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侠》陈小锦

27、大战金陵城7

　　他们的身边终于平静了。吉成终于有机会说，“锦珍，真是对不起，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我害怕，我怕我告诉你身份后，你连大哥都不会叫我一声了，我害怕极了！”说着嘴唇便瑟瑟发抖着。只听一支长箭从锦珍身后飞来，吉成迅猛向锦珍扑去，把她扑下马来。而他自己的左胸却被箭深深击中。
　　“撤退，赶紧撤退，将军受伤啦！”太平军士兵呼喊着，接爱着前方谢中天传的命令。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锦珍爬行到吉成身边。
　　吉成微笑着握着她的手，“还好你没事！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还记得我要你答应我的一件事吗？”
　　锦珍只是哭泣着，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一定是忘记了！没关系的！只要我记得就好！”吉成被谢非抱上马飞快地驶向凉山村。锦珍则无力地倒在了原地，“吉成，吉成。我记得，你让我叫你吉成！”
　　这是太平军的第三次进攻，却是因为吉成与锦珍两位冲锋先锋的的失职而暂时停止了战役。吉成的伤很重，箭深深地射入了他的左胸膛，那正是心脏的位置。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吉成为锦珍用肉身阻挡前来伤害她的利器。
　　金陵城南城门上，指挥战役的主将已然成了天鹰。天鹰愤怒地指责锦珍，“此次出战若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变成如此这样的局面。原本我们奋力出击，再加上秦老爷的大炮，定能将太平军击退。你倒好，与谢吉成两人，在战场中央秀恩爱。可笑！真是太可笑！”
　　“师姐，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在秀恩爱，我只是不能接受吉成是太平军将领。他了救了左胸被箭射穿了，你让我去见见他吧！”锦珍苦苦请求道。
　　“真是太可笑了！李锦珍，你要想清楚，现在他谢吉成是太平军将领，他是我们的敌人。你却要深入敌营去看他。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没有这个本事！”天鹰讽刺道。
　　凉山村内，吉成正在被紧急医治。大夫摇头道，“箭射入左胸太深，那是心胸的要害部位，虽然箭没有伸入心胸，但心内有淤血，生命恐不保！”
　　大夫走后，众人议论纷纷，谢非却说道，“爹爹，大哥伤势重，我去金陵城附近请位名医，他定能治好大哥的伤。”
　　“可是你大哥犯下的是扰乱军纪的大罪。”谢中天分明是责怪吉成，因为他的出师不利，以至大平军损失残重又一无所获。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去请吧！可能非儿最懂吉成的心。”谢中天也只能任由谢非的安排，能不能治好吉成的伤，也只是听天由命了。
　　锦珍被关在一具黑色的小屋子里，黯然神伤。天鹰说过了，再也不让她上前线做冲锋了，甚至是做一名普通的战士也是不可能了。吉成因为她而受了重伤，此时不知是生是死。之前把他一个人困在紫金山也没有去救他，他一定是在责怪他。这些都无所谓了，她最害怕的是万一吉成死了，她却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不行，我不能一直被困于此，我要去见吉成！”锦珍试图从窗户里爬出去，却被秦楠发现，“你又想去哪里？这一切被你折腾地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
　　“秦楠，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有要事要办！”锦珍恳求道。
　　“有人要事要办？你是想去看你大哥吧！听说你还很亲密地叫了他吉成，为什么改叫大哥为吉成，这又有什么用意？”秦楠分明满脸写着醋意，又满身有些怒气。
　　“秦楠，你怎么还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他身负重伤都快死了，你还在这样挖苦我？”
　　不管锦珍如何请求，没有人愿意把锦珍放走，她也没有机会逃走。凉山村的吉成重伤之下如何？她真的很想知道，只是一点逃出去的机会也没有。她自己也不知，为何总是这样日日想着吉成，她想，可能是出于愧疚，仅仅只是愧疚，没有别的其它意思。
　　几日之后，太平军再一次攻城，秦父终于使出了他的红夷大炮。随着巨大的炮声响起，远处的太平军都成了炮灰。城楼上响起了欢呼声。只要有红夷大炮在，南城门的进攻太平军再无可能。然而，还没等战士们欢呼够，就传来北城门失守的消息。
　　金陵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一一投降了，左将军、秦父、天鹰、秦楠等也只能坐于待毙。然而，不久却传来了百姓们的欢呼声，“太平军不杀百姓，还分田地！太平军不杀百姓，还分田地！”这似乎是一句口号，传遍了大街小巷。
　　秦家大宅和李家大宅都被征用，所剩无几的财物也被分配。左将军、秦父、天鹰、秦楠、锦珍等被囚禁在紫金山。普通大清士兵被遣回家，成为普通百姓。耕者有其田，不管是贫农还是富农，都按家庭人口多少分得土地。原本没有土地的农民欢呼着，呼喊着，“太平天国万岁！太平天国万岁！”金陵城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富硕的样子。太平天国的统治者更是大兴土木，把李家大宅重新改造，似乎要为自己的王朝修造宫殿。
　　那个一身白衣，留着长发，带着佩剑，站在李家门前的男子是谁？当他转过身来，才看清了他的面目，他是吉成。是的，他重伤之后并没有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保卫皇太子有功，被封为皇太子护卫兼领军大元帅。只是重伤初愈，谢中天一直不让他领兵，他却成为皇太子的习武练剑的师傅和玩伴。
　　此时，吉成站在锦珍的家门口，皇太子洪天贵在他身旁玩耍。不久之后，李府就要面目全非了。吉成依依不舍地看着锦珍的故居，却没有勇气重回紫金山去找锦珍。直到有一日，他才奋不顾身地上了紫金山，那是因为这一日紫金山大火，把所有殿堂都烧得灰飞烟灭。当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富丽的云宵殿只剩下不残剩下的瓦片和石块。
　　“将军，都已搜查过了，殿内都已成灰烬，唯有十几具焦尸。”士兵前来禀告。
　　吉成只是木然地站着，不动声色，神情麻木，他让士兵把所有的焦尸堆在一起，筑起了一个华丽的坟墓，碑上写着，“李锦珍及家人之墓。”
　　墓的四周是庄稼地，农民们一个个都勤劳地在庄稼地里干活，看着吉成每日来祭拜都异常好奇，“小伙子，这是你的家人啊？你的家人怎么全都死了啊？太平□□入金陵时没有伤害百姓，怎么会全家都死了啊？”老农不断地问着，吉成只是笑着，不知所答。
　　“李家？小伙子，你这个李家是不是从前的金陵城知府李家。”老农又问道。
　　“是啊！他们被囚禁在金陵城外的紫金山上，大火把整个紫金山的殿堂都烧毁了，李家人和天一派弟子全被烧死在其中。”
　　“小伙子，但是，你没有听传闻说，殿内之人很多都已逃了出来吗？”老农突然回想起来什么似地说道。
　　“但是，殿内有几十具的尸骨。”
　　“那就不知了，反正老夫是这样听说的，只是没有亲眼所见，我也不能妄言。”老农拿着锄头走了，摇着头，直表惋惜。
　　吉成知道，金陵城里茶余饭后的谣言总是令人瞠目结舌，但是，他依然相信这样荒唐的谣言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只有使自己相信谣言是真的才使自己有活下去的力量，除此之外，他已觉得生活了无生机。于是，他便背上包裹，走到金陵城之外，骑着马，踏遍山水，过上了闯遍天涯的侠客生活。虽然，在这之前，天王一直挽留他，让他留在金陵城保护天贵，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他说，等他找到了要找的人，他便会回来。
　　天王极为通情达理，他知道他要找的人便是李潇义之女李锦珍。百姓们也知道，堂堂谢将军正在寻找金陵城女侠温锦侠。百姓们也在发挥着各自的作用，帮助他寻找着，只是多数人只能说，相信温锦侠还活着，那只是一个善意的慌言。
　　离开金陵城，吉成像一个真正的侠客，行至何地便在何地行侠仗义。被施救者问其名，吉成抱拳相告，“温锦侠。”于是，温锦侠的大名便在金陵城外各地千里流名。
　　有一天，一行商人车队行走在金陵城外，被一群土匪抢劫，眼看就要成就一桩谋财害命的惨案。幸好吉成及时赶到，把一群土匪打得落花流水。当押镖师问他大名时，他坦然回答道，“温锦侠。”
　　押镖师摸着脑袋迷惑了，“真是怪了，我们此次出行怎么被两位温锦侠给救了，城中有一位，城外也有一位，难道这是巧合吗？”
　　“城内有人名叫温锦侠？”吉成拉住了押镖师的衣襟，一副激动万分的神情。
　　“是啊！在我们还没出城门的郊外，也遇到过一次强盗，也是被温锦侠的侠客所救。” 押镖师的眼神仍然惊异。
　　吉成放开紧抓住押镖师的衣襟，没有下一句多余的话便骑上白马向着车队来的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