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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吃完了年夜饭,明楼拿着一张报纸坐在花厅的单人沙发上打发时间。

      明台跑到楼上房间里鼓捣他的寒假作业去了,明诚打开门,从门外匆匆赶进来。

      明楼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问:“怎么样了?”

      明诚脱下黑色的呢大衣,说:“不出大哥所料,那表给卖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把那只手表拿了出来:“我给赎回来了,咱家小少爷可以过个好年了。”

      明楼优哉游哉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说:“看来汪绿云真的是出逃到德国来的,穷到见人就打劫的地步了?”

      明诚说:“不仅如此,我打听到他们的军装是德国贵族军校的校服,一年学费极为可观,而且要读5年,汪绿云一个人是怎么出得起这么多钱的?”

      明楼皱了皱眉,说:“她一定有特别的生财之道。”

      明诚挑眉,说:“上街抢劫么?”

      明楼想到汪绿云今天理直气壮仰起小脸讨钱的样子,又凶狠又傲慢,但是意外的并不惹人讨厌,可能是因为她真的有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又可能是因为她脱离汪芙蕖的控制,跟重庆这边的人厮混在一起。

      明楼想到,从他认识汪家姐妹起,他很少听到汪绿云叫汪芙蕖叔父,她经常连名带姓叫“汪芙蕖”,又或者为了掩饰门面假惺惺地咬着“叔父”二字。

      更多甜美亲切的“叔父”是出自汪曼春之口。

      一对姐妹花,接人待物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而他当初是怎么对汪绿云看走眼的呢?他为什么会觉得汪绿云是一个内向、怯懦的人?多年以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虽然穷得可怜,但是一身军装,意气风发,完全不同于他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女。

      或许在上海,她都是在演戏。

      她骗过了所有人。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楼百思不得其解。

      明诚见大哥想得入神,无奈地喝了一口茶。

      明楼歪头看了一眼阿诚,问:“你说做什么生意可以一下子赚那么多钱?”

      他们都是学经济的,联系德国军校的管理体制,就能想到德国军校是在校期间全部封闭与外界不的沟通的类型。这也就意味着在校期间,一年到头4/5的时间,他们都不可能在外经商。而剩余1/5的时间里,他们要尽快赚到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没有什么成本,却偏偏要在短时间获得高额的利润,那他们能做什么?

      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生意。

      阿诚说:“我派人去德国查一查?”

      明楼摇摇头,说:“汪绿云在德国上学,却出现在法国,绝对不会是偶然,她一定在法国做了什么。你联系一下其他人,查一查她这段时间去了哪些地方,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

      明诚点了点头。

      明楼嘴上那么说,但心里已经对汪绿云所做的营生有了猜测。他看着报纸上排版整齐的法文,心想:要是真被我猜对,你就逃不掉了。

      最后摆到明楼面前的,是一只袖珍小巧的手榴弹。

      它被放置在一个纵横交错束缚着的铁盒子里,冰冷的机体看上去极为精致优雅。

      明诚说:“这是一款新型炸弹,叫白磷□□。是一种极为危险和恐怖的□□,它碰到物体后会不断地燃烧直到熄灭,站到皮肤上的话很难及时去除,而且燃烧温度又很高,当它接触到人体之后,肉皮会被穿透,然后再深入到骨头里,同时产生的烟雾对眼鼻刺激极大。而且白磷是一种剧毒的物质,人的中毒剂量为15毫克,致死量为50毫克,皮肤被白磷灼伤面积只要达到7%以上,就可能引起急性溶血性贫血,以至于使人死于急性肾功能衰竭。”

      “□□再加上剧毒,被这种弹药打中,就只能去见阎王了。”

      明诚意犹未尽地感叹道。

      明楼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铁盒子,半晌,问:“这是她做出来的?”

      明诚点了点头,说:“本来一直找不到她的行踪,但是她今天在咖啡馆跟我们的人谈了笔生意。”

      明楼意外,他问:“她还做□□的生意?”我以为她的立场是国党那边的。

      明诚说:“我们暂时还不能查清她跟哪些人做了交易,但是我们这边的生意是通过共产国际介绍的。她去年卖了20颗尚且还不成熟的白磷□□,拿了共产国际40多万法币,这一次只卖给我们5颗,就拿了18万法币。”

      三万多一颗,真是贵啊。

      不过她在德国军校,军校里上课要用到的枪支、子弹、甚至是坦克、飞机,这类重型消耗品,累积出来的学费,也是天价。

      明楼问:“去年德国斯尔坦地区的爆炸案,就是用这个做下的?”

      明诚小声说:“很有可能,但是在没有向共产国际确认之前,不能下定论。”

      斯尔坦地区爆炸案致使埋伏在那里的法西斯军队死伤过半,焚毁面积将近六个篮球场大小,在炸弹中心区基本无人生还。

      这次爆炸案极为不人道,严重打击了德国法西斯的侵略气焰。

      明楼不着痕迹地看了面前的小炸弹一眼,意识到它将会是无数日本人的生命终结者。这么一看,突然觉得汪绿云那张傲慢的小脸变得有些可爱了。

      明诚说:“老岳原本想多买一点了,五个毕竟太少了,可是她极为不近人情,就算再这么谈价都不愿意多给一点。原本老岳同我们是两条线,不应该与我等接洽,但是汪绿云一年只开一次张,机会难得,他现在不得已,有求助我们的意思。”

      “汪绿云的军火贩子代号叫做蜜獾,她在一直在法国进行与共产国际的交易,她的开摊将持续10天,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老岳那边希望我们能对交易进行援助,争取更多的杀伤性武器。”

      明楼听明白了,他笑着对明诚说:“你去跟老岳说,这事情包我们身上了,顺便给上级打报告。”

      明诚点头,然后他握紧了双拳,说:“大哥,如果能让汪绿云固定为组织提供一定量的武器,我们可以救下不少的中国人!”

      明楼微微一笑,说:“她不会只跟□□做生意的,你最近跟军统那边接洽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多做几笔生意。”

      明诚问:“大哥的意思是,她是个没什立场的军火贩子?”

      明楼看着报纸,说:“你还记得她问我要钱的样子么?”

      “死要钱?”

      明楼点头,语重心长道:“对,就是死要钱。”

      说完,他看向明诚,说:“别藏着小金库了,做好撒钱的准备。”

      明诚脸色一变,说:“我那点工资哪里够啊?!大哥,应该是你出钱才对。”

      明楼不去看阿诚的表情,低着头看报纸,说:“我的钱都给明台了,没有。”

      “可是大姐不是划了不少账过来么?”

      明楼说:“那不是都给明台了么?大姐最疼他了,我是一分都没有的。”

      明诚憋着气,看了一眼二楼明台的房门,然后说:“要不然就用明台的钱。”

      明楼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明诚隐晦的对着明楼手里那张高举的报纸白了一眼,小声嘟囔:“越有钱越抠门!”

      *

      汪绿云接到新的订单的时候,真的很想骂军统的人怎么那么烦。

      军统那边的生意不是她去沟通的,是顾绍桓,反正他认识的人多,她跟顾绍桓共用代号蜜獾,就是为了混淆外人对蜜獾真实身份和性别的认知。但是军统这次的交易单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了她的口袋里,说明军统对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是一种威胁。

      相当于威胁你你不卖产品我就把你身份曝光出去。

      日,不想要炸弹了么?

      汪绿云抄上自己的枪支,还在装子弹的时候特意拆了一板新制的□□,看着弹头合拢的铅花,她咬了咬牙:大不了打死算了。

      这种事就没必要跟顾绍桓说了,他那么正直的人,听到她打算去干死军统的人,还不跟她急眼?

      因此汪绿云披上了一件漆黑的呢大衣,带上一顶八角帽,围着藏青色的围巾,踩着军靴一个人通过了协和广场和凯旋门,最后抵达了这片19世纪建筑风格的街角,走进了这家画廊咖啡厅。

      咖啡厅里的有两个俊俏的法国小哥,用着优雅迷人的发音问候她,她的法语很蹩脚,带着一股德国口音,尽管如此,对方也依旧温柔细腻地引导她来到定好的包厢。

      包厢在画廊的二楼,那边一排都是法国巴黎艺术学院学生租用的画室,她走进画室,迎面而来都是颜料的味道。

      有点刺鼻,不过她在军校整天跟化学物质,钢筋水泥呆在一起,跟那些比起来,这都是小儿科。室内开了暖气,她脱下了大衣和围巾,找了张沙发坐下,顺带向小哥点了一杯布雷卫,然后等待那个不知死活的军统交易人员。

      大约一刻钟之后,画室的门被人准时推开了。

      她抬起咖啡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扭头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梳着大油头的中国男人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身后还跟着同款油头的马甲三件套人士。

      “汪小姐,又见面了。”

      一双修长斯文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汪绿云没理那只手,心里咬牙切齿:百密一疏,这个人居然是军统的!

      或许在菜市场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调查她了——好个手眼通天的明大少爷!

      汪绿云说:“不是说你们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的么?还来跟我做生意?要是给明大小姐知道了?你岂不是又要挨一顿鞭子?”

      明楼收回手,同明诚对视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坐到了汪绿云的对面,说:“做生意也不算结盟结亲结友邻的范畴,况且是为了祖国的未来,大姐会体谅的。”

      汪绿云说:“这么说,做生意就没关系喽?”

      “那我付你一笔钱让你陪我妹一夜,也没关系喽?”

      汪绿云说话的时候左边的眉毛高高挑起,极为挑衅,虽然出口的话很难听,但是因为她咬字可爱,声音还有点糯糯的,在明楼看来,就像是闹了脾气的明台。

      至少此刻她的眼睛里是没有凶光的。

      明楼说:“我们不谈皮肉生意,就算是汪小姐你本人想与我买卖,我就算有心也不能接受。”

      汪绿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她心里痛骂:谁要本人跟你做皮肉生意了?瞧把你能的!

      明诚看看汪绿云发绿的脸,又看看大哥温文尔雅的面貌,心里暗暗偷笑。

      汪绿云咳嗽了几声,然后说:“你没别的事了?没有我先走了。”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走人,可她刚站起身,明楼就说:“汪小姐和顾少爷的学费还没着落吧?明楼今天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汪绿云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世界上的商品有很多,有的有价无市,有的有市无价,不巧,我的东西多得是人要,我的学费多的是人来抢着帮我付,不劳您费心了。”

      “可我们已经帮您和顾少爷付了。”明楼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印着德文的□□单。

      汪绿云皱起眉头,她低头拿起那张□□单,居然看到一个天价数字被写在上面,署名正好是明楼。

      她坐回到沙发上,说:“你要干嘛?我已经卖出去大半了,没那么多货给你。”

      “还有,我是自由商人,别想让我给你打工。”

      明楼说:“汪小姐的才能能让我们受益匪浅,多的就当我们感谢汪小姐这样的人才。”

      空话!

      汪绿云心声警惕,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明楼对明诚说:“阿诚,帮我叫一杯浓缩咖啡。”

      阿诚点了点头,然后打开门走出了画室。

      当房间里只剩下明楼一个人的时候,汪绿云的右手慢慢摸上了腰。

      她说:“明大少爷这么放心我?说实话我很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和行踪,偏偏明大少爷都知道了。的确,我现在缺钱,您帮我付了算我欠您一个人情,但是有时候人情也不是一定要还的。”

      明楼气定神闲地看着汪绿云,说:“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是我想同您长久的做生意,因此我绝不会犯您的忌讳。”

      汪绿云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肖似汪曼春,一样甜美热烈,明楼看得心中微微一动。

      她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知道这年头什么人最不能信么?就是你这样的人,人品上不能信,而且你的工作属性也让我不能相信。”

      “谁知道你是不是多面间谍,我卖给你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能用到正确的用途上?”

      明楼眼神一顿,他笑了笑,说:“请问什么是正确的用途呢?”

      汪绿云说:“杀该杀的人。”

      明楼又问:“什么算是该杀的人呢?”

      汪绿云对上他幽深的双眼,淡淡道:“侵略者。”

      明楼眼里划过一丝亮光,然后他说:“没错,侵略者。”

      这时,阿诚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咖啡的香气萦绕在明楼的鼻头,氤氲了他的眼镜。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对汪绿云说:“您完全可以放心,在交易期间,我会保证所有商品的用途,以及您个人的安全。”

      汪绿云问:“你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不愿意见曼春么?”

      明楼对上这双透露着执着的眼睛,说:“我不应该见她,我同她不能在一起。既然如此,我不该给她希望。”

      汪绿云接着问:“为什么不能?因为汪芙蕖?可他跟我们两姐妹没有关系。”

      明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曼春当真这么觉得么?”

      汪绿云一噎。

      的确,比起自己这个姐姐,汪曼春更亲近对她千娇百宠的叔父。

      不过汪绿云还是梗着脖子强调:“我不那么觉得就够了,我是她姐,她得听我的!”

      明楼颇为宽容地看着同他了解到的汪曼春截然不同的汪绿云,心里微微叹息,这两个人真的从小就不一样。汪曼春在她叔父的手心里成长,成为了上海新政府手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可这个野草一样的姑娘,在异国的土地上放肆生长,反而有了坚实的信仰。

      汪绿云被明楼突然间老爸一样的眼神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她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打断了明楼的思绪,她说:“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心里还有曼春么?”

      明楼从几次跟汪绿云的接触中感觉到这是一个很直接的女人,因此他也不掩饰,说:“我希望她能幸福,虽然我给不了。”

      汪绿云挑眉,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拍在了桌子上。

      明诚见状,立刻站起身拔出枪。

      汪绿云一点都不怕左边太阳穴上的黑洞洞的枪口,她看着明楼说:“我这人很爽快的,你今天说的我暂时信了,看在钱的份上。”

      说着她扭头对上那把钱,扫了一眼之后,冷哼道:“这种垃圾的型号,我伸手五秒内就能拆个粉碎。”

      明楼微笑,问:“五秒内子弹还不能打穿你么?”

      汪绿云大笑,说:“五秒内拆个粉碎,可是一秒就能卸掉它的弹道,让它哑火。”

      “剩下四秒,我通常会拔枪打死对方。”

      明楼伸手接过明诚手里的枪,然后拿起汪绿云拍在桌面的枪进行对比,发现两者在外观上基本一模一样,他问:“你的枪的弹道有什么特别的么?”

      汪绿云伸手,那温热纤白的五指触碰到他的手背,有些柔软,也有些放肆。

      汪绿云的五指就像与常人的不一样,随便在枪上按两下,枪头的机拓就打开了,弹盒也掉了下来,明楼正想伸手去接,但是另一只骨肉均匀的手先他一步拿住了坠落的弹盒,动作娴熟得让他讶异。
      汪绿云到没为此洋洋得意,她拆开弹盒,然后露出一排排列整齐的子弹。

      她这个展示子弹的方式跟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是一粒一粒让它跳出来,她偏偏要给大家展示“阅兵队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些子弹,每一粒都不是尖头的,是六瓣铅花合拢的形状。
      虽然长得很别致,但是看久了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明楼拿起一颗子弹,仔细打量,然后说:“这是达姆弹?”

      汪绿云扬了扬下巴,说:“还算有点见识,不过我这个□□跟英国人的不一样,我的更成熟,杀伤力更强,打入人体仍旧能够高速旋转,然后铅心成倍扩张,造成大面积创伤,此外,在进入人体之后,它还能够具有高强度地运动性,在□□内上蹿下跳,作用力可以打断多根肋骨,造成心肺大面积出血。同时铅头很容易留在体内,造成铅中毒,令伤口难以愈合,增加感染可能。它特别适合没什么准头的人,致死率可以提升70%。”

      明楼看着这枚小小的恶魔武器,对汪绿云说:“真恶毒。”

      汪绿云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那双手,说:“你就说要不要吧,反正我手里只剩一箱子弹了,多的没有。”

      明楼把子弹放回到弹盒里,然后说:“您手里的都是好东西。不过我花那么多钱,就给一箱子弹?”
      汪绿云很光棍地点头,说:“对呀,多的没有。”

      明楼点了点头,说:“汪小姐做东西也要费精力,不错,短时间内向您要更多的货,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我想如果有人能定时定点来德国给您资助,您能不能多开几次张,多做几场生意呢?”

      汪绿云歪头,问:“你的意思是你养我?”

      话糙理不糙。

      明诚心里评价道。

      明楼笑眯眯道:“做生意而已。”

      汪绿云站起身,她走到二人的身后,弯下腰,在二人耳边说:“你知道做生意的道理的,如果你想要特权和垄断,必然会面临竞争。如果我单给你开张,别人怎么办,别人的生意我以后还做不做了?”

      明楼说:“理解您的意思。不过您和我合作,有一个天然的好处。”

      “什么好处?”

      “您能达成您的心愿,”明楼回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说,“您还在进学,可侵略者已经在屠戮了,山高水远,你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的地方。而我能帮助您做到及时,准时,甚至是超前。这的确有一些风险,但我能保证,如果有人危及到您的生命,我一定先死在你前面。”

      汪绿云同他对视,她不怕明楼这类深不可测的老油条,可以说,她长那么大就没怕过几个人。她不怕别人欺辱她,不怕别人伤害她,更不怕别人强悍于她,但是她讨厌别人骗她。

      明楼之前违背了他和汪曼春的诺言,她心有疑虑,但是此时这个人眼里流露出来的真诚又不像作假。汪曼春对她而言很重要,但她的抱负更重要,这个人能够承担起她的抱负么?

      汪绿云思考了片刻,然后说:“别的事再说吧,今晚上8点打这个电话,我告诉你取货的地点和注意事项。”

      说完,她拿起大衣和围巾,风一样地刮出了画室。

      明诚看着还略微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明楼,然后鼓着嘴巴问:“我们这生意是谈成了还是没谈成?”

      明楼看了一眼阿诚,然后说:“不知道啊。”

      阿诚双手叉腰,说:“大哥,我们可是把明台的金库都掏空了?你还谈不成生意,你对得起明台么?我看你这本事还不如大姐啊。”

      明楼眼神严肃,然后看着阿诚说:“那你找大姐来谈?!”

      “一点儿用处都没派上,还尽嘟囔。”

      这句话话音刚落,窗外就突然间“砰”地一声枪响!

      两人连忙扑到窗口,只见那个黑色大衣的女人收回一把枪,在疯乱的人群中压低了帽子,然后快步离开了咖啡厅的门口。

      她的行进路线极为特别,如果不睁大了眼仔细看,很容易迅速失去她的踪迹。

      明楼心里一紧:她刚与我谈完生意就有人来攻击,怕是有人盯上她了!

      于是他转身破门而出,阿诚紧促而上,等两个人来到楼下,只见两具尸体倒在地上,全部眉心一个血洞,睁大了眼,死不瞑目,仿佛根本没有料到敌人出手的速度。

      “日本人?”

      明诚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组织上一直在调查的日本特务,另一个没见过,但估计差不到哪里去。

      明楼拉着明诚趁乱从人群中走出,然后对阿诚压低了声音说:“她被日本人盯上了。”

      “她对于我们的战争非常重要,任何不利的因素都要铲除。”

      “你立刻去查这两个死人的身份,保险起见不要放过目前在巴黎出没的任何日本特务。”

      “全部铲除?这样动作会不会有点大?”阿诚问道。

      明楼说:“如果不做,她出于自保,怕是一年都不会出头了。必须!必须让她见识到我们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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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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