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寇锦

3、穿云蔽日

　　入长生殿，以一心爱之物换之，便可过河通往永生，这，已是几千年的规矩了。不过，只有已死去的人才可来这阴气缭绕之处，活人必会被阴气侵蚀身体化血而死。
　　长生殿的主人乃是历经转世投胎三千年的叶赫那拉氏·东哥。以一人一宝之力保地府厉鬼恶鬼不破忘川永生永世禁锢于此。相传，东哥三千年前犯下大错造成一城池的百姓死在蛇妖手里，于是上苍震怒，罚东哥三千年转世投胎不得安生。叶赫那拉氏一族也被流放，时间一到她便恢复记忆来到忘川，入主长生殿，彼时，已经三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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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穗正在殿前浇花，殿外突然有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地上的尘土也在震动。东哥被这异响惊醒了，然后一脸不悦的推开窗，外面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带着尘土跟树的小山。
　　东哥眯着眼看了一会说：“穗穗，打开结界，好像是巨灵族的人。”“是，主人。”那小山来到殿前，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不过比正常人大了好几百倍。这是夸父的后代，巨灵族。
　　东哥飞向结界前，“好久没有见到巨灵族的人了，大概，有好几百年了吧。”“别废话，我要可以让人不死不灭的灵药。”“听说巨灵族世世代代守护着金刚珠，不如拿金刚珠来交换，我可以让你们免受老死之苦。”“我要灵药！！”外面的巨人不听东哥说什么，用力锤着结界。东哥拿起扇子轻轻一收，然后脚上的凤纹丝带便飞向巨人身上一直收紧，然后那巨人两下就挣扎开了，发出一声怒吼，更用力的锤着结界。“不用在费力，这忘川结界无人能打开。”
　　东哥没有听穗穗的劝阻就走了出去，然后那巨人双手锤地竖起了尖刺，东哥腾空而起挡了回去，又转身扇了几下黑风，黑风带着利刃划破那巨人的血肉，他感觉到疼痛怒吼一声抬起一只手想要把东哥打到地上，东哥快速念了一段咒语，丝带顷刻之间变得通红，紧紧束在他脖子与身体上使他动惮不得。
　　丝带一点一点收紧，巨人也一点一点变小，他不断挣扎着，可没有一点用，直至变得跟矮人一般大小。“穗穗，把他带到大殿里去，先教训一下。”
　　东哥回到房里，打开第二层抽屉，手指轻点，人脸慢慢睁开眼，她问那张人脸：“金刚珠可在这巨人身上？”“是的，他的心脏，乃是金刚珠的容器。”说完便合上了眼。“金刚珠吗，是我的了。”
　　东哥去到大殿之内，然后看着被恶鬼撕咬的巨灵族后人，说：“只要你把心给我，我就把不死药给你，作为交换，怎么样？”“妖女，金刚珠也是你能拿的？吾乃夸父后裔，夜侯，你今日杀了我，我族人必踏平你这长生殿。”“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久了，我知道天神马上就要灭你们族了，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东哥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俯视着地上的夜侯，他仿佛在做极大的心里斗争，最终，同意拿金刚珠换族人隐居于世不被天神发现。“我可以把心脏给你，你得先让他们走。”“你一个阶下囚，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随时可以了结你的命，然后强取金刚珠，我只给你三秒钟，同不同意，是你的事。”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够信守承诺，金刚珠，我必双手奉上。”“好啊，那就现在吧，拿到金刚珠，我就告诉他们，该往哪逃。”东哥解开了缚在夜侯身上的风纹丝带，然后夜侯慢慢的，右手覆上自己的心脏，忍着极大的痛苦穿了进去，掏出一颗金色珠子，珠子周身带着闪光，灵力非常强。他看着珠子，轻轻笑了，“长生殿主，可定要信守承诺。”然后瞬间，肉身随风飘向外界，估摸着，应该是回到巨灵族去了吧。
　　东哥轻轻抬手，金刚珠就飞到东哥的手里，她笑了笑，转身回到内殿，打开一香炉把金刚珠放了进去。“快了，就快了。”
　　夜侯的肉身随风穿过山河大海，到了巨灵族所在的山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们惶恐不安的等待着天神的降临。他不能说话，不能显形，他想，他后悔了。他应该用金刚珠拼一拼的，就算死，也想死在故乡啊。
　　很久很久以前，后羿射日的箭最重要的一支被遗落在人间，它充满了灵气，差点射到最后一颗太阳的时候，被神封印在了山缝里面，不让他见到太阳。而那地方，就在巨灵族所处的山脉附近。
　　巨灵族世世代代能够保住金刚珠不被发现的秘密就是，他们会把金刚珠放在下一代族长的心脏里。就在马上举行仪式的时候，那穿云箭突然冲破封印，金刚珠的光芒还没有彻底隐去，它误认为这就是太阳，差点就射进前任族长的心脏里，好在夜侯握住了他，折成两半。
　　天神里有一个邪神，他跟妖怪合作，想拿穿云箭射掉太阳让人间大乱妖魔鬼怪趁机为祸人间，妖怪可以吸干人类的精气提高修为，作为报答，那大妖帮他除掉天帝，本来很顺利，结果穿云箭被夜侯折断。他得知穿云箭被折断后，愤怒至极，来到他们的山脉，用雷电袭击夸父一族，以这是神器被毁的名义要杀夸父后裔一族。
　　当初天帝让他毁掉穿云箭，可他却私自留下只为了自己的阴谋，他怕被发现就想杀了他们灭口。而他没想到，夜侯会去长生殿找那闻名的妖女叶赫那拉氏最后一个女人，东哥帮忙。他没有办法去到长生殿阻止东哥。
　　夸父后裔一族空有金刚珠可只想与世无争，不想跟天神结仇，本想把穿云箭修复了送回去，可一天一天，族人一个一个被杀，他们便明白了。这是阴谋，一个必须被灭口的阴谋。
　　族里的长老说，世间之大总会有神找不到的地方，让夜侯去找不死药或无人秘境，说不定还可以活下去。在夜侯寻找长生殿的时候，族人已经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他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换族人的命。
　　东哥果然派了信使过来，告诉他们，在沧海之巅，九十九重山下，是神也不能去到的地方，是夸父所倒下的地方，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下去。他们又问信使，夜侯怎么没回来？“夜侯啊，他长生去了。”
　　恍惚间，夜侯好像又看到了那位，族里他最敬重的人，一遍遍的告诉他，嘱咐他，一定要找到长生殿，保护好族人才是最重要的。忽然，夜侯感觉自己看不到了，但他能听到，能感觉到，这世间的山山海海，潮起潮落，百鸟齐鸣，美好自在。
　　东哥看着京紫镜子里发生的一切，看到了那个，背叛家族的人，被封成神。嗤笑一声，用力拔下簪子：“千枯骨，世无双，遂我愿，如我意，吾以叶赫那拉氏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拿到穿云箭，送到天帝老头哪去。”真是，有够可笑，这种叛徒，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东哥想。
　　世间本无恶人，有了欲望便有了邪念，有了邪念的人就成了恶人，而欲望，正是被那些所谓正义善良的人所创造的。何谓正？何谓恶？孰是孰非，乃是世人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