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教皇》洱陵

3、03

　　【3】
　　西瑞尔走到最近的教堂，他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香樟树下，表情迷茫，片刻后，失踪已久的莎朗居然出现了。

　　哈瑞斯的毒药折磨得这位佳人形销骨立，前些日子她身材妖娆，今天竟有一股瘦弱的美感，但眉间并不是中毒的乌黑，莎朗已经渐渐在恢复了。

　　西瑞尔将哈瑞斯的话说给了莎朗，莎朗面色忧愁：“女王希望你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她更希望你是她的王子。”莎朗口中的女王并不是西瑞尔的生母，而是梵洛哥女王的妹妹，邻国的女王。

　　这位女王还健在，正孜孜不倦发展国家的教育。
　　莎朗继续劝道：“如今这里前有布伦特教皇，后有哈瑞斯主教，就算王子你继承了皇位，也只会是傀儡，哈瑞斯主教行事绝非常人，女王怕她百年之后，女王的国家也沦为哈瑞斯手中。”
　　莎朗没有说教皇，教皇年岁已大，并不是首要的敌人。

　　梵洛哥不同于照养他女王的国家，这里宗教的力量要比国王的权力更盛行，其实就算西瑞尔不回来，这个国家也不会出问题，大不了从子侄辈中找个继承。

　　“莎朗。”

　　“嗯？”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么，阴差阳错，我会成为这里的国王，曾经我混迹人群之中，见识过百姓的喜怒哀乐，见过为权为钱的模样，况且我觉得我可以做出一番东西。”

　　在哈瑞斯说完之后，西瑞尔没有感受到开心、快乐以及痛苦，可在他一瞬间做好决定之后，他清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渐渐生了出来，宛如春日的枝丫，疯狂的不受控制。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可他只能顺从本心。

　　莎朗不再规劝，只静静地说：“我会支持你，殿下。”

　　布伦特教皇见到西瑞尔的时候愣了一下，西瑞尔和那位离世的女王在眉眼上一模一样，而下颚和国王倒是一脉相承。

　　垂死的国王在年轻的时候下颚就颇为性感，而女王的眉眼不必化妆就有一群贵妇争相模仿。

　　布伦特教皇将西瑞尔领到国王身边，国王早就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他浑浊的双眼盯着西瑞尔，咳着说话。

　　“回来就好，梵洛哥交给你了。”

　　西瑞尔道：“嗯，我会的。”

　　大概是这一丝执念消失了，国王很快就没有呼吸了。

　　西瑞尔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西瑞尔这些日子忙着处理老国王的丧事，还要继位，忙着前脚不接后脚，至于哈瑞斯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比这更繁忙的时候，对于这样程度的忙碌，他更为轻车熟路，甚至还有时间和布伦特教皇聊上一聊。

　　布伦特教皇已经七十多岁了，他行之将木，每每帮忙处理政事都有以一种力不从心之感：“其实这原本是对你的考验，只要你带回王子，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我的位置给你了。”

　　仿佛和自己的谎言重合了，哈瑞斯只觉得命运这二字十分有趣。
　　十分值得玩味。

　　他又想起那个在茶馆遇到的黑瞳的女人，那女人的话也像命运的判决。

　　那日他除了络腮胡子，似乎还遇上了西瑞尔，他会被西瑞尔判决么，想起他光一个葬礼都要手忙脚乱，仿佛真和国王有什么关系一样，哈瑞斯认为实在是不觉得值得警惕。

　　继承国王之日，哈瑞斯拿着王冠，戴在了西瑞尔的头上，说着一板一眼的话。

　　哈瑞斯瞧不出西瑞尔的表情，但他知道，回去一定很有意思。

　　果然如同哈瑞斯所想，虽说国王的寝宫有女仆守着，但西瑞尔不许他们在晚上出现，哈瑞斯留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夜足够疯狂。

　　哈瑞斯起床的时候腿有点软。

　　西瑞尔在大臣说话的时候他全程都很沉默，等到了最后，他会总结地发表一些意见，不得不说，都十分有建树。

　　如同哈瑞斯所想，其实西瑞尔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太过年轻，对于一些事情可能处理不会十分周全，可现在看来，他不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多说一句，只是会留在下次讨论。

　　哈瑞斯也发现有趣的一幕，西瑞尔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他看着所有人在说，但哈瑞斯知道，西瑞尔在观察所有人的情绪，就像是在海边城镇一样，他能观察到别人对他说的话认可程度，尤其是自己，如果是自己觉得不错，哈瑞斯明显很顺畅说了下来，而自己觉得不那么对劲，他则会说得更慢，但话就开始有回旋的余地。

　　果然，哈瑞斯没有选错人，等其他人走后，西瑞尔会把哈瑞斯留下。

　　哈瑞斯笑了笑：“我的陛下，你今天简直是太好了，我真是为我的选择鼓掌。”

　　西瑞尔一把抱住了哈瑞斯，他的手在作乱，但哈瑞斯倒也无所谓，他说：“陛下，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的。”

　　西瑞尔开口，他问了出口，有几项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同意。

　　哈瑞斯将缘由说了，他掌管教皇所有的信息，对这个国家了解得几乎是通透，纵然所有人骂他冷血无情，却没有人说他治国不行。

　　他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不然不会让这个国家的版图扩大，甚至已经有人评价他和那位过去的宰相值得一比。

　　听了哈瑞斯的话，西瑞尔的神色变了，他眼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敬仰，又像是想要看透他。

　　接着唇上一热，他能察觉到西瑞尔的疯狂。

　　哈瑞斯望着四角的浮雕想，明明聪明地要命，在这方面却也真是个孩子。

　　其他人评价，西瑞尔的聪敏继承了女王，而非国王，他提过很多建议，十分助于百姓。

　　哈瑞斯觉得可行，但他并不喜欢做，但其他的臣子并不这样想，他们拽着西瑞尔在房间里讨论，快要讨论几天几夜了。

　　终于指定了瞧起来十分合理的建议，执行者是一个大臣，监管者是哈瑞斯，他觉得这是西瑞尔故意的，用来消耗自己的精力。
　　可看向他的时候，他有似乎是那么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