练。

　　算算日子，离学校的元旦校庆只有三天时间，明天下午学校安排了元旦的整场彩排。当晚，林熙拉着夏子谦来到音乐室，弹了一遍完整的曲子给他听。
　　夏子谦坐在一旁听着林熙弹奏音乐，看他垂到额头的刘海，以及他认真的侧脸，有些入神。原来，林熙已经在他没注意到的时间里，改变了这么多。

　　他看着完美收音之后，笑开了嘴角等着自己评价的林熙，说道：“很棒，虽然我不懂钢琴，但作为聆听者，感受极为舒心。”
　　林熙一听，笑的更加开怀了，每次得到哥哥的夸奖，他都会特别高兴。

　　第二天下午三点，所有参演者都准时来到彩排教室。林熙在台下看着主持人上台说完台词，下台休息几分钟，再又上台介绍节目，并打趣做气氛，越看越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学校的活动，也是第一次代表班级表演。因为所有节目里，只有他这一例是钢琴表演，所以给他安排的场次，是压轴位。

　　结束了一个节目的彩排，便意味着，离他的表演又进了一步。
　　紧张之余，他也发现了一件，既开心又放松的惊喜。寻寻的舞蹈放在节目中场表演，果然如他所吹嘘的那般，帅呆了。

　　虽然他们都没穿上舞蹈服装，但就现在这样随意的穿着，便已经非常好看。
　　林熙看着台上收放自如的李寻，莫名地涌起了那份羡慕，羡慕之余更是自豪。这是他的好朋友，他跳舞的样子，让台下众人，激情欢呼。

　　等到林熙自己，倒数第三个上台表演之时，他不受控的心脏狂跳不止，在越加紧绷的神经之下，居然频频出错。
　　所有参演的同学们，不乏有懂琴之人。就算他们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不知道它出自何处，但他们看林熙坐在钢琴前紊乱的表现，便知演奏不对。
　　懂行之人自然懂，一眼便能看出弹奏者的心境。更何况，林熙此刻的表现，就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很慌乱，他弹错了……

　　此时，一位高高瘦瘦长得很漂亮的女生，走到彩排刚结束，正准备下台的林熙面前。
　　嘲讽道：“呦？新生就是新生啊，咱们学校虽然才子佳人居多，可是敢在所有校友面前，表演钢琴的还是极为少数。真以为自己是贝多芬呢？敢问您这是哪来的勇气，弹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代表班级参演？”

　　林熙被这位学姐刺的无话可说，站在那半天不知该作何辩解，毕竟这确实是所有人都眼见的事实，他也很难受。
　　果然，他，还是太差劲……

　　林熙起身，离开钢琴位，低垂下脑袋，听着旁人的嘲笑。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懂琴之人的嘲弄，却不知为何，怎么就变成了他人的直面抨击。那些他并不认识的学长学姐们，围到他面前，讥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眼前这位打了一排耳钉，穿着花里胡哨的男生，站到他正对面，大声指责道：“果然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听说你是夏家的孩子？夏家可不姓林啊，也不知是从哪个旮旯里面，收养来的村野小孩，还宝贝似的宠着。小子，看你长得这么标志，怕不是个姑娘吧？哈哈哈……”
　　林熙很生气，可他不能给哥哥惹麻烦，这些人指桑骂槐说的都是夏家，显然相熟。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喜他与其他同学多加交往，就算哥哥没时间，也要把自己交代给寻寻。
　　一中平民家庭里的孩子很多，但这里非平民子弟也很多。那些与夏家相识的世家子弟，私下都是相互知根知底，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养子，自会显得极为另类。

　　林熙低下头，想从嘲笑他的人群中离开，却在不经意间抬头看见，表演完便出去的李寻，突然从外面冲了过来。
　　李寻拽住他的手臂，略过这些他不认识的人，走到那个，一直站在所有同学背后的男生面前。

　　嚣张骂道：“肖老二，你是想死么？敢让你这些个小弟那样说林熙，活腻歪了吗！那个丑女人，是你新马子？吃嘴也不挑一挑，没一处能让人看得上眼的玩意儿，怕不也是瞎了？”
　　骂完又看着刚才围到林熙面前的那伙人，吼道：“你们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家里的老头，敢跟我们三家对上么？”

　　他牵着林熙，再大步走到刚才那位，当着所有人斥责林熙的男生面前，讥讽道：“小子？既然知道这是我们当宝贝宠着的孩子，还敢这样讲话？你这张脸我记下了，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可要想到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说完，他狠狠地看了眼对方胸前挂着的校章：“很好，高三生？十班是么？想不想顺利毕业？”语毕，不等对方任何托词，跨过所有人，带着林熙离开了彩排教室。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地盯着李寻离开的背影，面面相俱，谁都不敢说话。
　　只有那位被点名指出的男生，慌张地走到肖逸面前，请求庇护。他只是想讨好这位人人追捧的肖公子，没曾想会惹祸上身。

　　肖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李寻没那能耐，他弄不了你。”
　　听此，男生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彼时，刚走出学校的李寻，正站在校门口，指着林熙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不是傻？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靠山，干嘛要容忍那些杂碎！你不高兴直接骂回去啊，那么好脾气干什么？这要不是我回头来看看，你的节目彩排完没，你还想自己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林熙讨巧地跟李寻说道：“寻寻，那个女生，她说的也确实没错，我太紧张，是弹错了。后来那些，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不清楚原由，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给哥哥和夏叔叔添麻烦，真的没有必要。被人说几句，又没有什么，掉不了肉的。”

　　这话可把李寻气的够呛：“你真是个傻的！也是想活活气死我，我看夏子谦把你养得这么乖，那就是个最大的错误。妈的，气死老子了，你个没心没肺的。”
　　本是林熙被人欺负了，他反而没有生气的情绪，还安慰着气呼呼的李寻。
　　两相对比，李寻更是火冒三丈。坐上回家的轿车，他都没同往常一般那么多话，只是一个人坐在右侧，远离林熙，独自看着窗外生闷气。

　　直到车子已经开到夏家别院门口，李寻才念念叨叨地说道：“你以后，还是要跟我一块呆着，就出去那么一会儿，你便被人欺负了。子谦知道之后肯定要拔我皮，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让人省心。
　　而后他又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关于那个肖逸，就是他跟姓孙的另一个王八犊子，忽悠子谦去赛车，才有了那一场横祸。姓孙的这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回来了，毕竟是旁姓，不是本家。但这肖家老二不一样，仗着肖家的家业，胡作非为，今天他纵着小弟和女人，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羞辱于你，也是因为之前他和子谦的矛盾。所以你以后见到这人躲着些，虽然咱们不怕他，但你性子这么好，我还真担心再被人欺负了去。”

　　林熙的回答是，对着李寻傻兮兮地笑：“寻寻现在的样子，有点像你心心念念的寻哥了。”
　　李寻一听，气愤地直拍林熙的脑袋瓜，手上不舍得用力，但嘴上可以：“你个傻东西，我刚跟你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对牛弹琴了么？”
　　林熙见他真的生气，不再逗弄，认真回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也知道寻寻在生气什么，可是我真的不在乎这些。寻寻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弄得不开心，你别跟哥哥说，他一生气，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解决。最近他和柯为哥一直很忙，别再因为这点事烦他了。”

　　李寻被他气得白眼直翻：“算了，你下车吧，回家去！我不跟他说？你也不想想这个可能性，我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从我嘴里听到，总比从别人嘴里听到来的好。”
　　林熙想再争辩，却被李寻强势推下了车。
　　他拿着书包刚站稳，便只看到李寻关上的车门，而后是司机师傅启动车子的声音。他看着扬长而去的黑色轿车，笑着摇了摇头，进院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