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36、算命

　　十月的尾巴悄悄溜走，十一月也悄悄地到来。
　　林雪的生日也渐渐来了。

　　星期一下午放学，距离林雪生日还有六天。
　　今天的风刮得格外大，江寒在卫衣外面还套了件外套，脖子上围着条围巾，整个人裹得十分严实，但他还是在瑟瑟发抖。林雪倒是不怕冷，穿了件卫衣再草草围了条围巾，依旧活蹦乱跳。
　　尽管莫总不断提醒着二班的各位同学期中考试即将到来，但这两位活宝始终不放在心上，该玩玩该吃吃该睡睡。
　　秋冬季节天黑得早，六点多的时候天边最后一缕阳光就已经消逝。两个人在食堂吃完饭后就离开了学校在外面散步。
　　江寒因为掌握着林雪的“全部家当”，顿顿吃得香喝得辣，原本瘦下去的身体又恢复原样，甚至还微微胖了一点。但他也同时保持着每周一到两次的打工，将工资的一半充进校园卡里，也算是没有把林雪彻底吃穷。
　　也许是期中考试将近，路上没看见什么五中的学生。刘大山和张一凡都说要待在教室里复习，只剩江寒和林雪两个人在外面散步。

　　“我礼物是什么，我礼物是什么……”林雪跟在江寒屁股后面不断问道。
　　自从江寒告诉他有一份非常特别的礼物时，林雪的好奇心就被狠狠地勾了出来。
　　“啊啊啊啊！烦死了！”江寒握住自己的耳朵，狠狠地瞪着林雪，“你他妈怎么不买个复读机！”
　　林雪摸了摸下巴：“对哦……”
　　“……”江寒心里十分后悔，自己就不应该告诉林雪他准备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林雪笑得很愉快：“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的礼物产生兴趣，你就偷着乐吧。”
　　江寒心累：我宁愿你不对我的礼物产生兴趣。
　　这段时间，每当林雪看见江寒，他总会凑上去不停地问“我礼物是什么，我礼物是什么”，一直问到江寒几近崩溃，连复读机都比不上林雪这么敬业。
　　这大学霸疯起来简直不是人。
　　“哥，你就不能把惊喜留到你生日那天吗……”江寒苦苦求饶。
　　“嘿嘿，我兴奋嘛。”林雪挠了挠头，“难道你不想知道人家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想是想，但我也不会围着人家问啊。”江寒叹了口气。
　　“要是有人能够提前告诉我礼物是什么就好了……”林雪把手插在兜里，有点小失落。
　　“得了吧，你不如找个算命的帮你算算。”江寒说。
　　“算命的？”林雪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那里好像就有一个摊儿诶。”
　　“怎么可能，这算命的摊儿哪说找到就……”江寒本来还是嗤笑，顺着林雪指过去的方向瞟了一眼，结果还……真有一个。
　　“靠，什么时候这些算命的满大街都是了。”江寒揉了揉眼睛，算命的摊儿真在那，他没看错。
　　“走，”林雪拉着江寒的手就往那边走去，“去瞧瞧。”

　　尽管现在是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没想到林雪居然还迷这些封建迷信。
　　林雪走到算命摊前，这个摊看起来比较寒酸，除开算命先生，就是一个给客人坐着的板凳和一张写着风水八卦的纸。
　　算命先生戴着副圆框墨镜，留着两撇八字胡，头顶棕黄色的瓜皮帽，穿着棉袄在夜晚的寒风中蜷着身子，微微发抖。
　　反正在江寒看来，这就是个标准的江湖骗子没错了。
　　“先生，”林雪一脸好奇地坐在算命先生面前的小圆凳上，“能帮我算一卦吗？”
　　算命先生刚才似乎在打瞌睡，这会儿突然惊醒。
　　“嗯？”算命先生口吐出一团白气，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十分熟练地说道，“算一次卦十块，看一次相五块……”
　　林雪想也没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先算卦后看相，不用找了。”
　　也许是好久没见到这么客气的主了，算命先生连忙接过林雪手里的钱，脸上也现出了笑容，脸边的褶子也跟着多了几层。
　　“这也太贵了吧……”江寒皱着眉说。
　　“没事，我以前还没找别人算过，这就图个好玩。”林雪笑了一下，看着算命先生，“先生，能帮我算算我生日的时候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吗？”
　　算命先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什么鬼？算生日礼物？
　　“先生？”林雪见算命先生迟迟没有作为，又叫了一声。
　　“还从没有人算过这些东西呢……”算命先生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试试吧。”
　　“那可不，谁没事跑来算这玩意儿。”江寒笑了。
　　“啧，”林雪挑了挑眉，“别打岔，人家发功呢。”
　　江寒闭嘴了，但还是忍不住低声咯咯笑了起来。
　　算命先生几乎使完了浑身解数，从阴阳八卦到塔罗牌再到吉普赛人的水晶球用了个遍，口里也从“太极生两仪”变到“太阳星星月亮”最后变成“嘛咪嘛咪哄”。
　　江寒也被震惊到了：“先生，没想到你还会用这些洋玩意儿呢。”
　　“那肯定啊，”算命先生把水晶球收回背后，“现在讲究经济全球化，我们这算命肯定也要跟国际接轨。”
　　“牛逼了。”林雪笑着竖起拇指。
　　“你的这件礼物啊……”算命先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你来说非常的重要。”
　　林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算命先生等他继续说下去。
　　算命先生又想了几秒，缓缓说道：“你还要……认真对待它，它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很大的影响。”
　　“靠，搞了半天就这结果啊。”江寒一脸不屑。
　　这段话听起来就像是套话，也许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吧。
　　林雪却十分认真，低头想了一会儿：“对未来很大影响啊……”
　　江寒无语，他心里知道自己会要送的是什么，是不是很重要他也有数。
　　这明摆着就是个江湖骗子。
　　林雪居然还深信不疑。
　　服了服了。
　　为了帮林雪看清这个江湖骗子的真面目，江寒决定亲自上。
　　“雪哥，让让。”他拍了拍林雪的肩膀。
　　“你要算？”林雪站起身来，让江寒坐下。
　　“你一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江寒坐在凳子上伸出了左手，“我也来凑凑热闹……先生，你来帮我看看相吧。”
　　“好嘞。”算命先生心情还不错，捧着江寒的手就开始看手相。
　　这次看手相看得久了一点儿，足足看了五分钟，看的时候算命先生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在演算什么。
　　“先生……怎么样？”林雪看着算命先生无声的表演，忍不住问道。
　　“天哪……”算命先生对着空中算完最后一笔，喃喃说道，“孩子，你的人生……有点精彩啊……”
　　“精彩？”江寒心里一紧，“怎么个精彩法儿……”
　　“天机不可泄露……”算命先生正色道。
　　“靠。”江寒把手抽回来就要起身，“装神弄鬼，骗子。”
　　“哎，等等。”算命先生叫住江寒。
　　“干嘛？”江寒眯着眼，他是不怎么打算相信这个江湖骗子了。
　　算命先生低头想了一会儿，说：“看在你们多交了五块钱的份上，你可以多问我一个方面的运势。”
　　“一个方面的运势？”江寒重新坐回小凳子，摸了摸下巴，“那你……说说我的感情运势吧。”
　　“感情啊……”算命先生把墨镜取了下来，折好放在兜里，嘀咕道，“别的不问偏偏问了个最麻烦的……”
　　“你说不说啊？”江寒有点不耐烦了。
　　算命先生微微瞟了一眼站在江寒旁边的林雪。
　　林雪本来站在旁边看热闹，这被瞟了一眼有点茫然。
　　瞟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不过江寒没注意到算命先生瞟了一眼林雪。
　　算命先生想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的……另一半，离你不远。”
　　“不远？”江寒挑了挑眉，“时间还是空间？”
　　算命先生看了一眼江寒：“既是时间，又是空间。”
　　“不远是多近？”江寒问。
　　“天机不可泄露……”算命先生重新戴上墨镜。
　　“靠，神神叨叨的，鬼知道是不是在放屁。”江寒已经用完了耐心，站起来拉着林雪就走。
　　“啊？就走啊？”林雪还在想刚才算命先生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就直接被江寒拉走了。
　　“这人脑子不正常。”江寒戳了戳自己的头。
　　“他脑子不正常你戳自己的干什么？”林雪笑了。
　　“那个戴眼镜的小兄弟。”算命先生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林雪转过身去，皱着眉：“有事？”
　　算命先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说：“大胆而为之者，智者也。”
　　林雪看了算命先生几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走吧。”江寒拉了拉林雪的衣袖。
　　“嗯。”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江寒忍不住问林雪：“刚才那个江湖骗子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哪句话？”林雪问。
　　“就是那句‘大胆而为之者，智者也’。”江寒搓了搓手，对手心哈了口气，“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林雪挠了挠脑袋：“我觉得……这句话应该不适用于我吧……”

　　两个人散完步后，林雪直接回了家，江寒沿原路返回学校。
　　他本来还想回去的时候再问问那个江湖骗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江寒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发现空空如也。
　　一点痕迹都没有。
　　“奇怪，这才几分钟怎么就不见了。”江寒一脸疑惑。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停车场的值班岗亭。
　　江寒走到岗亭旁边，敲了敲窗户：“师傅，请问一下刚才那边有个算命的到哪去了？”
　　江寒指了指之前他和林雪算命的地方。
　　岗亭里的保安有点昏昏欲睡，这会儿被吵醒后往江寒指的地方瞟了一眼，疑惑地说道：“那里之前一直没人啊……”
　　“没人？”江寒瞪圆了眼，“您确定？”
　　“对啊，一直没人。”保安点了点头。
　　江寒道了谢就走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边往学校走还边在头脑风暴。
　　没人？怎么可能？几分钟前才算了命的啊？难道……那个人是……神仙？？？
　　OMG！

　　江寒走了之后，岗亭里的保安甩了甩头：“等一下……应该是昨天一直没人……刚才好像的确有个算命的被城管给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