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侠》陈小锦

10、我愿为你冲在箭口靶心上

　　一支箭射过来，正对着锦珍的心脏，箭法如此之精准，没有相差分毫。
　　吉成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只顾着奋力拉开锦珍，自己却冲在了箭口靶心上。这支箭深深地插在了吉成的右背上。顿时，他意识模糊了……
　　吉成醒来时，锦珍在他身边，谢非却不知踪影。看着吉成醒过来，锦珍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她用自己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像你这样傻的人也是少有的，谁叫你为我挡那一箭！”锦珍有些气愤了。
　　吉成惨白着脸没有半分力气，只是浅浅一笑，“箭要射中的是你的心脏，如今却只射中我右背，两者孰轻孰重？”
　　锦珍再也没有话了，只是双眼依旧红肿，“怎么？你为我哭过了？我只是你结义大哥，我不在了你自有人照顾的，秦楠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吉成的话似乎说得太重了，伤了他自己的心也伤了锦珍的心。说话说得如此之狠，能够把自己伤心透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谢吉成，你这是什么意思！”锦珍愤怒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向屋外。两人都处在各自的伤心之中。吉成是想让她当他是红颜知己，而锦珍只愿喊他叫“大哥”。他在她心里只不过是一个江湖结义大哥。而她在他的心里却占据了整个生命的重量，他很想要她叫他吉成，可她依旧只叫他“大哥”。
　　锦珍整整一天没来看吉成，也没有照顾他的饮食，第二日，她实在沉不住气了，便低着头来到他屋里。只见床铺空空的，被单凌乱，有抗争过的痕迹，“完蛋，大哥一定是被贼人虏走了。怎么办？我要去救他！”锦珍对自己与吉成怄气的态度十分后悔，她想竭力找到他，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锦珍告别师傅，离开紫金山，一心想要寻找吉成，只是世界那么大，你究竟在何处，是安是险还是命在旦夕。带着倦意回到家中，父亲却命人把她绑了起来。李夫人急着在李潇义面前来回兜转，“老爷啊，锦珍还小，还不太懂事，等我好好教导她，她一定会改过自新的，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绑她不为别的，只怕她再一次离家出走。”李潇义不动声色，铁青着脸。
　　“老绑着她也不是办法，她毕竟是咱们的掌上明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活啊！”说着便呜呜大哭起来。
　　“女人家，就知道哭。如果我不把她绑起来那更有你哭了。”李潇义气急之下，狠狠地放下茶杯，“我已经决定了，把锦珍嫁到秦家。原本我是有所顾忌的，锦珍性子野，她对秦楠也没有生出什么情份来，她确实不太适合嫁去秦家。可是，如今，南方战事告急，国家粮库虚空，没有秦家帮助我，我怕是撑不住。”
　　“不是说，秀珍和文珍都可以帮着锦珍出嫁吗？”李夫人停止了哭泣，追问道。
　　“可是人家秦楠也是个痴情的种，他指定要锦珍嫁给他。前几日锦珍不在，他也是日日来，夜夜盼，他对锦珍的爱慕你这个做娘的也总能放心了吧！”
　　“可是锦珍性子野，她无心于儿女之情！”
　　“所以说，让她嫁人，嫁了人自然会收敛些。以后有个孩子应该更会好些吧！”李潇义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要求锦珍嫁人，他总认为，她嫁了人，作了人母，应该会改变野性吧！
　　当秦楠听闻锦珍已回家，顿时心花怒放，欣喜着来到锦珍房中。这时，锦珍才被松了绑，打扮得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坐在雕花圆桌前，文质彬彬地样子。秦楠看着锦珍模样与性情大变更为欢喜，“锦珍，多日不见，你去你师傅那儿修行回来真是如意圆满啊，怎么打扮得如此得体，温顺地有些不像原来的你啊！”
　　“爹爹教导说要我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做，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你的新娘了。”锦珍噘着嘴，一幅无辜的样子。
　　“那你答应嫁给我啦！”秦楠喜悦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违抗。”锦珍还是一幅兴味索然的样子。
　　“锦珍，这不是真的你，我不想要这样，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而不是改变你的本心，有违你的初心。”
　　“秦楠哥哥既然这样了解我，那你就跟我一起逃走吧！”锦珍的鬼点子又出来了，这就像不定期迸发出来的病毒，总要有人跟它一起赴汤蹈火。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这样我父亲也不会为难你父亲，这真是一举两得。”秦楠很支持锦珍的做法，因为他身为富家公子，他也想逃脱这个充满桎梏的家庭，去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如果那个充满自由的世界是与锦珍一同前往的，既然前方有荆棘猛兽他也无怨无悔。
　　他们俩有计划的逃脱很圆满，他们的第一站是林婆婆的茅舍。林婆婆的茅舍如今被取名为“温馨的驿站”，是一个难民收容站，主要管理者是黑妞。
　　黑妞站在茅舍前，远远地看到锦珍便热烈地向她挥手，并急切地跑上前来迎接。“大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很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看，我把这儿打理地仅仅有条，难民们也不再无所事事，我们把周围的荒地都开垦，粮食也丰收了，还养了不少鸡鸭，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茅舍不够又新盖了两所，朋友们在这儿住着都挺安乐，都不想离去了。”黑妞津津乐道地说着，锦珍看着这一切地变化真的是离不开黑妞的努力，仿佛，她又看到了林婆婆回到了自己的家。
　　“林婆婆，你看到了吗？你的家园如今是那么美好，那么硕果累累，人们那么欢乐自由，如果您还在，您一定会为他们而高兴的是吗？”说着，心中又有无限的惆怅。
　　黑妞看着锦珍身边的男子不是吉成而是另一张陌生的新面孔，率直的黑妞问道，“大小姐，吉成大哥没有陪你一起来吗？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是啊！我也在找你吉成大哥，他在紫金山的时候失踪了，失踪的时候还受了伤，我也很担心他，不知他此时是否安好？哦，这位是秦楠大哥，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锦珍对于秦楠的介绍真是既简单又大方，没有半点牵扯。
　　黑妞向难民朋友们介绍了锦珍和秦楠，并告诉他们，他们有今日的幸福生活都是锦珍为他们打下的基础，他们要像尊敬主人一样尊敬锦珍。
　　锦珍却板着脸不乐意了，“黑妞，我之所以要逃离原有的家庭就是想逃离那种人与人之间尊卑有别的生活，我要在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里自由快乐，没有仇恨，没有压迫。”
　　“要不，我们这儿就叫自由联盟，锦珍就是我们的盟主了。”秦楠被锦珍所感染，说话也分外俏皮了，对于自由的向往也更加强烈了。
　　“秦楠！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才不要做什么盟主，大家都是自己的盟主啊！”锦珍向大家开心的高声呼喊着。夜晚来临，人们搭起篝火开始烤羊肉，老人、小孩、妇人们围坐在篝火旁，吃着香喷喷的羊肉，唱着动听的歌儿。
　　为了给锦珍添一所新的茅舍，秦楠作为一个富家公子从来没有干过粗活，他却很快在一位老人那里学到了搭茅舍的本领。从砍伐木材到选取茅草，再到精心加工，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所为，几日后，一所崭新的，宽敞而亮丽的茅舍就展现在我眼前。为了使生活更加精致而不失野性，秦楠又在屋中亲自做了木头的桌椅。虽然是原木取材，还能看到树本身的样子，但这也更增添了无穷的野趣。
　　当锦珍笑得一脸灿烂，满心欢喜之时，秦楠也是擦着额头上的汗，也总算松了口气，会心地笑了。
　　茅舍是为锦珍一个人建造的，当然是她一个人住着。然而，锦珍说，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心里感觉太惭愧了，就拉着黑妞同住，黑妞也是乐滋滋地接受了。
　　夜晚，锦珍看着黑妞做针线，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你的花绣得好精致哦！”
　　“大小姐，我们讲点正经的，这位秦楠公子仪表不凡，也是你爱慕的对象吗？”
　　“你胡说，没有那回事！”锦珍狠狠地推了黑妞一把，害得她的针扎到了手。
　　“这位秦楠公子又俊俏，人品又端正，又体贴，脾气又好，只要是个女子应该都会喜欢的。但是，他与吉成公子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个啊！”黑妞俏皮地问道，这几日在她心里藏着多么难受的这个问题，今日终于问了出来，一下子舒坦多了。
　　锦珍不再刁难黑妞，她也开始正经起来，她摆出一幅嘟着嘴为难的样子。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其实，我这个年纪真的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大小姐，你都十八啦！我们岁数相近，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丑早有人娶我，可惜，我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如意郎君了。”
　　“说真的，我对他们两个都没有心意，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锦珍真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最真心的想法，但是，如果要真正衡量自己的真心，有时候自己能够了解自己的也只能是表面现象而已，或者，了解自己的只能是现在，而遥远的未来总是那么神秘而不可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