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5、篮球

　　林雪看见球场上那个穿黑色T恤的是江寒，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刘大山急着想让他回去了。
　　怎么连周末都能碰到这个神经病？？？
　　“十分钟前江寒刚好路过这里，看见我们在打篮球，他说他也想加一个……我们不敢拒绝，所以就……”刘大山用余光都能看见林雪瞬间就拉下来的脸，叹了口气，问道，“他在这里，你还看吗？”
　　林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今天实在没地儿可去，只好点头：“我还是看吧。反正来都来了，我今天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要那个傻逼不来惹我，就没什么事。”
　　“好的。”刘大山拍拍林雪的肩，“那个江寒倒还挺交际的，跟那些八班的打了会儿球再聊了几句，就混得挺熟了。不像某位同学，待在学校里整整一年了，一个新朋友都没交到。”刘大山瞥了一眼某位同学。
　　林雪听出来刘大山是在暗讽自己，没好气地说道：“我那是因为不经常来学校好么……”
　　“我觉得啊，你就算是经常来学校也没什么用。一天到晚冷着个脸，跟别人欠了你钱一样。”刘大山扑哧笑了一下，转过身看着球场上的江寒，“好像那个江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倒还挺好接触的。”

　　在五中又一则传说里，江寒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头号校霸。
　　据说高一的时候，江寒曾经和校外的社会人士在学校附近斗殴。江寒不仅全身而退，还把对方一个人的腿给打断了，最后还闹到了派出所。虽然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还不知道，不过学校的确给江寒记了一个大过，现在还没销掉。
　　从此江寒在学校里名声大噪，如今人人都知道那个学校论坛上那个天天发自拍的帅哥，竟然是打人不眨眼的战斗机器，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但也有许多女生觉得这样的江寒帅掉渣了，超级有男人味，纷纷为其倾倒。

　　“那你继续和他慢慢接触去吧，我就坐在旁边看着你们打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放松我的脑子了，今天就当是给我聪明的大脑放个假。”林雪指了指他聪明的大脑。
　　“好，那我回去打篮球了。”刘大山搂了搂林雪的肩膀，便转过身跑回球场，喊了一句，“来了来了！咱继续！”
　　江寒见刘大山和林雪聊完了，把球往旁边八班一个男生手上一扔，就往林雪这边走来：“大山你来打，我去跟雪哥聊聊。”
　　林雪走进篮球场，刚在旁边的看台上落座，江寒就凑着他身边坐了过来。
　　林雪心里一阵嫌弃：这位同学是不是属502胶水的？
　　他瞥了眼江寒，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跟他拉开距离。
　　江寒也往林雪那边挪了挪，没挪太多，不过好歹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害你也要写份检讨。”
　　开头就是这种没情商的话题，怪不得招人烦。
　　林雪仿佛没听见一样，目光投向了篮球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江寒。
　　江寒见林雪没反应，也不尴尬，笑着问道：“你今天是来打球的吗？”
　　“你觉得我穿这身像是来打球的？”林雪扯了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
　　江寒扫了眼林雪身上穿的衣服，摸了摸下巴，点点头：“也是，你穿这一身，倒像是一个看见我这帅气身影想来采访我的记者。”
　　林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人脸皮这么厚的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江寒笑问道：“你知道你那帅气的面庞为什么晒不黑吗？”
　　江寒听到林雪似乎要夸他，一脸惊喜，眼睛里发着光，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脸皮太厚，太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林雪甩下这句话后，立马恢复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把头扭向篮球场。
　　“……这算是夸我还是骂我？”江寒有点茫然。
　　“自己想去吧……”林雪也懒得再和他扯下去。

　　“寒哥，你过来打吗？你这一走我们比分又落后了啊。”球场上，一个八班的男生对着江寒叫道。
　　江寒走之前他们队的比分还遥遥领先，但江寒一走他们队就马上落后了近十分。
　　“马上就来！”江寒应了一句，又看向林雪，“你一起吗？虽然你这身衣服不太适合打篮球，但这就是随便打打，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林雪垂着目光，把头扭到一边盯着地上的一片树叶。
　　“不去。”他冷哼一声。
　　“别啊，这来都来了，光坐着有什么意思？运动运动多好。”江寒不肯放弃，说着就想把他拉到篮球场上去。
　　“我……”林雪看出了江寒想要拉他，迅速地把手甩到一边，“我不打。”
　　江寒看到林雪这十分抗拒的样子，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不会打篮球吧……”
　　林雪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抄起书包站起身就往篮球场外走去。
　　“靠，你居然不会打篮球？”江寒笑得很愉快，没想到这么傲娇的一个人居然不会打篮球。
　　不过他没笑几下，林雪就已经出了篮球场的门，头也不回的直奔校门口。江寒心想不至于吧，赶忙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别走啊！，不就是不会打篮球吗，生什么气啊。”
　　林雪刚下了楼梯，左手就被江寒拉住。
　　江寒刚刚打完篮球，手掌还糙着，林雪对肢体接触十分敏感，突然被拉住着实令他吓了一跳。
　　“我操！”林雪猛地抽回手往旁边蹦开。
　　他定睛一看，只见江寒的手孤零零地悬在空中。林雪瞪着江寒，眼中含着杀气，吼道：“你他妈别碰我！”
　　“不碰，不碰！”江寒也被林雪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把双手都举起来，“不碰你。”
　　林雪现在真有一巴掌拍死这个傻逼的冲动，但他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压着怒气语带不耐地指着篮球场：“你，打你的球，我，看我的球。别来烦我，行不行？”
　　“好的，好的，你别生气啊……”江寒被林雪眼中的杀气镇住了，生怕再说下去，他今天不是要缺个胳膊就是要少条腿。
　　江寒也不是个磨叽的人，抿着嘴又看了林雪几秒便跑回了球场。
　　“这人怎么事这么多……”林雪心里一阵不爽，走回了球场，坐在看台上。
　　他本来只是打算来看刘大山打篮球的，现在凭空又冒出个江寒，好心情顿时少了一半。
　　这是命中注定要出现的煞星吗？回头得找个算命先生算算……
　　不过话说回来，江寒抛去他的那个傻逼属性，打篮球的样子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不亏是五中的另一棵草。
　　助跑，起跳，灌篮。林雪看得都愣了神。
　　球进的时候他甚至都会不经意间鼓掌。
　　靠，为什么要给这个傻逼鼓掌？林小雪同学，您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江寒和刘大山打篮球一直打到下午，林雪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篮球又发了一阵呆，再加上被夏日的暖阳晒得晕乎乎的，伴着篮球“咚咚”拍地的声音和兴奋的喊叫声，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双方似乎太投入了，整个一天下来在篮球场上吼吼叫叫蹦蹦跳跳也不感觉累，极其兴奋，即使没吃中饭也感受不到肚子饿。
　　四点刚过，场上的篮球赛终于落下了帷幕。刘大山在烈日下运动完，抹了把汗，用衣服的下摆扇着风：“真他妈爽！整个暑假都没打得这么爽了！”
　　林雪被刘大山的声音吵醒了。他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打完了啊……”
　　“打完了。”刘大山在林雪边上刚坐下没多久，肚子就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都四点多了，中饭都没吃，饿死我了。”
　　林雪打了个哈欠：“我都睡了一觉，也没吃中饭……晚上我们一起吃去？”
　　“不了，等下我跟寒哥他们一起去吃。”刘大山喝了口水。
　　林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愣了一下。
　　以往刘大山很少拒绝自己，而今天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邀请，而且还是因为要和江寒一起出去。
　　“卧槽你现在有了江寒就要把我抛弃了是不是？？？”林雪脑子里直接爆炸，他实在没想到刘大山居然会抛弃自己而投入江寒的“怀抱”。
　　好了，十几年的革命友谊说没就没了。
　　“哎，你别生气啊，只是一起去吃个饭，又不是以身相许。”刘大山连忙说道。
　　林雪感受到了友谊危机，怒道：“你现在以身相许说不定他也会答应。”
　　刘大山看着林雪恼羞成怒的样子，嘿嘿笑道：“你吃醋了？”
　　“没有！”林雪瞪着他。

　　“在聊什么呢？”江寒看见这边的动静，凑过来在林雪身边坐下，问道。
　　林雪左边坐着江寒，右边坐着刘大山，也不好挪，皱了下眉，忍住了一脚把江寒踹开的冲动。
　　林雪直接翻了个白眼：“讨论你是怎么做到一天就能抢走一个男人。”
　　“抢男人？天地良心，我可是直的啊。”江寒听了，连忙摆手，“况且我抢谁了？”
　　“呃……雪哥的意思……应该是你从他身边……抢走了我。”刘大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
　　江寒愣了下，问道：“你是他男朋友？”
　　噗——
　　林雪刚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听到江寒的话就直接把水喷了出来。
　　这人脑子是屎做的吧！
　　刘大山也被问懵了，反应过来后拍着胸脯说道：“你他妈什么眼神？老子是直的！直的！”
　　林雪擦干嘴角的水，脸色彻底阴了下来，恨不得把江寒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人给千刀万剐。
　　这个人离死期不远了，真的，差一点点就能踏进坟墓了。
　　江寒一见这误会大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啊，这样啊……对不起，误会，误会……”
　　为了缓解尴尬，他转过头看向了林雪：“雪哥，晚上一起吃饭去不？”
　　“吃饭？”前一秒林雪还在脑子里模拟练刀，江寒这一问问得他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寒会邀请他一起去吃晚饭。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请吃饭是个什么意思？
　　林雪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和江寒同桌吃饭，回绝道：“你们一起吃的话……我不太方便吧。”
　　一个八班的男生凑了过来，说：“没关系，人多热闹嘛，况且今天寒哥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次错过了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是啊，雪哥，一起吧。”另一个男生也围了上来。
　　“去吧，雪哥。”
　　江寒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林雪。
　　林雪终究抵挡不住一群人的盛情邀请，只好无奈点头答应。

　　一波人收拾完，已经快到六点了。
　　夏季的傍晚，即使到了七点，太阳也没有落山的意思，依旧坚持在天际线上。
　　江寒带着几个人七弯八拐，拐进五中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里。
　　刘大山看着周边破旧的房屋，时不时地上还沾着几坨黄绿色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恶心，抱怨道：“我们这都跑到哪了啊……”
　　“别看这个小区破破烂烂的，里面有家店，味道超一流，保证你们不会后悔。”江寒还在不断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这是什么店要开到这荒郊野岭啊……”刘大山摇了摇头。

　　一行人接着走了约莫三分钟，拐了一个弯，江寒便停下了脚步。
　　“到了，就这儿。”江寒说。
　　他们面前的是一栋五层楼高的住宅楼，外墙老化十分严重，有一大块地方的贴砖早已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一楼被改造成了一个小餐馆，也和这栋楼一样，窗户灰扑扑的，大门上贴着张有点泛白的福字，略带沧桑感。大门上面还挂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兰姐大酒店”。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大酒店了……
　　林雪看着这破败的小房子，心中十分后悔。当初拒绝的时候为什么不再坚定一点，居然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受罪，而且这儿真不像有饭吃的地方，反倒像个废品收购站。
　　“我们……难道就在这吃？”八班的一个男生看这家餐馆就跟倒闭了似的，忍不住问道。
　　“对啊，就是这儿。”江寒看着那个男生，笑了起来，“你们别看这儿破破烂烂的，但味道是真心不错。”
　　“既然是寒哥选的地方，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刘大山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存疑。
　　“谁来了……”饭店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背心，拿着把蒲扇，叼着一根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刚出来目光就落在了江寒身上，“哟，这不是小寒吗？好久都没来兰姐这了，来来来，快进来坐。”兰姐看见是江寒，脸上立马有了笑容。
　　“嗯。”江寒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后面的人，说，“都进来吧，里面坐去。”
　　“啊……哦。”众人先是愣了下，接着纷纷向“大酒店”里面走去。

　　这个“大酒店”别看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整个空间显得宽敞明亮，餐桌都有条不紊摆得整整齐齐。
　　众人在里间一张大圆桌旁落座，拿起菜单就开始研究。
　　江寒直接就坐在了林雪左边，十分自然，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林雪瞟了江寒一眼，起身就想要坐到别的座位上去。
　　但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这张桌子旁的座位都被坐了，总不能坐到别的桌子上去吧，只好无奈地坐了回去。
　　江寒看见林雪吃瘪的样子，有点可爱，偷偷笑了一下。
　　林雪没理江寒，自顾自拿出手机看起来。
　　江寒见林雪不理他，看向兰姐问道：“兰姐，今天有鱼吗？”
　　兰姐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问：“有有有，下午刚送的，还是老样子烧吗？”
　　“对，还有我经常点的那些菜，都是老样子，不过今天的菜都免辣。”江寒说。
　　兰姐记录的笔顿了顿，有些不解地看着江寒：“免辣？你上火了？”
　　江寒之前到这来都是点的一些猛辣的菜，越辣江寒吃得越起劲。
　　“这里有人不吃辣。”江寒的手悬在林雪的头顶上指了指。
　　兰姐又写了点什么，说：“行，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林雪有些复杂地看着江寒。当初他随口撒的一个谎，没想到他现在还记着。
　　“寒哥，你都点了些什么菜啊，我们这菜单都还没看完，你就给点完了。”刘大山说，他刚刚看到了许多从没见过的菜，感到十分新奇。
　　“你们等下尝尝就知道了，绝对好吃。”江寒脸上写满了“信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