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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街市称霸少年郎 ...

  •   浮华山上烟雾缭绕,空气里流窜着草药的清香,往山里探寻这雾气根源,入眼便是一座山间小宅院。

      戴草帽的男子正弯腰拔除院中的杂草,一身流苏白衣行云流水,如墨长发用一根发带束起,眉眼俊朗又冷漠,似是不沾染半分烟火气。

      忽然,他往高墙上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年晃荡着两条腿,正得意地笑。

      他抹了额角的汗水,也笑了,“想来,入得万学宗这事,你自是办妥了。”

      易云乐一脸得意,“哼,轻而易举。”然后环顾小院,问,“咦,戚月,你那只小灵宠去哪儿了?”

      戚月的小灵宠是一只性子温顺的雄性灵鹿,名叫樊儿。由于这几年修仙道士们的滥猎滥捕,五国九州境内灵鹿的数量急剧减少,因此,这只灵宠跟主人一样,也打了将近十几年的“光棍”。

      自易云乐第一天走进浮华山起,戚月就与他的灵宠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就像两张紧实的膏药。此下,院子里满是晒干的草药,南边那颗松树下也空空如也,却到处不见这畜生的踪迹。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事儿,戚月那张好看的脸阴沉下来,眉毛忍不住一抽,“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它不想见你,自是躲了林子里。”

      易云乐一愣,继而想起来了。

      去年他刚打开经脉,学得移形换影之术,还在训练之际时,他变花变树变桌子变凳子,觉得变成什么都索然无味,为了检测自己的幻影之术究竟如何,也为了满足自己心底的某种恶趣味,他变作了一只雌鹿去接近樊儿。

      效果出乎预料。

      至今他都忘不了,当那头傻鹿看到与自己在山林间缠绵了一个下午的雌鹿忽然变成了一个人类男子时,那个复杂而愤怒的眼神里,除了羞愤难堪,还有一丝丝受伤,总而言之,很是复杂。

      接着,这头臭鹿亮出头顶那对磨到发亮的鹿角,摆出了要跟他决一死战的架势,要不是戚月碰巧采药路过,上去死死拽住它的后蹄,易云乐觉得自己会被那对鹿角开膛破肚,血溅当场。

      然而,在听完樊儿如泣如诉的呜咽后,戚月的脸都气青了,绕是他平常性子温脸皮薄,处处实为君子之道,此刻也忍不住痛骂一句:“云乐,你好不要脸!”

      他当初怎么捡回来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自那以后,樊儿心里的阴影面积比这五国九州的国土面积还大,见了易云乐就要呸呸吐口水,偏偏易云乐的脸皮天下第一厚,还是对它乐嘻嘻吊儿郎当的。樊儿对此人实在是厌恶至极,干脆隔老远儿就跑两不想见。

      “不会吧。”回忆往昔,易云乐摸摸下巴笑起来,“都这么久了,这家伙还记得,还真是记仇啊。”

      戚月摇摇头站起来,一脸凝重道,“你这个脾气要是不改,仍是这般嬉笑玩闹,万学宗的长老们绝对容不得你,以往你在浮华山下作天作地,我都不管你,也希望你此番出门,也别叫人知道当年是我救了你。”良久,心里又不放心,又叮嘱了两遍。

      站起来后,阳光下的少年居然高过了自己肩膀,他微微有些诧异。

      易云乐嘴角抽了抽,顺势往地下一坐,顺手扒拉小腿高的青绿幼苗,“知道知道啦。”然后趴上去嗅小苗的气息,“这是什么玩意儿,怪好闻的。”

      “幽糜草,我刚挖来的。”

      “有什么功效呢?”

      戚月淡淡一笑,“助长修为,延通经脉。”

      一听经脉二字,两人心里豁然明了。

      十年前,在风雪交加的山洞,六岁的孩子抽噎着诉说自己家门的不幸,小脸小手尽是污垢,衣衫破旧且褴褛,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然恐惧,被世间的险恶用心吓怕了,也有对人生的茫然无措。

      此刻,天下百姓皆知,国师之子,这时候应在皇宫与太子同吃同住,享受至高无上的荣华,他一个小孩要证明自己,实在有些困难。

      戚月皱眉思索,温声试探,“我将你送回去,可好?”

      孩子眼里尽是惊恐,连连摇头。

      流亡两年,族人皆亡,一路上他除了害怕还是害怕,生怕落到队伍后头,会被皇帝派出的杀手撵上杀掉,此刻再听皇宫二字,竟害怕地哭出声来。

      “那,不如,你先在我这儿住下?”好在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虽然冷漠没有表情,但让人看着是个心肠很好的大哥哥。

      后来,得知小孩需要延通经脉练就家传秘术,戚月没有多说什么,第二天便翻过山头去采摘延通经脉的灵芝草药,回来后全然不说采药过程的劳累艰辛,只淡然道,“拿去洗干净,熬两个时辰后服下。”

      易云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地上两颗绿油油的青草,下须还沾着新鲜泥土。

      十年间,戚月替他采过不少草药,少数效果明显,大部分是平常的普通草药,里面偶尔还有几颗屁用没有的野草,不过好在,他终于延通经脉,练成秘术。

      所以,当下再听到这熟悉的话,易云乐心里暖暖的,偏过头嗤笑,“戚月,你老糊涂啦,大爷我半年前就不用喝这玩意儿了。”

      “哦。”戚月眼里不无失落,他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忽而又释然一笑,“没关系,反正我这院子大,随便种些也没什么。”

      “唉。”望着熟悉的小院子,易云乐摇摇脑袋叹气,“你看,我这下都要走了,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见对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不满地小声嘟囔,“你就不……留留我?”

      阵阵清风吹过,戚月一脸淡然,“ 为何要留你?你能凭自己本事驱除奸人,进得万学之宗,实在是好事,我替你高兴。”看对方盘腿而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后,他摇头苦笑,“在万学宗最要紧的就是规矩,若是有一天你被长老责罚,想不开了,我这小院随时欢迎你。”

      易云乐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若是被这个君子一般的朋友知道自己已经偷宰两支灵鸡来烧烤,万学宗的几位长老还不敢说什么,不知道会多好玩。

      他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乐道,“那我今天想吃清蒸鸡,还有红烧鱼,粉蒸排骨,嘿嘿,家里有鱼吗?我上次钓回来的吃完了吗?应该是吃完了,没事,我再去钓两条回来。”忽然又转头,明朗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哦对了,戚月,你还需要什么食材我一并买回来。”说完心情大好地晃出门了。

      留下戚月站在原地,“谁说要给你做吃的了?”

      *

      街市上,人来人往。

      范大守着自家的鱼缸,刚给一位顾客绑好了鱼,收了银子后,转身又从缸里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来,拿着木桩对准鱼头就是啪啪几下,忽听旁边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嗯,这条不错,我要了。”

      “客官您等等啊,这条是别人的,您去那鱼缸里瞅瞅,我再给您抓条精神的。”范大一边乐呵呵地收拾死鱼,一边抬头看,差点没把手里的木桩扔出去。

      面前站着的紫衣少年,臂弯里挎了个篮子,嘴角邪魅一笑,不是易二又是谁!

      只见周围百姓自动屏蔽了他的小鱼摊,纷纷绕道而行,老爷们拎了东西丝毫不敢逗留,娘子们牵着手里的孩童走得飞快。

      他咽了口唾沫,连忙改口,“好,您是要这条是吧,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

      那边的易云乐也不闲着,眼睛往左右摊位看去,往篮子里拾了几根青椒和洋葱,又觉得没什么好东西,转而又回到了鱼摊。

      范大绑好了鱼,一副苦瓜脸,双手将鱼递了过去,在对方伸手拿的瞬间又把鱼拿了回来,讨好道,“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半月前您拿的两条黄鱼还没结账呢。”又为难道,“今日公子多少给上一点银钱吧,都是小本生意,以后还劳烦您多照顾。”

      易云乐当下脸色就变了,冷笑道,“这钱,老板你就算不说我也会给,不过当下你刚才话里有话,什么意思?”他哼笑一声,“怎么,我只不过吃你两条鱼就值得这样来羞辱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他话说得虽轻,甚至还带有几分笑意,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震早已慑了周围一大帮人。

      “这鱼,我不要了。”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只听“砰”地一声响,范大身旁那口齐腰深的水缸应声碎裂,一时间水花四处飞溅,几条鱼儿啪啪地在地上拍打。

      易二天生好武艺,人虽小却拳脚了得,有一副火爆脾气,且蛮不讲理,此番果真是不讲道理,“二”到极致了!这下人要发火了,不走留在这儿难道要当沙包让人锤吗?

      剩下看热闹的人群这才骚动起来,纷纷撒腿就跑。

      易云乐见一个七尺男儿竟为几条鱼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顿觉心情舒畅,案板上绑好的鱼也不要了,拎着菜篮子就走,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连忙侧身避过,只见三枚小刀飞入一旁的木头案板,深深嵌入。

      再一抬头,两个青衫少年踱步走来,皆是身高挺拔,气度不凡,只不过前面一个矮一些,后面一个更俊秀些。

      那个俊秀模样的,正是万学宗百斩位榜首,玉封山弟子中的第一名元若秋,说起这个名字,在京临那可真是如雷贯耳。

      八岁修成了金丹,十岁便被万学宗大长老段痕看上,年龄小却被破格录取,成为万学宗历史上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星光少年,十五岁开始带着师弟们在各地试炼,能力独当一面。

      前面的,正是他师弟青禾。

      两人刚从京临来到此地不久,还没办完事,就在街上碰巧看到了这么一出。

      强行赊账,不给就砸,那张脸虽是绝色冷艳,心肠未免太过残忍狠辣,且一身戾气,走哪儿都像是个不安分的阴戾少年。

      怕不是个魔族祸患。

      青禾怒意陡胜,气的走上前,手指着骂道,“猖狂少年,看你不过十几岁,怎么心肠如此歹毒,坏了别人生意不说,还断了人家生计!”

      易云乐冷冷回道,“小兄弟你暗中使飞刀,不是也无光彩?哼,在人背后放暗器,看来这万学宗的弟子,个顶个的卑鄙无耻!你这飞刀若是扔的准一些,可就要了我的小命喽。”

      他把菜篮子甩到肩上,似乎根本不把他俩当回事,态度恶劣,嚣张至极。

      青衫白衣,正是万学宗弟子的日常装束,料子简单不失华贵,耐穿耐磨,且质量上乘,普天下再没有第二家可以纺出。

      少年倒打一耙,羞辱他飞刀技术差,居然还敢辱没万学宗!青禾再也听不下去,飞奔过来抬手就是一掌。

      没想到,这一掌被轻松化解开来,这让两位青衫弟子微微诧异。

      “今日你们非要败坏大爷的兴致是吧?”易云乐眉眼骤冷,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那就一个一个上,不要以多欺少。”

      元若秋的脸上一贯冷漠,上下瞧他不过一个普通少年郎,青禾能对付得过去,便淡淡开口,“依你所言,我不动手。”

      声音低沉好听,似是山间清泉。

      青禾忙道,“师兄,这事你莫要插手,这等撒泼污赖小人,恐脏了你的手,让我来管教这臭小子。”

      “撒泼污赖”这几个字,瞬间点着了易云乐心里一簇火苗,他微微冷笑,一出手便是凌厉的一拳。

      他这辈子鱼吃得不多,打的架一定最多,每每从戚月那儿偷偷学得什么新招式,都要下山找人切磋切磋,如果没有切磋的最佳人选,他就自个儿乱生事端,惹得别人拿着棒子追着撵着打他。

      于是街市上,一青一紫,两个少年衣带翻飞,交手动作流畅自如,居然一时间不分胜负。

      这场打斗自是没什么意思,在场人把目光都放在了俊秀模样的那个,抽空细细观察,发现这位公子哥儿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眉眼脸庞甚是明朗好看,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贵家公子。

      自始至终,贵公子元若秋只安静站着,不发出一点声响,直到对方衣裳被师弟抓破,小腿处露出一块青紫色疤痕,拳头大小,甚是乍眼。

      元若秋有一时间的错愕,只一瞬,便从袖中挽起长绳,朝紫衣少年身上甩去。

      见师兄使出了捆仙索,青禾连忙跳开,瞪大了眼睛。

      这边,易云乐打得正欢,没想到一条锁绳宛若长蛇游走在他腰间,紧紧束缚,整个人居然被包成了个大粽子,脚下逐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不免气急败坏地嚷道,“喂!你这臭小子,言而无信!不是说好一个一个上吗?”

      居然乘机拿绳子绑他!

      浮华山一“霸”终于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竟周围百姓拍手称快?他们纷纷从自己的摊位里伸出脑袋,伸出大拇指赞颂万学宗弟子神勇无敌。

      一位大叔激动道,“两位道友别慌走,再多留几日可好?”

      元若秋缓缓上前,紧盯着面前的少年,下一秒直接一手抓住对方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喂……你……!”

      眼看那张冷脸在面前无限放大,易云乐有些莫名其妙,见绳子挣脱不开,便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万学宗弟子仗势欺人啦!还有没有天理了?”

      用脚指头想,是没人替他报官的。

      还不等喊完,他就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拽走,那人手上极为用力,抓着自己衣襟的指节都有些泛红。

        青禾站在原地,摸着脑袋不明所以,他可从没见过师兄这般神色,刚想跟上去,便发现小腿被一人紧紧抱住。

      “道爷留步,且听我一言。”原来是鱼贩范大,他年龄将近四十,两鬓微微发白,看着饱经风霜,此刻他无奈叹道,“今日真是麻烦道爷了,不过只求你们也别太为难那孩子,他从小无父母教导,一人在山洞里又野惯了,这才无法无天了些,其实本质也不算坏……”

      听了这话,其他百姓也是低头沉默,接着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这孩子的身世……

      *

      “喂,松手,我叫你松手!怎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万学宗就教你们平白无故在街市上掳人?”

      一路上,易云乐嘴里不依不饶叫了一路,抬头见早已远离集市,来到了清净的后山树林,前面的背影又杀气腾腾,这人,不……不会是要把自己就地正法吧?想到这里,他拼命挣扎着身上越来越紧的绳索,慌忙解释道,“等等等等,好汉饶命!……我去街市只是想买条鱼而已,谁知道他出言恶劣,说我坏话,这……我……我才忍不住动手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恶名昭彰的易二郎居然还有服软的一天,如果这情景叫浮华山的百姓见了,定又会传为一桩奇闻。

      前面,元若秋忽然停下了,后面的人差点一头撞上去。

      低头一看,那只抓在衣领处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反倒攥得更紧。忽然前面人蓦得回头,一双细长的凤眼有些泛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果然不认得我了。”

      易云乐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儿也不知道他是哪位,轻声咳了咳,试探道,“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化成灰他都认识!

      *

      一年前,他带着师弟仲参在这浮华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作法除妖,不慎吸入妖畜的毒气,浑身动弹不得,只好带着师弟在山洞避险。

      “若秋师兄你醒一醒啊!”仲参一摸那滚烫的额头,吓得心突突直跳。偏偏他还是宗内脑袋蠢笨,战斗力也不行的,这下彻底慌了神。

      就在他绝望地小声啜泣时,忽然听到洞外有人在唱歌,这歌声听起来呕哑难听,嗓子宛若疙疙瘩瘩的老榆树木头,听了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好在是来了个大活人。

      洞外是妖怪布下的层层迷雾,仲参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在这迷蒙雾浪里什么也瞧不见,只小声呼唤,“小兄弟,小兄弟……”

      远处的歌声戛然而止。

      听不见任何回音,仲参忍不住又哭起来,“呜呜,小兄弟,你不要被妖怪吃掉了,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

      洞口,一个少年抱着双臂,他身后是一个大背篓,看样子是个药童。

      仲参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来,他热情地将师兄打怪的前因后果详细告诉了他,末了哀求道,“小兄弟,你能从这雾气中安然无恙,一定很厉害吧,求求你救救我师兄吧……”

      “说实话,我的确很厉害,可是,”易云乐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我还要着急回家呢。”说着他无视洞里那具躺尸,抬腿便走。

      “我师兄他是个天选之人,皇族后裔,整个风来国再找不出第二个,你若是救了他,一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仲参感觉自己又要哭,连忙忍住,他不断哀求着,还用手扒拉着少年的背篓,企图从中找到什么好的灵芝药草。

      “喂,你干嘛,别动我的草药!放手!”

      易云乐自小最讨厌那些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处处受人追捧的神童天才小屁孩,听说这人还是个皇族后裔,更是打定主意不愿帮忙。

      开玩笑,别人越倒霉他越高兴好吗,所以当他走远后,听到山洞里的哭声越来越大时,心里没有一丝愧疚感。可是眼前的山雾却奇怪得很,任他东南西北到处闯,也没法从雾里走出去。

      算了,不走了,易云乐将背篓放下,等着戚月来找他。在他眼里,山上的戚月精医术懂风水还会使剑法,无所不能,一个小小的妖怪算什么,分分钟灭了它。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睡梦中感觉一条毛茸茸的东西骚弄着脖颈,还以为戚月跟自己闹着玩,没想到一睁眼,竟看到了个大家伙!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蛛精,长着粗壮的六条腿,没一条上面都是一层泛着油光的黑毛,眼神呆滞而混沌,阴森可怖。

      “啊!”

      他大叫一声,抱着背篓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那怪物居然一直紧追不放。他慌不择路,被一根木桩绊倒,一回头,那妖怪步步紧逼,张开了血盆大口,面目狰狞!

      他闭上双眼,以为自己就要完蛋,却听到了妖怪一声凄惨的嚎叫。

      一个青衫少年手持长剑,从高大的妖怪身上跳下,动作行云流水,面容镇定自若。

      “很我来。”他扶起地上狼狈的少年,回身又是一剑。

      走进山洞,仲参忙过来搀扶,回头一看易云乐,惊呼,“怎么是你?”

      元若秋本来就吸入了毒气,呕出三口鲜血,这一番打斗后,他胸口发蒙,一时间难以自持,幸亏师弟搀扶,才安然坐下。

      仲参双手插着腰,气鼓鼓道,“师兄你有所不知,方才你昏迷时,我求这个药童救救你,没想到被他一口拒绝……”

      “我听到了。”元若秋闭着眼睛,在一边打坐恢复力气。

      易云乐脸皮再厚,此刻都觉得难以自容,手里抱着的背篓慢慢放下,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还是被妖怪追得咿呀乱叫,我们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仲参把两只手开到了最大,夸张地演示两个地方的距离。

      易云乐更觉无地自容,轻声咳了咳,辩解道,“我……我只是个采药的,哪里会治病救人,下药手没轻重,治死了你师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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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街市称霸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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