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鹿角解-汝州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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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淮随着师父季书平即刻启程返回修灵堂，谢行江呆呆地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秦千淮紧咬着下唇，原本与师父无话不谈的他竟也一言不发，他扭头望了一眼谢行江，眼泪不觉也在眼眶里打转，但他也仅仅是瞧了一眼。
可把谢行渊急坏了。
谢行江给师父立了一个灵位，供着家里仅剩的一些吃食，自己跪在灵堂前三天三夜水米未进，要是能替别人吃饭，谢行渊绝对先替谢行江吃三大碗饭。
“行江，行江，算我求求你，吃点东西吧，你身体扛不住的呀！陆老已经去了，他…他尸首也被季堂主带走了，你这样究竟是在折磨谁呀！”
谢行江不为所动，他的嘴唇已然干裂出了好几条深深的壑，双眼像失了焦的镜，用仅剩的一丝气力，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哥…”，随即便晕在了行渊怀里。
谢行江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两天后了，屋里的草药气味呛得他直咳嗽，谢行渊趴在床边正睡得熟，谢行江拖着沉重的身体，蹑手蹑脚地下床找水喝，嘴里实在太苦了，头也昏昏沉沉的。桌上有温热的茶和一些小点心，显然是行渊早就备下的。行江知道，这几天他哥绝对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恍神间行渊已经醒了，焦急地询问行江的情况。
“行江，感觉怎么样？”
“哥，谢谢你。”
谢行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任性，师父之前总是教自己要乐观，要正直，师父去了固然悲恸，但也不该让哥这么担心。
“哥，我应该恨季堂主吗？我应该找他报仇吗？要是我当初不去修灵堂请大夫，不告诉秦郎中我师父就是当年的陆阙主，是不是师父现在还活着……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害死了我师父……”
“瞎说什么，要我实话实说，世间一切皆有因果，那位秦大夫不也是一心想着救陆老吗，季堂主与陆老也是旧相识，他这么做…也有一定道理。行江，你不原谅季堂主也是可以的，你谁都可以不原谅，但是一定要原谅自己，这些并不是你的错。”说着行渊将行江紧紧抱在怀里，用很细弱的声音说“我就你一个弟弟，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
谢行江觉得很安心，他明白就算天塌下来，他哥哥也会站在自己背后，但是自己究竟何去何从呢？
“哥，我要完成师父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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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平将陆沉鹤厚葬在了神农山上，并吩咐手下弟子，任何人不准入内。同时让秦千淮暂代堂主，大小事务交予千淮全权处理，自己声称闭关一个月，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秦千淮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师父先前交予他的信纸，“汝州爆发不明疫病，速去救治。”
于是秦千淮对着师父紧闭的房门辞别师父，“徒儿去去就回。”
汝州城封得严严实实，疫病爆发没多久，朝廷便一道命令下来直接封城，外人只能进不能出，周边镇子上的人听说城内四处横尸，早早携着家眷投奔亲戚。秦千淮还是头一次来汝州城，一路边走边打听
情况，路上行人都嫌提起来晦气，说那汝州城就是座死城，秦千淮深感此行危险，也深知若是不及时确定疫病究竟从何而起，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牵着马到了汝州城城门口，将师父亲手写的通关文牒交予门口守卫，正要入城之际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袖，回头一瞧是面色还有些憔悴的谢行江。谢行江朝秦千淮使劲挤眉弄眼，“师哥，你怎么这么粗心，怎么出门也不带你的银针，既然我来都来了你就带上我一起吧。”
秦千淮一头雾水，张张嘴一时说不出来话，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带着谢行江入了城。还没等秦千淮说话，谢行江倒先张了口。
“秦大夫，没想到能在这里见你，我也是今天刚到这里，叫门口那两个凶巴巴的守卫拦下来了，你可知道这汝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疫病爆发，进了这座城可就不见得能出去了。”
“什么啊？！那你还带我进来？”
“你自己要进来的，况且你面色也不好，我顺带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你师父派你来的？老头子心真狠啊，这都舍得让你来。”
“我知道你还埋怨师父，或许还埋怨我，但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这是任何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谢行江随口就打断秦千淮说，“你瞧那边那个妇人，还有得救吗？”
秦千淮随着谢行江目光的方向看去，那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嘴唇绀紫、不断干呕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秦千淮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奈何妇人走得太快，他只能替怀里的孩子摸了摸脉，还算正常。
空气似乎凝滞了，秦千淮默不作声，在妇人面前久久不愿离去，直到谢行江再喊他。“秦大夫？秦大夫！她已经没救了，何不去救其他还能救的人呢？”秦千淮有些不解，为何面前这个人，才目睹了师父死于他人之手，却还能这般劝说别人，真不是一般人。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仔细考虑了你说的话，我要完成师父的遗愿，但我不愿意去你们修灵堂，只好先自己游荡咯。”
“如果要完成陆老的遗愿，比武在设在初夏六月，地点在莱州，你这么贸然游荡可不行，况且明年才能开始。……听我一句啰嗦，等汝州城疫病控制住了，随我回修灵堂吧。”
谢行江再次上下打量着秦千淮，他仍是觉得秦千淮生得好看，鬼迷心窍般说了句，“本大爷再考虑考虑。哦对，以后叫我行江就可以了，我可以喊你千淮吗？”
秦千淮点点头，带着谢行江朝城中心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鹿角解-汝州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