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海味》虬虬莫虬

2、二

　　快到时，背身而过两丫鬟，其中一丫鬟说：“啧啧，这墨家啊，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把咱家大小姐娶了去，那还不相当于娶了整个刘家？”

　　“金花姐，您可小声点，要是被墨家的人听到了，我是要受训的！”

　　“怕什么，我们是高家的人，今时不同往日，那墨家算得了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当朝明相吗？要不是老爷念及旧情，早就把大小姐高嫁了，还能等到他？就现在的墨家啊，顶多娶走二小姐那种捡来的货色。”

　　金花是这任丫鬟管事，懂得讨老爷的欢心，虽嚣张跋扈，但做事还算稳妥，她手下的丫鬟也被她管得服服帖帖。

　　她说的确实一点不错。聂盼儿本是老爷的侄女，三年前的大年初三，聂盼儿的父亲聂长风因大量贩卖有毒食品，被下令当即处以绞刑，一时间，人们口中的商业传奇聂长风，变成了举世无双聂败类。聂夫人与儿子聂望远去刑场求情，却被看戏的众人活活打死。聂盼儿贪玩，不在家中，侥幸逃过一死。等她回家时，整个聂家空无一人，地上墙上全是血迹，就连后院的湖里，都飘着聂家下人的死尸。

　　开阳元年，大年初三，郭帝称帝，举国上下重归安宁，家家红灯暖帐，而通红的丹洲城中，再没有了聂家。聂盼儿无处可去，在街边一处自家建的茅坑旁蹲了三天三夜，只有比她大点的阿顺陪在身边。后来，她就这样被路过如厕的高老爷认了出来，还被收养做了高家二小姐。老爷怕世人还对聂家抱有怨恨，便不曾告诉旁人她的身世，只说看她可怜，便捡了回来。

　　待金花趾高气昂地走后，聂盼儿若无其事地从树后走出，正门不进，往后门走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厅堂里面的一片欢声笑语，谁都不曾注意屏风后面多了一个人。

　　“早闻令郎个个气度不凡，生得俊俏且能文能武，今日一见，老身甚是喜欢。听说前阵子墨大公子随父从军时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前辈关心。”墨离作礼又道：“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擦伤了点皮，调养几日便可。”
　　高老爷听此便吩咐小兰：“把咱们祖传的愈伤药红祁膏给公子送来。”

　　墨离是墨家大公子，自小跟着父亲打仗，虽然不如墨大人武勇善战，但精通用兵打仗之道，时常给墨大人出主意。

　　墨大人稍正衣冠道：“男儿若有志向，愿成就事一番业，便得放下顾及。高老爷也许不知，但墨某久居沙场，深知那战场上的将士们虽然个个看上去都雄姿英发，但没有谁身上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四肢不健全者更是多见。若是舍不得那一点皮肉，便会被削去骨髓。”

　　老爷笑道：“即便如此，减点伤痛总是好的，再者，大少爷如此俊朗，可别让那些疤痕吓到了以后的心上人。”

　　聂盼儿趴在屏风上，心里急得直痒痒，谁知趴得太厉害，竟把屏风趴倒了，幸好眼疾手快抓了回来，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来晚了，给老爷，夫人请安。”

　　“哼。”高夫人轻轻冷笑一声，对阿顺低声呲牙：“不中用的奴才，叫个人都这么久。”

　　聂盼儿站到阿顺身前，说到“夫人别急，阿顺是叫了我，可我想着了来了贵客，便要悉心打扮一番，这才来晚了。”

　　高夫人的眼神犀利，从头到尾扫过她，冷笑着说：“也没瞧见你这打扮有多仔细。”

　　“嘿嘿，还让墨大人见笑了。”高老爷一脸宠溺地伸出手，“盼儿啊，过来这边，快见过墨大人和墨夫人。”
　　聂盼儿小高兴地拉过舅舅的手，站了过去，道过好，随即在大小姐旁落了座。

　　高媛正品着茶，将聂盼儿视作空气一般。
　　大小姐冷眼待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聂盼儿早就习以为常。不去理会，却望着对面同样品着茶的半张脸，越看越发觉得面熟，待那人放下杯子，聂盼儿才惊觉。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