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海味》虬虬莫虬

11、十一

　　谁让她好色呢？

　　只是奈何这些寂寞男子的力气太大，修炼得太强，个个久经沙场，她一个女子压根挤不到一个有利的位置。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景，高媛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聂盼儿的脸是如何从圆变成尖，又从尖变成方的，总的来说两个字，狰狞。

　　聂盼儿削尖了脑袋往台边挤，可像只泥鳅似的被人往外送，眼见实在没办法，只得乖乖地坐回角落里嗑起了瓜子，边嗑边叫着旁边一忙的满头大汗的小二吼着：“小二，来一碗红烧肉，再来一份焖猪蹄！”

　　“看不出来啊小盼儿，你个头挺小，胃口倒是挺大，才和我吃了一顿，这会儿还吃得下这么多东西？”一名男子说着说着便顺势坐了下来。

　　聂盼儿往嘴里塞了一粒瓜子嗑起来，说道：“能吃是福嘛。”

　　“哈哈哈，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不过你留在这是为了等青羽吧。醉梦阁的赏梅会是唯一一次所有姑娘都将露脸的大会，只是姑娘的名声越大，在台上的表演越长，上台的顺序也越靠后。这个姑娘，叫芳芳，连醉梦阁的榜都没上，这历来的花魁榜首嘛，都是最后一个上台的，小盼儿，可有的你等了哟。”

　　“青羽是我的好朋友，等得久一点算什么，只是......大哥是来看那位姑娘的？难道，是那位把你踢出门的小野猫吗哈哈哈。”

　　墨离也不生气，低头笑了几下，拿起了桌上的爪子，“这醉梦阁的姑娘都是我的旧相好，个个我都看，咯，芳芳就是我刚来醉梦阁时结交的。”

　　聂盼儿看着墨离一脸得意的样，一时也找不到话说，想问问他和高媛的事，看着他嗑瓜子那吊儿郎当的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暗自感叹，明明生了一副老老实实的清秀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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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高家的红砖绿瓦内，两名上了年纪的人正眉头紧锁,刚刚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只能这样了，去把大小姐二小姐叫来，我有重要的事同她们说。”

　　身边一丫鬟轻声答了诺，便踩着小碎步出门了，可再回来时，神色略显慌乱，几乎是咬着下嘴唇说：“回老爷，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出了门，现在...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现在什么时辰了，这两丫头，晚膳不一起用就算了，到现在还不回家。”

　　“老爷您别生气，聂盼儿野惯了，常常在外边玩，媛儿今日刚刚解禁，怕是闷坏了，才出去玩了许久，反正这事也定下了，我们且吃点茶等着，等她俩回来了，再说也不迟。”高夫人说着又暗自在心里咒骂聂盼儿这个野丫头，但又恼着媛儿，生怕她跟着聂盼儿不学好。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高媛此时还真就跟聂盼儿在一起。她早就看到了聂盼儿和墨离，但毕竟是大家闺秀，让她在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穿来穿去，想想都觉得烦，所以打算盯好那两人，安安静静地等着赏梅会结束，再私下找墨离谈。

　　若想见佳人，还得等又等，聂盼儿跟墨离聊着聊着，眼前的红烧肉和焖猪蹄已经见底，瓜子都嗑完第二份了，却还是连青羽的影子也没见到。

　　突然，台下的男宾客们一阵骚动，大家又开始往台上涌动，顿时，整个空中都飞舞着白花花的银票，整个宴会上回响着铜币碰撞的声音。宾客们都叫了起来。

　　“翠花，我要娶你回家！”

　　“翠花翠花，因你升华！”

　　“翠花，俺想跟你生一堆娃！”

　　“欸，看见没看见没，台上那是我媳妇！”

　　“翠花！我爱你！”

　　“人生何求，我只愿得翠花一人。”

　　......

　　“翠花是这届榜二，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不足为奇。其实你看她，熊大腰细屁股翘，肤白貌美，能歌善舞，欸，就单说的她的身材，绝绝的醉梦阁第一，让多少男人无家可归，甘愿做她裙下的风流鬼啊。”

　　“这不就是今日将你踢出醉梦阁的那位姑娘吗？”

　　“小盼儿这就不对了，翠花就是这个脾气，虽然没有青羽那么温柔，但她有她的特点。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出马了。”

　　话音刚落，墨离就起身向着台边走去，消失在那些着了迷的人群中。

　　聂盼儿看着台上的翠花，一袭金色抹胸裙，领口较低，却能完美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大眼睛，殷桃嘴，她的美不如其他姑娘，却充满了异域风情，妖娆至极。

　　依照墨离说的，翠花是榜二，那么翠花过后就是青羽了吧。聂盼儿知道，醉梦阁有个十分古板的规矩——每次赏梅会，花魁是名牌，但她的节目也最单调，历来的赏梅会上，那些花魁不是作诗就是献文，好像是做的游习报告，最属无趣，且不允许宾客们像之前那样撒钱喊叫。

　　聂盼儿只好一心一意地看着翠花的表演，待会可就没这么好看了。

　　翠花用古琴弹奏的一首“高山流水”刚刚落音，宾客们就又开始起哄了。此时青羽已经开始下楼，她的身影一出现，宾客们就立马停了嘴。

　　偌大的梦阁突然间鸦雀无声，连店小二也驻足抬首，看着那个慢慢靠近的身影，那姿态仿佛天仙降落到人间。

　　青羽穿着一身青色裙纱，纱上点缀着闪闪的珠子，除了修长的脖颈，洗白的双手，其他什么地方也没有露出来。这身打扮并不夺目，但很有味道，且不失风雅。青羽之前告诉她，一般游习回来的花魁更注重雅正，而不只顾媚丽。

　　果不其然，青羽十分庄重地走向台，她的气质竟和平日完全不同。到了台中，在备好的书桌旁向四周做了礼，便开始提笔写字。

　　没有配乐，没有伴舞，青羽作为花魁，亦作为魁主，必须像大家闺秀一般行事。也就是，必须学着变成一个人们心中的魁主。

　　所有人屏气凝神，梦阁内外一片安宁。

　　突然！“咻”的一声，一只利剑不知从何处射来，直直地向台中低头舞笔的青羽飞去。

　　不好！聂盼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飞快地起身向台上奔去，同时大声呼喊青羽小心。

　　青羽听见此话，停下手中的的红棕笔，一抬头却发现一只箭已经到了跟前！

　　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大喊了一声：“刺客杀人啦”，宾客们纷纷四处逃窜，整个梦阁被搅得天翻地覆。

　　眼看那只箭就要到了青羽眼前，就在这命悬一刻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宽大的身影，那人左手轻环上她的腰身，把她用力往后一拽，右手分毫不差地握住了那只箭。

　　“这出戏演得挺逼真，你就不怕，万一没人来救你吗？”那人靠在她身后，嘴唇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

　　“妾身不怕，因为我知道，公子回来救我的。”青羽妖媚地笑道。

　　“青羽，青羽！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

　　那位公子看见聂盼儿上了台，便松开了环在腰上的那只手。青羽一时露出了受惊的面孔，紧促着眉头，娇柔地安慰着聂盼儿：“我没事，幸亏公子救了我，盼儿别担心。”

　　“呀，小帅哥！”

　　救下青羽的，正是今日聂盼儿在青羽的房里遇见的那名美男子，只是聂盼儿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利落，看上去倒也不像习武之人。

　　“盼儿，你叫什么呢，这位公子是我游习路上遇见的，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今日竟是他救了我的命。”青羽又转向那名男子说道：“公子，今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公子日后愿我做什么，小女子都心甘情愿。”

　　“做什么都心甘情愿？”那名男子挑眉到。

　　“是。绝无怨言。”

　　聂盼儿尴尬的站在一旁，一位绝美佳人对着一位绝俊公子说要报答救命之恩，怎么样都让人觉得血脉喷涌，只感觉身旁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我记着了，以后要你去死，你也不要后悔。”

　　聂盼儿听见此话简直目瞪口呆，满脸你脑子有毛病地看着那名男子。青羽瞳孔一震，又立马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状态，打了声是，便送走了那位男子。不知何时，男子手中的箭已经在青羽手上握着了。

　　“诶哟我的小祖宗欸，哪个杀千刀的下贱货要害我们青羽呀！诶哟我的祖宗欸。”赵妈轮着她那肥硕的两条腿艰难地爬上了台，将青羽全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聂盼儿小心翼翼地将青羽送回到房中，打点好后才出了醉梦阁的门。只是刚出门，就看到墨离站在街边对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说着什么。

　　高媛一直在二层看着下面的狼藉，聂盼儿冲向台上的时候，墨离突然转身，回头看向了高媛的方向。

　　等人都散去后，两人到门外开门见山地谈了起来。高媛从墨离那里得知，他并没有向家中妥协，她越发觉得奇怪，依照父亲的性格，断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只是说着说着，看见了远处的聂盼儿，于是转头欲走。

　　“媛儿”墨离看着高媛停下的背影，缓缓说着：“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高媛顿了顿，不做理睬，也没有看到身后那人眼中的似水深情。

　　“聂盼儿，跟我回去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