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C90 故乡（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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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午夜，云澜拉着柳湛提前离开了充斥着天烂之音的KTV。两人慢慢走在街上，云澜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抬着头看头顶的路灯，开口时显得有一丝漫不经心：“都这个点了，宿舍也进不去了欸……”
柳湛跟在旁边，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一百多次，才弄了一次……”
柳湛：“……”
云澜吞了口唾沫，偏过头来看着柳湛：“前面好像有家酒店……”
柳湛直接扣住云澜的手腕，拉着他快速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笑看着他：“废话真多。”
刚把房门刷开，云澜都懒得把房卡插入供电口，直接扛起柳湛摸着黑走到了床边。
柳湛刚接触到松软的床就笑了起来：“挺饥渴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憋得慌了。”云澜脱掉外套就欺身压了上来，抱住柳湛的脖子就开始啃。
“等下。”柳湛推开云澜的脸，云澜有些不爽地抱怨：“怎么了？”
柳湛指着自己的脖子：“喉结附近有个颈动脉窦，亲猛了可能会导致昏厥，虽然我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微乎其微……”他笑着勾住云澜的脖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云澜无语：“你这话好煞风景啊……谁告诉你的……”
“我哥，他上周告诉我的。”
“……行，不亲脖子。”云澜嘿嘿一笑，俯下身咬住柳湛的双唇，霸道地撬开柳湛的齿缝。柳湛这次熟练许多，云澜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他欲拒还迎的架势将两人心中的火焰挑逗到一种新的高度。
“小朋友……”
“嗯？”柳湛喘着粗气。
“我爱你。”
【删减】
结束时天空已经微明，两人相拥着小憩了一会儿，云澜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柳湛是否还在自己怀里。
毕竟上一次的这个时候，自己可是被孤零零地扔在了酒店里。
他目光下移，怀里的人略微零散的刘海，立体的鼻梁，被啃得红润饱满的嘴唇……是他的小朋友无疑了。他微微松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戳了下柳湛的脸，没想到这一戳就把柳湛给戳醒了。
“就要起床了吗？我还没睡多久啊……”柳湛瓮声瓮气地抱怨，声音里混着浓浓的起床气。他钻出云澜的臂弯，缩进被子里打算继续睡。云澜失笑道：“还不起来啊？你等下十点多不是还有课吗？”
被子里安静了片刻，柳湛才堪堪顶着一头乱毛钻了出来，双手撑着床垫郁闷道：“要是我迟到了就找你拼命……”
“好哇。”云澜笑着勾了下柳湛的下巴，“欢迎来床上见真章。”
柳湛：“……”
两人简单洗漱后就离开了酒店。坐在开往Q大的出租车上，云澜问道：“你国庆有什么安排？”
“国庆？”柳湛微微愣了一下。
“明天开始就放国庆假了啊。”
“我都忘得一干二净……”柳湛挠了挠头，“你去哪我就去哪吧。”
云澜满意地靠在座椅上：“那你跟我一起回长沙吧。”
“回长沙？”柳湛皱起眉，“现在临时买应该都买不到高铁票了吧？而且这个时间买机票也挺贵的，不过……如果你很久之前就买好了票那就另当别论了。”
云澜的嘴角微微勾起，点开了手机里的一个APP。
“如果……”他把手机的订单页面伸到柳湛面前，“我就是很久之前就买好了我们两个人的票呢？”
柳湛定睛一看，云澜的手机界面上是一个明天早上飞往长沙的机票订单，乘机人正是他和云澜，再仔细看看订票时间，居然是半个月之前，他有些惊奇地看着云澜：“你早就买好了票？”
“对呀。”云澜嘿嘿乐着，“半个月前我就买好票了。本来想买高铁票的，但没想到国庆的高铁票那么火爆，挺难抢的，所以最后买了机票。”
“你就那么确定国庆我会跟你一起回去？”柳湛回想了一下，半个月前自己才刚刚跟云澜在北京见面，而云澜居然在那个时候就买好了两人回长沙的机票，难道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会跟他一起回去？
云澜放回手机，握住柳湛的手：“其实我那时候并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他转过头来看着柳湛，“不过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就当一次黄牛，说不定还能中间商赚差价。”
柳湛：“？？？”
云澜看着柳湛挑着眉的模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逗你的，”他捏了捏柳湛的脸，“你不跟我一起过国庆，还想跟谁一起过国庆？”
“一个人的宿舍甚好。”
“那我就半夜从窗户爬进你们宿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变态。”柳湛笑骂。
北京在国庆这一天真真切切地入了秋。早晨的风带着微微凉意，许是因为假期，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就连行人也少得可怜。
云澜一早就等在了地铁口旁，他骑在行李箱上，遥遥望着Q大的方向。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看见一个人影拖着行李箱小跑过来。
柳湛跑到云澜面前，微微喘着气问道：“我是不是迟到了？”
“没迟到，是我来得太早了。”云澜笑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包子，“没吃早饭吧？”
柳湛接过递来的包子，慢慢吃了起来。云澜跳下行李箱，朝对方伸出了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云澜。”
嘴里塞满包子的柳湛抬起头，满脸迷惑地看着云澜。
“你这是干啥？”
“之前那些烦心的事情都把它们忘掉。”云澜挠了挠头，“我们重新开始，就当之前那些都没发生过一样，怎样？”
柳湛：“……”
“别给我愣着，快说。”
柳湛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握住了云澜的手。
“你好，我叫柳湛。”
这种幼稚但又庄重的仪式，可能就是这份感情最初的样子。
国庆假期人流密集度堪比春运，七天黄金周出行的人不在少数。两人乘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飞机才到达长沙。
南国还未入秋，但岳麓山的层林也已染上了浅红。高悬的艳阳依旧彰显着夏末的余威，这座城市依旧如往常一般热情似火。
两人乘地铁回到了熟悉的小区，电梯到了21层，云澜率先离开。轿厢门合上后柳湛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等下中午和我一起吃个午饭？】
柳湛想了想，柳汐没回长沙，韩雪茗中午要值班……似乎今天的午饭要自己解决，于是答应了。
可是到了吃饭的地方他才发现，和他一起吃饭的除开云澜，还有云澜的父母。
柳湛甫一看到云澜身边坐着的云父云母，心下便开始慌了起来，几乎有一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场饭局不是小情侣约会，而是……自己作为云澜的出柜对象误入了一场对方的家庭聚会？或者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桌前，先向云澜点了点头，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说话的声音不颤抖，与两位长辈打了个招呼。
“叔叔……阿姨……中午好。”
“你好，快坐吧。”云铖抬头朝柳湛微微颔首，然后便继续与旁边的服务员点菜了。
与之相比，张梦庭就显得热情多了，她把刚在旁边落座的云澜赶走，拉着柳湛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就聊起了天：“小湛，上次听小澜说你特别喜欢这家店的辣椒炒肉？”
柳湛摸了摸鼻子：“之前来吃过很多次，的确挺喜欢的。”
被赶到一边的云澜在嘴里哼哼：“都不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张梦庭白了自家儿子一眼，然后边朝茶杯里倒茶边笑着和柳湛说：“我们想着你们离开湖南一个多月了，北京那边的口味跟我们这不一样，你们肯定很怀念湘菜吧？所以特意选了这家餐厅，想和你们好好吃一餐饭。”
“有劳阿姨费心了。”柳湛双手接过张梦庭递过来的茶水，道了一声谢。
这家餐馆上菜效率很高，不一会儿桌上就摆得满满当当。
“不要客气，你们上午坐飞机也累了，赶紧吃饭吧。”
云铖张罗着让大家动筷，张梦庭更是不停地给柳湛夹菜。
“小湛，辣椒炒肉多吃点，在北京可吃不到这种味道。”
“小湛，想喝什么饮料随意点啊。”
“小湛，这道口味虾味道不错，你快尝尝。”
“小湛，这几天假期有什么安排？让小澜陪你到处玩玩吧。”
“小湛……”
两位长辈“小湛”长“小湛”短地不停给柳湛夹菜，直到他的饭碗里堆不下了才收筷。这导致一旁的云澜十分不满：“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吗？我怎么记得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呢？”
“小湛，在北京过得习不习惯啊？”
“小湛，你打算几号回北京？机票订好了吗？”
“……”
云澜惨遭忽视后不禁有一些气急败坏，高举着双臂挥舞：“叔叔？阿姨？看看我好吗？”
张梦庭瞥了云澜一眼：“想吃什么自己夹，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我们给你夹菜？”
云澜：“QAQ！”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受过此等冷落，要不是他坐在靠里的位置，估计早就离开把餐桌留给这融洽的一家三口了。
一餐饭就在这“融洽”的氛围里结束了。结账前，服务员微笑着询问：“需不需要为你们拍摄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
“今天是国庆，我们饭店可以免费为就餐的客人拍摄一张全家福。”服务员笑着介绍，云澜看向云铖，云铖听后耸了耸肩：“那就来一张呗。”
张梦庭招呼着云澜站到自己身后，云澜翻了个白眼：“这下我又是你们儿子了。”
三人聚到了一起，柳湛却稍稍往旁边让开，站到了桌子的一边，拿起桌上的热茶稍稍润了下喉咙。云澜注意到了旁边的柳湛，喊了一下：“小朋友，快过来啊！”
柳湛微微愣了一下：“我就……不了吧。”
“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啥啊。”云铖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柳湛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孩子。”
张梦庭也拉着柳湛：“对啊，小湛，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听到这句话，柳湛突然发现口中浓茶的苦涩已经变成了甘醇，不知是否是因为刚刚茶的热气氤氲，他的眼眶都有一些湿润。他晃神了好一会儿，虽然在北京的时候自己已经从云澜嘴里听说过他的父母已经接受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此刻自己亲耳听到云父云母说他们是一家人时，还是有一些没来由的感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又多了一个家一样。
张梦庭和云铖端坐在桌前，云澜和柳湛站在两位长辈身后，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云澜牵起柳湛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这细微的动作让柳湛心中的紧张减轻了不少，他看着相机，微微笑了起来。
照片定格。
午餐过后，云澜没有急着回家，他拉着柳湛乘上地铁。柳湛疑惑他们这是要去哪，云澜却笑而不答，坐了几站路之后柳湛才发现，云澜把他带到了五中。
假期的校园里静谧无人，校门口的老大爷听着花鼓戏，时不时还跟着哼上几句。
“跟门卫讲一声？”柳湛问。
云澜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然后朝旁边的一条小巷努努嘴，带着柳湛走进了那条小巷。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堵围墙，云澜径直走向一棵种在围墙边的矮树，攀着枝丫双脚一蹬，轻松地骑上了伸向围墙里的那根粗壮的树枝。
“你等一下……”柳湛还在为云澜熟练的动作震惊，话还没说完，云澜便纵身跳到了围墙的另一边。柳湛无法，只好爬上树，跟着跳进了围墙。
谁知他刚刚落地就看到了手里夹着烟，满脸不爽的孙胖子，这一看就是工作之余躲到这里来抽一根烟，结果被两人给撞见了。
“孙老师……”好学生柳湛翻|墙被撞了个正着，只好低着头讪讪地打了个招呼，云澜却嬉皮笑脸地喊道：“孙胖子别来无恙呀！”
“无恙个头。”孙胖子习惯性地摸了摸头顶，叹了口气，“你们就不会走正门进来吗？好好的翻什么墙，我差点要去喊保卫科的人了。”
“这不是想带这位好学生来一点不一样的体验嘛。”云澜朝柳湛眨了下眼，又看向孙胖子，“话说您怎么还在这？放假了不回家呆着去？”
孙胖子把烟叼回嘴里，哼了一声：“过几天就要月考了，今天留在学校盯着把卷子印好。”他又望向柳湛，略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考成绩不错，恭喜。”
柳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谢谢。”
孙胖子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自己去逛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两人和孙胖子道别后就朝学校内部走去。林荫道如旧，只是少了上下学时的喧嚣，斑驳叶影落在身上，走在路上的每一步都唤起了以往的回忆。
“孙胖子的头发好像又少了些。”云澜把小卖部买的ChocoRum递给柳湛，柳湛拆开包装，叼着冰棍翻了个白眼：“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说。”
云澜嘿嘿一笑，也叼着冰棍和柳湛继续往教学楼那边走去。绕过教学楼的时候，云澜忽然把柳湛拉到花坛里，躲在一棵铁树后伸出半个脑袋。
“怎么了？”柳湛也学着云澜的样子伸出半个头，云澜指了指教学楼前坪：“看那边。”
柳湛顺着看过去，发现一男一女正朝综合楼走去。
“那是……冉姐和杨老师？”
“没错，而且你仔细看，”云澜顿了顿，“他们的手……”
“是牵着的？！”柳湛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拍着云澜的背，“他们在一起了？”
“轻点拍。”云澜捉住柳湛乱拍的手，惩罚性地捏了一下，“现在看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了。”
两人又走进了小树林，柳湛抬起头看着成片的绿荫，感叹道：“又回到这里来了啊。”
云澜扶着树干，坐在大樟树上朝底下的柳湛喊道：“小朋友，快上来！”
“来了。”柳湛笑着应道，跑到树底下，当手摸上树枝的那一刻，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他慢慢爬到了云澜所在的那根树杈上，坐在旁边，看着远处的岳麓山。
“我这一年来都很怀念这个场景。”云澜握住柳湛的手，笑着缓缓说道，“阳光，叶影，微风，远处的湘江和岳麓山……”他转过头去，轻轻在柳湛的唇上印了个吻，“还有此刻的你和我。”
“嗯，这棵树上，我们的回忆太多太多了。”柳湛回答。
“所以，”云澜抬手摘下一片叶子，“我想让我们所有的记忆，都留存下来。”
柳湛靠在云澜的肩头，慢慢地晃着腿。周遭隐约出现了蝉鸣，他看着远处，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们以后还有很远很远的路，我们会一直走。”
“一直走，”云澜吻在柳湛的头顶，“只和你一起。”
微风又起了，岳麓山染上了浅红，湘江的水一路向北，五中的校园没有了平日里的喧闹，难得的是一片安宁。长沙依旧是南方的那个星城，是两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的故乡。那个夏天，风动，人动，影动，但都抵不过两个少年的心动。他们坐在树上，林间叶影斑驳，阳光明媚亮眼，微风一吹，像极了那年心动的十七岁。
作者有话说第95章 C90 故乡（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