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药》硝酸

5、第 5 章

　　第五章
　　提交上去的报告并没有得到任何评价或者回复，其实廖总可能也只是盛怒之下的心血来潮吧，江阅心想，加的班都白费了，虽然这也不算意料之外的事情。总之，领导让你做的事情，你不能不做；领导没说让你做的事情，你得斟酌着去做；领导说不能做的事情，你得不让他发现你在做。
　　董事长又把一干部长经理们拉去开会了，江阅乐得在办公室上网，浏览器网游是办公室一族的不二选择，虽然无止境的修城墙建士兵很无聊，但也很能消磨时间。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江阅连忙把同时开着的网页、□□和小说关掉，然后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原来是小蒋。
　　小蒋笑着说：“你动作太慢了，我开门的一刹那还是看到了。”
　　江阅苦笑着回答道：“这个位置风水太差了。”
　　“我刚去完现场，回来看到有些科长已经出来了，估计快散会了吧。”小蒋顺便通风报信。
　　果然，没过多久，部长就回来了，众人连忙询问情况。
　　“怎样怎样？吃熏鱼了没？”
　　“宋部长，快来喝点水降降温。老大们火气大不大？”
　　宋部长叹了口气，说：“你们啊，快点准备准备收拾行李，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说着，办公室的门又推开了，这回是廖总，在门口对江阅招了招手说：“小江，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阅惴惴不安的拿起笔记本跟了出去。
　　廖总的办公室是在二楼的单人办公室，和游成麟的办公室并排，江阅有些拘束的来到楼上，廖总示意他坐在对面，然后说：“你来公司有半年多了吧？”
　　“嗯，今年九月就满一年。”江阅小心翼翼的说。
　　“你对当前的金融危机有什么看法吗？”廖总严肃的问。
　　不是吧，专门来问我这事儿，这不是经济学砖家们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么。江阅情不自禁的抓了抓头发，说：“我……我觉得公司应该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哦？怎么度过？来说说。”廖总显然起了兴趣。
　　“比如加大国内市场的开发，还有对国家重点投资基础建设项目可以努力挖掘一下有没有什么机遇。”江阅努力挖掘着脑海里不多的从报刊上看来的理论。
　　“那你觉得你作为一名销售人员，应该做些什么呢？”廖总继续问。
　　我这是在面试么，江阅心里越来越感觉不妙，难道自己真的被卷入了高层斗争中成为一个可怜的牺牲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小心的开掰：“我觉得……呃……首先应保证现有的客户，并和他们进行探讨新项目开发的可能性，比如当初产能饱满的时候我们曾拒绝了很多新品开发，这足以说明这些客户很可能还会有新项目，只是因为当初不太好的记录所以不会来找我们。”
　　“嗯，所以你们还是要多和客户沟通啊。好了，你先回去吧，顺便叫小蒋也上来一趟。”廖总说道。
　　江阅一肚子问号走下楼，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整整一天，江阅只看到自己的同事们一个个被叫去总经理办公室，一个个都带着困惑的表情回来，心想莫非这是在做什么考核么，可部长又坚决不透露口风，办公室开始有些人心惶惶。
　　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江阅也不是很钻牛角尖的人，这事儿想想也就过去了。

　　没有加班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因为事情通常都是在你要下班的时候才接踵而至。
　　快下班的时候，部长突然发了封Email过来，说明天下午C公司中国办事处的人要来访问，叫他准备好生锈问题的资料，并联络品质和清洗部门做好对应。技术部又在下班时间前一分钟打电话过来叫他把一个新品的图纸翻译，第二天就要报价。
　　江阅扶额叹气，这周开起来会过的很辛苦。
　　全部做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江阅的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还好员工宿舍很近，他脚步沉重的关门离开办公室。
　　才出办公楼的大门，就看到一辆车正巧停在门口，江阅瞥了一眼，径自走了过去。车窗却拉了下来，游成麟的脑袋探出来。
　　“唉那谁……原来是小江啊，过来一下。”
　　江阅有些奇怪的走了过去，问：“游总？怎么了？”
　　“你们办公室的门锁了没，我要去找点资料。”游成麟问道。
　　“刚锁，要不我把钥匙给你？”江阅在包里翻出钥匙。
　　游成麟接过钥匙，下车，看到正准备离开的江阅，又出声喊道：“阅阅，陪我一起吧。”
　　夜晚的公司笼罩在月光下，幽暗的大厅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氛围，江阅觉得这句话在这个场合显得特别不适宜，却又不敢质疑，他想要找个借口逃脱，却潜意识不想说出口，只是默默的跟在游成麟身后。
　　大厅没有开灯，游成麟开了很久的门都没有打开，江阅不由说：“游总，我来吧。”
　　伸出手想要拿钥匙的时候，却和游成麟的手碰到了一起，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对不起！”江阅连忙低头去找。
　　“没事没事。”游成麟也蹲了下去，在地上摸索，那串钥匙却神秘的失去了踪影。
　　游成麟蹲在地上掏出手机，黑暗里只看到手机屏幕的光反射出他皱起的眉头，他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后对江阅说：“你来看看，我手机的闪光灯怎么开来着，我不记得了。”
　　江阅凑了过去，想要接过手机来研究，脚底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本来就蹲的有些麻的脚立刻不听使唤，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过去。
　　游成麟被他牵连一同摔在了地上，江阅一叠声的说着对不起，想要撑住地面爬起来，却撑在了游成麟的肚子上，只听对方痛苦的叫出了声，江阅更慌了，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想要扶起对方。
　　游成麟却躺着不动了。
　　“游……游总？”江阅真的害怕了，慌忙喊道，“游总？成麟？你，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才听到游成麟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声音从牙关里挤出来：“阅阅，你这是在练跳鞍马的手劲呢。”

　　两人好不容易折腾着进了办公室，打开灯，突然而来的光明让江阅眼睛不由得闭了一下。
　　“你要找什么资料？我帮你找吧。”江阅看到在办公室文件柜里仔细搜索的游成麟道。
　　游成麟修长的手指滑过一个个文件夹，突然抽出报价统计的文件夹，说：“有了。”
　　江阅好奇的走到他身边，对方没有看他，只是仔细的在文件夹里找些什么，灰棕色的刘海垂了下来，脖子的线条消失在衬衫的领口之中，第一粒扣子没有系，下摆大约是刚才的折腾扯出了一边，另一边也扯出了一半，形成了一个弧形，里面的皮肤立刻露了出来。
　　江阅只觉得头有些晕晕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但那一寸露出的腰间的皮肤却好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勉强支撑着他的眼皮。
　　“很累了吧，我要找的已经找到了，我们走吧。”游成麟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江阅觉得心里一悬。
　　“嗯，嗯好的。”江阅打起精神说。
　　他只觉得想要快点回去休息，提着包就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游成麟没有跟过来，他奇怪的回头，发现对方正看着他。
　　看到江阅回头看他，游成麟嘴角微微上扬，说：“你觉得廖总找你谈话是为什么？”
　　“这个……我也想知道呢。”江阅说。
　　游成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公司这个月亏损了三百万。”
　　“我知道。”江阅平静的说，心里却波涛汹涌，拜托，这些公司的前途问题可不可以不要都来找一年只有你们薪水的十分之一的人来探讨啊。
　　“所以下个月开始可能要裁员了。”游成麟继续说道。
　　“哦……哦。”江阅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裁员这类事情他早有心理准备，而且知道肯定是从他这类新人开刀，不过其实想到有三个月失业金和一段时期不用上班的日子，他倒也其实小小的期待过。所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裁员都是留给江阅这种人的。
　　“你不担心么？”终于也轮到游成麟困惑了。
　　“对我来说只是损失一份两千块的工作而已。”说出口江阅就觉得自己嘴快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决策层啊。
　　“看来你对我们公司给你的薪水不太满意的样子啊。”游成麟微笑着说。
　　江阅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微笑显得不怀好意，干脆不接下句了。
　　“走，陪我去喝一杯。”游成麟走了过来，拍了拍江阅的肩膀。
　　不……不要吧，江阅在心中默默的哀嚎，为什么公司的高层决策者们都喜欢下这么突然的决定，这让底下人很难办啊老大！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算了，人生也不过是难得可以让老大给你做司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