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教皇》洱陵

12、12

　　布伦特教皇也许是知道什么的，除了隐晦地指出蕾西女王可能是凶手之外，他没有发表过任何的只言片语。

　　如今哈瑞斯听从了西瑞尔的话，将蕾西女王划在凶手之外，扩大范围去寻找其他的凶手，这时候布伦特教皇居然出现了，哈瑞斯朦胧的有了一点意识，也许布伦特他也和这件事有关。

　　这想法来得莫名其妙，猝不及防，却又戳中了哈瑞斯的直觉。

　　哈瑞斯面色没有发生变化，甚至带着一丝好看的笑，他看似随意地解释了一番，但实际上颇有技巧地抛出他对画家的怀疑，甚至话中暗含了画家背后必定有人这一件事。

　　他仔细观察着布伦特的神情，布伦特潜藏的情绪中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暴躁，但哈瑞斯当过太长时间的主教，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布伦特，但布伦特却很少了解他。

　　这份差距轻而易举让哈瑞斯调动起了布伦特的情绪。

　　布伦特如同哈瑞斯所想，说了没两句就走了。
　　待布伦特走后，哈瑞斯冷着脸，找人跟了上去。

　　他面色不变，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仆人给他端来了咖啡，直到咖啡的雾气消散，浓色成为冰凉，他才缓缓起身，去了屋内，找到布伦特的资料。

　　布特出生在一个贵族家中，俗名是奥托·艾伯特，他当上教皇正好是教廷混乱的时候，他父亲花了不少金币替他买了教皇这个位置，当时他顺势上来，但却并不如其他人所想那般无能，尤其在克里斯汀父亲和克里斯汀连续打压教廷的行动后，他还能继续担当着教皇的位置。

　　他让教廷主动改革，适应了克里斯汀的统治。

　　哈瑞斯知道克里斯汀对教廷改过革，但那段时间很短，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外面的海域吸引走了，哈瑞斯从未想过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波折。

　　就算他曾是主教，也没有多余打探过布伦特和克里斯汀的冲突，毕竟这段时间太短，在布伦特漫长的一生中，它不过占了短短的一瞬。

　　但哈瑞斯也明白克里斯汀为何改革，教皇势力太过强大，甚至有教皇曾经主动废过皇帝的名号，让皇帝不得已向教皇请罪，这样事情会发生不过是因为教皇和皇帝之间天然有着权势的矛盾。

　　当时克里斯汀刚继位不久，教廷正处在混乱的尾端，她父亲已经和教皇争权了许久，到了她这一代，她没有她父亲那狠厉的手段，在这件事的手段上尤其仁慈，明明不少神父都将教廷私人化，但她大度地原谅不少人。

　　这份大度却恰好让一贯团结的教廷分崩离析。

　　布伦特只能被迫改革，守住了教廷的一部分，但这时候，国王和教皇的关系却发生了改变，从平等变成君臣。

　　原来是这样，也许哈瑞斯变成神职人员的时候已经是克里斯汀的丈夫继位，哈瑞斯没有体会到过去的刀光剑影，克里斯汀的丈夫算是个敦厚又无能的人，他没有克里斯汀父亲的野心，也没有克里斯汀的手段，因而权势再次逆转，从君臣又变回了平等。

　　这样看来，克里斯汀离世真的也许真的有布伦特的手笔。

　　但过去哈瑞斯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他很少在布伦特口中提起过克里斯汀，和克里斯汀相比，她父亲出现的次数都有很多比她多。

　　他合上资料，捏了捏眉心，君权和神权的斗争向来激烈，但哈瑞斯却并不擅长此事，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事情，克里斯汀的丈夫无能，西瑞尔偏宠于他，他实在没有机会争权。

　　自然也很难察觉到这权力斗争下藏着的恶意。

　　一天之后，跟着布伦特的人回来了，哈瑞斯说：“他去见了谁。”

　　其实哈瑞斯也许并没有疑惑，他甚至已经猜到布伦特去见了谁。

　　“画家……”对方的话彻底击碎了哈瑞斯多余的想法，他点了点头，给对方一笔钱，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回到梵洛哥。

　　哈瑞斯等着西瑞尔出现，西瑞尔果然在夜里出来了，哈瑞斯说：“你来了，我好似乎真的找到了谋害克里斯汀女王的人，但这个人让我意外。”

　　“是布伦特教皇。”西瑞尔说。

　　西瑞尔猜到是他意料之中，这两天他没有出门，只有一个布伦特来过。
　　“是他。”

　　“那你允许我报仇么。”

　　对于哈瑞斯而言，布伦特是选择让他成为教皇的人。

　　哈瑞斯只是笑了笑：“如果真的是他，那我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哈瑞斯本就无情，况且布伦特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上位的棋子之一，尤其他离开教皇这个位置后，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些都足以让哈瑞斯心肠硬下来。

　　“那你要去见他么。”西瑞尔的话透出了杀意。

　　哈瑞斯：“不去了。”

　　数日之后，哈瑞斯听闻西瑞尔查出布伦特家族中犯得罪过，他下令驱逐梵洛哥，布伦特却在这命令后溘然长逝。

　　离世之前，他收到了布伦特的书信。

　　信中说，西瑞尔只会是个比克里斯汀更有能力的人物，王权和神权只会一方强。

　　哈瑞斯将这封信变成飞灰，但布伦特残存的势力却再次提醒了他。

　　他们遭遇了刺杀。

　　春日，大地一片嫩绿，哈瑞斯邀请西瑞尔去一座城堡，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明明时间过得很快，但两人都做了不少事情。

　　疲惫之余，也确实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哈瑞斯有一座城堡，他刚好装饰了一番，正值春日，是个游玩的好时机。

　　西瑞尔放下手中的国事，和哈瑞斯一起去了城堡之中，他们惬意待了一天，哈瑞斯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沦陷了，时间似乎证明西瑞尔的真心，可自己却始终忘不了那份欺骗，就在他昏昏然迷糊享受西瑞尔的深吻之际。

　　两人躺在一起，入夜，一声轻微的响动立刻让哈瑞斯惊醒，他拍了拍西瑞尔，西瑞尔立刻警觉，片刻之际，有人破窗而入，砰的一声，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骤然响起。

　　哈瑞斯倒吸一口气，是刺客。

　　可这里是哈瑞斯的庄园，哈瑞斯为了陪西瑞尔，特意没有带武器，西瑞尔手中也只有一把短刃。

　　两人立刻从门口出去，但刺客却如影随形，始终追着他们，这虽然是哈瑞斯的城堡，但哈瑞斯常年在梵洛哥，对这里的地形不是特别熟悉，两人阴差阳错躲在了死角。

　　西瑞尔焦急说：“你先走，我会缠住他。”
　　他看着西瑞尔的脸，西瑞尔的脸上只有焦急和不舍，却又没有怨恨，西哈瑞尔迟疑了一下，还是趁西瑞尔出去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他从未想过离开是这么痛苦的事情，随后他听到了枪声，心一下子就揪住了，像是有人的手穿过他的胸膛，一把握住他的心口，这是从来没有的疼，甚至让他无法轻易的呼吸。

　　西瑞尔见哈瑞斯走了，他算是放下了心，但也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打，他不敢放松，他在和刺客无声的对决。

　　西瑞尔当了这么久的国王，自然心态要比刺客更沉稳，但他没想到刺客居然会这么沉不住气，他听到脚步声，哒哒哒……由远及近，几乎要到他耳边，刺客肆无忌惮的打枪，这里没有多少仆人，就算有人来了，也需要时间。

　　西瑞尔面色更冷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面对手拿着武器的疯子，西瑞尔是比不过的。

　　他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握着短刃的关节泛白，他决定拼一把，却听到平稳的枪声，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西瑞尔迟疑了，这声音宛如天籁之音，他从暗处出来，他见到哈瑞斯，哈瑞斯手执手枪，他嘴角勾着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放松：“陛下，我想了想，你还欠了我好几场音乐。”

　　西瑞尔也笑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