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37、第 37 章

　　“你，在那听到了什么？要埋葬谁？”最近族里没有异动，算是难得的平静，何须埋葬。她总觉得母亲最近行动有些怪异，说话时脸上的神情更是奇怪。父亲也有一点奇怪，以前再忙也会偷着回来看看。

　　到底是什么事情，母亲的话只听到几个片段，让霜白心中猫抓似的不安宁。眼见着忘忧和云栗有事走开，赶紧凑到石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盘问。

　　石源望一眼霜白，心中思索。自己早到那儿，听完全程的事情可不能被人知道。云夫人一直瞒着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愿意告诉谁都行，但绝不能从自己这漏出去。

　　听过往事，石源还是有些佩服云夫人的，虽然有心灰意冷，此生无趣的缘由在里头，但愿用一己之力为苍生谋福祉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特别是她今生是幸福圆满的，也不见她满心怨怼，还想用自身困下欲望，只求家人族人能逃出生天。

　　其实她也是可以把这祸害带出这一界的，外面总会有人能收拾，只是苦了其余生灵，不知地狱何时是尽头。

　　这样一想，九尾一族懒散的性格还是好事，避世而居，这种麻烦事除非找上门，否则完全沾染不上。可是自己是怎么在族外的内，是云夫人所提及的族内事务？是保护还是被放逐。

　　石源思绪发散，脸色随着想法是好是坏，时而锁眉时而点头。旁边霜白可是等不及了，忘忧和云栗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虽然也可以晚点单独去找他问，但事关母亲，听着又不大好，能早就尽量早些。

　　她向外看了看，估摸着还要一会，更凑近了石源，就差揪着对方衣襟了：“说呀，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知道！我比你也早到不了多久，我瞧见义父义母在那，不敢惊动，才躲好你就来了。”石源一本正经。

　　“你少唬我，我可是见识过你的张嘴就来。”霜白斜他一眼，又道：“云栗前去叫你，你说要晚一会到，见你迟迟不来我才去寻你。从你那屋子经过花园到这仅有一条路，我先去你的屋子，在外等了好一会才进的园子。你不在园子你能在哪儿？”

　　石源不说话，霜白放柔了声音：“你放心，你告诉了我我只当你今日从未在园子里停留。你就告诉我呗，为人子女，我很担心呀！”

　　霜白泫然预泣，这说的不是假话，她是真的心中担忧。

　　石源哑然，他也不是不能体会这种心情，说起来，他失去记忆且心中预感不详，他心中对想不起来的家人担忧不可能比现在的霜白少。可是这牵扯云夫人前世情感……反正现在不能说，等离开了把消息留给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石源还是摇摇头：“我确实没听到什么，前后和你差不多时间，你没瞧见许是错过了。”

　　“你！”霜白气急，可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悻悻坐回原位，白了石源一眼，暗道：你给我等着！

　　同一时间，灵珠终于寻到机会偷偷溜出云华宫，一路奔向东侧玄燕山花神庙。

　　花神庙内全无香火纤尘不染，这里除了云华宫的人并无外人踏足。花神泯灭的那日云箜就像天帝请旨，将此处设为禁地归到自己名下。也就是说从那天开始，只有他和云华宫的侍从才能进入此处，为花神洒扫，也同时监视欲望可有复苏。

　　灵珠站在花神像前，石像栩栩如生宛若生前，数百年没有半点变化。其实不仅石数百年，据云华宫中年长的侍女所说，该是从花神走那日就没有变化，足见云箜神尊的深情。听说他还婉拒了凤族公主的求亲，差点引发一场动乱。

　　如果神尊喜欢的是自己该多好，不用那样痴情，拥有半数就好。灵珠深深叹一口气，她真的很爱神尊，见到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可以为他去死。她才不想外面那些嘴上说着喜爱的女子另寻归宿，也不像是宫中那些侍女神色平平。她想得是日日伴在身边，悲喜同度，而不是成为一只模样尚可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从前她最担忧的是花神的归来，那可是放在心尖上数千年的主。她若是归来还有谁能讨得好去，便是现在最受宠得枭娜不也就是因为从貂族出来，沾了花神的光。

　　但现在每日看着枭娜一副主事女主人的样子灵珠就肚内恶心翻滚，神气什么，一个代替品，得不到全部关注的代替品。

　　最可恨的是她还得屈从这个代替品！所以她该注意了，她要想办法把正主迎回来，然后协恩图报留在云华宫。到时所有对主人心怀不轨的都会被清理出去，特别是那个狐假虎威的枭娜。为此她愿意花神为主她为次，永远伴随神尊身侧。

　　灵珠幻想了一阵日后美好日子，下定决心，纵身进入石像的眼睛。

　　眼睛内是一片灰蒙蒙的虚空，死寂无声，唯有中间一座金玉而成的宫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是花神殿在虚空中的倒影。

　　真与假，黑与白，阴与阳，事事相对，时时相反！穿过这一座花神殿的倒影就能进入真正的花神殿，也就是貂界的所在，

　　进入花神殿，一个一人高的光球居中，周身萦绕着仙气雾霭。这就是入口之处，云箜在这里设有天幕结界，没有他手中的匕首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灵珠右手掐诀半空抡了一个圈，她的身体变成半透明，毫无阻碍走进光球中。一般人进不去，但她不是一般人，她天生自带的神通就是穿越结界。只要不是天地自成的，人为的她都不怕。

　　当初也是这个秘密为人所知而受到追捕，有人想她死也有人想控制她。是云箜救了她，为她隐藏秘密，只说这天生神通确有不凡之处，但只对中等及一下的结界有用，真正厉害的依然可将她拦于阵外。原本有心捉她的人慢慢泄气了，慑于云箜武叹息于灵珠没有原本想象的那么强。

　　灵珠的身影消失在光球中，片刻后貂族的云顶神殿中出现她的身影。

　　这算是她第二次来到貂族，上次来的时候正是一年多前的落霜节。她怀抱愤懑誓要将有可能出现的花神转世扼杀在萌芽之中，最后却是被意外出现的一座怪山乱了阵脚。

　　要问她现在来寻花神会不会后悔当日的破坏，她想她是不会后悔的，此一时彼一时，条件不同，但凡有一点点可能她都不愿来个正主。

　　花神协同欲望埋葬的时候她的母亲都还未出世，除了花神庙中能看出花神样貌的石像，其他的事情还真是一无所知。这茫茫大地她该从哪去寻找，甚至她都不能确定花神是否已经转世，只是凭着一肚子怨气打算来试试运气。

　　走出花神宫，貂族大地满目苍凉，完全没有她上次来时的郁郁葱葱生机不觉。这景象令她意外，难道当日的山石竟有这么大破坏？

　　灵珠在神殿外站了片刻，然后向着骨冢的方向而去。她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想来想去打算先去看看花神的身躯是否还在，看看那是否有线索。

　　骨冢所在的位置是草木生机最盛的地方，若花神尚有身躯，那就只会在那里。她想得并没有错，只是她忘记了欲望是和花神一道埋葬的。而且欲望附身的堕仙也曾经是花神，琼华的上一任花神。

　　灵珠出现在神宫沙棠救有所察觉，但因她是走花神宫进来的，心中只当她是云箜派来日常瞧一瞧的侍女，也就没多加关注，只静静等人离去。毕竟沙棠还不想出现在云华宫的人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归来。

　　她是沙棠，也只是貂族的沙棠。花神琼华早已经死了，她有夫有子有女，如果不是担忧欲望，她完全不想和过去还有什么牵扯。

　　沙棠忽略了灵珠，等她发现灵珠气息消失的时候才发现一切来不及了，后悔没能在第一时间把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