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30、第 30 章

　　霜白努力回想。

　　石源初来那天算是两人交集最多的日子，相伴着把整个貂族跑了个遍。时间紧凑，途中两人交谈不多，但也算把这小子的油滑看了个遍，为了让族人收下他的玉石珠子，欢欣悲伤扭捏委屈全用上了。当时她还曾劝他不必勉强，被一脸的小委屈给堵回来，最后还帮着他把族人都送了个遍。

　　每个族人，一个不拉！平常人做事都没有这么强求，难道是那珠子有什么特别。

　　回想当日霜白见了那玉石珠子不下百回，并没觉出来异样。回来了这新弟弟没有外出时那么多话，大多时间都窝在房中，偶来出来的时候也算是和蔼可亲。他真的有问题吗？

　　记得父亲好像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挺好的，长得可爱性子也好！这一路过来遇上的没有不夸他的。】

　　现在母亲也这么问，霜白迟疑了：“应该还好吧！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沙棠见霜白的表情心知她是理解错了。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它们相处如何，破天离开的那日石源定是要显出真身的。若是平日就相处不好又乍然见到石源变作山洞中的模样，怕是要疑心他蓄意欺瞒别有用心。到时不肯跟着离开那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不说，更是会有性命之忧。

　　但若是霜白对他感观不错，那么自己就可以合盘托出，让她在那日为石源遮掩一二，顺利把族人都带出去。

　　实在是因为自己无人可用，而石源先头又和霜白忘忧几人在石洞中有过节。再来敛魂沙在霜儿手中，这是最后的退路，不管如何总要保她出去。

　　“霜儿，石源这人并非有碍，娘只是想问你们相处的如何。毕竟成了一家人，最好还是要相亲相爱的。”

　　这样啊！霜白挠挠鬓角：“娘亲，除了他新来那日，我们相处极少，这几日我就见过他两回。不过他到是挺客气，就是话不多，应该算好相处吧。忘忧我不知道，栗子倒是去找过他几回，也许他们两个更说的来。”

　　霜白停顿下又道：“要不我以后也多去找找他。忘忧，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她修行勤奋的很。”

　　还是不要把忘忧天天出去的事说出来吧！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都是去看表哥的，而且是偷偷的看，娘不知道姑姑也不知道。闹得她想去看表哥的时候都要先看看忘忧在不在家，不太想在表哥那遇上她，两人就说不到一块去。

　　说不上亲近也不讨厌！沙棠心中叹口气，这算是在情理之中，一个原本的陌生人一来就和自家儿女很亲密她反倒可能会起疑心，觉得他有所图。可生分也不在她的预计中，至少该能相信对方不会害她。

　　“不必，不必刻意，再过些时日吧，慢慢总会熟悉起来的。不过你要记得，娘信任他，更不会害你！”沙棠慈爱帮女儿掠过耳边碎发。还是照原来的想法，先不告诉女儿真相吧。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再添上这么一条日子就更显艰难了。过一天算一天吧，能多一天不去悲伤离别也是好的。

　　“娘你说笑了，你怎么会害我。你说信他那我也信他，什么都信他。”霜白眨眨眼，刻意撒娇。娘亲刚刚虽是笑着，却无端透出一点奈何之意。是不是最近忧思过重，累着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淘气。拿着你的好东西回屋去吧，这一折腾，天色也晚了，早点回去修习吧。”

　　“知道啦！”霜白与母亲告别，回去的路上还时不时摸一把手上镯子，这凤首箜篌她真的很喜欢。

　　女儿离去后，沙棠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抬脚向石源的屋子走去。三日前交代下去的东西，今日该去验收了。

　　石源的屋子锁着，加了一道隔音结界，沙棠穿墙而过。

　　屋子里石源正在运功，手势快如疾风，额头上还有层层细汗。沙棠扫视一眼，满意颔首。这几日他确实勤勤恳恳，这么快就已有了突破，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便能晋升二尾。现在正是紧要时刻的确需要隔绝外物的侵扰。

　　沙棠略一思索，抬手又布下一层结界。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到月上中天的时候石源终于起了变化。只见他双手举至头顶合十而下，在胸前快速变幻几个手势。周边的气流顿时疯狂涌向他，在他的四周形成一个薄如蝉翼的白茧。
　　白茧中升起至半空，里面的少年化为白猫原型，额间印记熠熠生辉，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左右摇摆，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又立在中间扭曲如蛇形。

　　石源脸上的汗更多了，一滴一滴从毛发中间流出来，还没落到白茧上就化作气体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什么都近身不得。

　　沙棠看着心头闪过一点疑惑，她对九尾的了解仅限于黎乔的转述。这原型这修行都没有错，但这炙热的温度确和她说的有些不一样。还是说因为这只九尾猫在麒麟山中与麒麟魂火呆久了，沾染上了麒麟的火焰变异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当日的誓言证实过他的身份，对他有束缚。自己尽心帮他，他也不违誓就可以了。

　　沙棠静静看着白猫在茧中挣扎用力，这种晋升最好是不要有外人外力的帮忙，不然便是成功了本身实力也要少逊一筹，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出手的。

　　终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白茧中的九尾猫尾巴舞动如狂风中的蒲草，摇摇欲坠。晃动中还拖出一道残影，定睛一看，那残影越来越清晰，逐渐凝实，成了一条新尾巴。

　　两根一模一样的蓬松大尾巴。白猫吐出一口气仰天长啸，费时数日，终于回到了两尾。开心之余抱着两条长尾放在颊边摩挲。

　　“恭喜你了！”沙棠含笑开口，能在这么的时间内晋升两尾，可见这少年天分不错。这变成了两尾，毛发更密，体型也大了几分。

　　白猫听见声音方才发现早已站立一旁的沙棠，连忙化作人形走出白茧到她面前，恭敬行礼：“多谢云夫人！”

　　若是没有她的出现，自己连岩浆石洞都出不了，更何况重回二尾。再者他境界提升了对外感知也灵敏许多。化为人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屋子多了一层更为高深的结界，想来是云夫人所布，而且她还一直在此为自己护法。

　　“这是你自己的功劳，与我无关。看你现在的晋升速度，也许很快便是名副其实的九尾了。”沙棠取出昨夜带来的锦囊，递给少年，“打开它！”

　　石源依言接过，解开系带，从中取出一把一指大小的铁斧，尚不及幼儿玩具，但斧刃上闪烁的寒光告诉众人它没有这么简单。

　　石源疑惑望向沙棠，惊觉手上一沉，整个人向下一扑，差点握不住掉落在地。费好大紧才重新站起，此时他手中的斧头已变作八尺有余，斧柄斧身竟是一体而成，形态古朴无任何纹路，仅有斧刃上白光一闪而过。

　　“此乃破天斧！我向来收集东西除了实用还要模样可人，所以留下的多是长剑短刀和精巧的器物首饰。这把斧头是个例外，模样不显却算的上是一把凶器。”

　　沙棠伸手召过长斧，斧柄落地发出“咚”的一声：“你看好了！”

　　以斧为器威力巨大却显得笨拙，力道有余灵巧不足，一般不太适合女子。石源见沙棠要舞斧，心下也是这么以为。等斧头起势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人一斧头意外的和睦。

　　难道果真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才会有此想法，而真正厉害的人全然无所谓兵器的模样吗？
　　石源贪婪看着沙棠的一招一式，只怕自己少记了几分。

　　招式走完，沙棠将破天斧头抛向石源：“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自己趁手的兵器，这斧头就送与你，破天离开之时需得用它才能裂开天幕。适才得招式你可看清楚了，以后得日子除了修习九尾一族法术，这斧也要多加练习方能得心应手。你且试一试舞给我看，如有不对好早些更改。”

　　原来是破天所用，那可真是一件好宝贝。石源深吸一口气，握紧斧柄对着沙棠行礼，而后按着记忆中的样子舞动起来。除却灵力不足不够顺畅，招式倒也基本无错。

　　沙棠看着少年舞斧，频频点头，确实是个好苗子，心中起了收徒之意好向黎乔炫耀一番。瞧瞧你们九尾猫一族出了个人才还是我教出来的呢！

　　不过她也情知这是妄想，片刻后也放下了心思，专注看招式。看着看着眉头忽然皱起来，眼神也变得冰冷无情。

　　石源仍在专心舞斧，没有注意到沙棠利刃般的视线，更没注意到她手中悄然出现一条绿色藤曼所织的长鞭从侧面突袭而来。

　　不过是眨眼间，石源被藤曼紧紧束缚，一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喝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