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31、堕落

　　返校日就是月考，学校果然狠毒。
　　同学们早上猛地被闹钟闹醒噌地坐直身子来才意识到，愉快的假期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们即将面临的是第一次月考。
　　正当其他人都在怨声载道时，林雪却一脸轻松，不紧不慢地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月考对于他来说，相当于放假。
　　当别人都在瞪着卷子试图用眼神蒙出答案时，林雪只是轻轻扫上一眼，然后答案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就像玩似的。

　　第一天早上跟往常一样，考语文。
　　林雪是踩点进考场的。
　　“请监考老师分发答题卡。”广播里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林雪慢悠悠地走进考场。他心情不错，嘴里还在哼着小调，但刚走到门口时就僵住了。
　　江寒坐在靠窗的一列，正百无聊赖地叼着笔四处张望。他看到林雪站在门口就兴奋地挥了挥手：“雪哥！你也在这儿吗？”
　　“……”
　　林雪往外面退了退，看向门旁边的公示栏。
　　【高二理科第十九考场】
　　考场没错。
　　林雪又走进考场里面。
　　第六组第六个。
　　“……”
　　就是这么巧，江寒的后面。
　　江寒坐在第六组第五个，此时正不断挥手，还指着他后面那个座位比嘴型说：“就是这儿。”
　　林雪忽然有弃考的冲动。
　　连续两次把同样两个人排在前后桌？这排座位的系统坏了吗？还是有人动过手脚？
　　林雪更倾向于两者都有。
　　“还杵着干嘛？都发卷子了，快回自己的座位上去。”监考老师见林雪迟迟没进去，提醒了一下。
　　林雪看了看监考老师。
　　哟吼，巧了，还是入学考试时的那个大叔。
　　昨天水逆，今天锦鲤体质，恭喜林雪同学双双中奖。
　　林雪一脸郁闷，把书包扔在外面的小件物品存放处，抽了几支笔就走进了教室。
　　林雪刚坐到座位上江寒就扭过头来。
　　“雪哥！我们太有缘了！”江寒小声欢呼。
　　“……”林雪还是郁闷，没有搭话，静静地看着窗外。
　　“别板着个脸啊，你看我们俩连续两次前后桌，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江寒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
　　这不是天意，这是电脑抽风。
　　林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是……”
　　“哎，第六组第五个，转头干什么？是不是还要把你拎去一次办公室啊？”大叔似乎还记得江寒的风光往事。
　　江寒对林雪笑了一下，扭回了头。
　　林雪依旧郁闷。
　　但愿今天世界太平。

　　语文考两个半小时，前两个小时江寒倒还算安分，没来骚扰。
　　这次的题目有些难，整个考场里所有人都抓耳挠腮，眼睛里全是焦急。大叔倒是悠闲，这次没睡觉，捧着手机在那玩。
　　林雪也是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做完。
　　江寒似乎对此有心灵感应，林雪刚把作文结了尾，地上就有一个小纸团滚到了林雪脚边。
　　林雪瞥了一眼脚边的那个纸团，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江寒的小纸团。
　　看来是今天监考老师没睡觉，空路走不通，改打地道战。
　　林雪有点纠结。捡？不捡？捡？……
　　不捡！
　　林雪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身体却很不听话地微微下弯迅速地捡起地上的小纸团。
　　林雪！你这次堕落得太彻底了！
　　林雪在桌底下轻轻地打开小纸团，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他偷偷看了一眼纸团，上面是江寒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
　　【雪哥！救我！选择题！】
　　简简单单七个字，透露出了学渣的悲哀。
　　林雪又开始纠结了。写？不写？写？……
　　不写！
　　林雪心里再次暗下决心，手却极其不听话地唰唰写下了选择题的答案。
　　【DCBAC，CDDAA，BAC】
　　林雪！你脑子泡化粪池里去了吗！你怎么在这里助纣为虐！你五中大学霸的尊严呢！
　　林雪怔怔地看着小纸条上的答案，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干什么？
　　林雪把纸条折好，呆呆地看着。
　　林雪再一次纠结了。给？不给？给？……
　　不给！
　　林雪这次心里死死下了决心，但除开脑子，身体其他的部分都开始不听话了。
　　林雪身体微微往前倾，小声叫着：“江寒，江寒！”
　　江寒往后靠了靠，也小声说道：“我手在下面，放我手里。”
　　“好。”
　　林雪左手攥着小纸条，伸到了桌底下。
　　林雪！你你你！你没救了！你被色相迷了眼！
　　管他的，老子就是要给他小抄！我乐意！
　　林雪的左手在下面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江寒的爪子。
　　“没找到你的手啊。”
　　“左边，你再摸摸。”
　　林雪把手往左边摸了摸，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靠！别摸我屁股！”江寒低吼。
　　林雪的手猛地弹开。
　　“骚瑞……”
　　林雪的手又往左边摸了摸，总算是找到了江寒的爪子。
　　林雪立刻就把小纸条塞进江寒的手心里，江寒握住小抄，指尖勾起来在林雪掌心划了一下。
　　林雪跟触电了一般嗖地缩回左手。
　　“怎么了？”江寒瞟了一眼监考老师，台上的大叔还在看着手机笑，没注意到他们。
　　林雪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手心。
　　“没事……”
　　江寒哦了一声就趴在桌上誊答案去了。
　　林雪摸了摸自己手心，酥麻感久久没有散去。
　　看了一会儿后他放下了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从小到大他从没作过弊，今天就打破了这个原则。
　　感觉……还挺刺激，有一种别致的兴奋感。

　　作弊这种事，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两天，六科考试，林雪递给江寒大大小小十几张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得满满的。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选择题足足有六十道，再加上十个语法填空，林雪的手都抄软了。
　　不过江寒也忙得不亦乐乎，心里就一个字。
　　爽。

　　“雪哥，这次多亏你了。”江寒走出考场就搂住了林雪的肩膀，嘿嘿笑着，“这下说不定都能摆脱倒数第一了。”
　　林雪瞪了江寒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这下我算是破戒了。”
　　“破戒算什么，”江寒哈哈笑了一下，“走吧，哥请你吃饭去。”
　　林雪还是有点担心：“你这从年级倒数第一窜到最前面去会不会有点太吓人了啊？”
　　“肯定要动动脑子啊，”江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肯定要抄错好几个答案，否则人家也不会信的，对吧。”
　　“还算智商在线。”林雪哼了一下。

　　两个人拉上了张一凡和刘大山准备去兰姐那开一顿荤。
　　四个人走在林荫道上，开起了哭诉大会。
　　“雪哥，我这次死惨了，寒哥那位置可能要我去坐上了。”刘大山哭丧着脸说。
　　“我也完了，这次肯定要跌出年级前一百了。”张一凡也摇了摇头。
　　江寒只是跟在旁边，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
　　“寒哥，看你这样似乎考得还可以啊？”张一凡忍不住问。
　　“学渣一般都这样，管他是难是易，反正都做不出。”刘大山说。
　　“那可不一定哦。”江寒看了林雪一眼，笑了起来，“我可是有贵人相助。”
　　“贵人？”刘大山和张一凡一起问道，语气中还带着疑惑。
　　林雪黑着脸，瞪了江寒一眼。
　　江寒没说话，只是对林雪扬了扬下巴，然后继续往前面走着。
　　刘大山保持着好奇宝宝的心理，凑到林雪耳边问：“雪哥，什么贵人？”
　　林雪一提到这件事就满脸苦涩，他看了刘大山一眼，叹了口气：“我破戒了。”
　　“破戒？难道你……”刘大山瞪圆了眼。
　　“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呢。”林雪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刘大山，“我……我给江寒小纸条了。”
　　“靠！”刘大山一个没忍住用他那洪亮的声音爆了句粗口，引得路上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他意识到有些尴尬，连忙躲到林雪身后小声问道：“你给他小抄了？”
　　林雪点了点头。
　　“你和他这次不会又在一个考场吧？”刘大山又问。
　　“还又是前后桌。”林雪说，“这次他前我后。”
　　“操……”刘大山抽了抽嘴角，“这排座位的系统傻逼么，上次你们大闹考场，这次还敢把你们弄在一起。”
　　林雪摊开手，摆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还有，”刘大山窜回林雪身边，瞪着他，“我以前找你要小抄你鸟都不鸟我一眼，寒哥找你要你就给他递纸条了？”
　　林雪心虚，胡乱找了一个理由：“我这不怕……这次我又失控吗……”
　　“得了吧，”刘大山哼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这心思，绝交吧。”
　　林雪乐了，拍拍刘大山的肩膀：“哎呀，我错了，下次请你吃饭？”
　　“就一次？”刘大山挑了挑眉。
　　林雪低头想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次？”
　　“成交。”

　　今天校门口外的人走得很密，都挤着挤着让开中间往两边散去，似乎在躲什么东西。
　　“今天怎么了？放着中间的路不走往两边跑？”江寒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对着校门外，有五个人站在那儿，一副“别惹我”的样子。
　　所有学生都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然后迅速往旁边走开，生怕被盯上后惹上什么事。
　　江寒走出来就看见了为首的龙哥，左边站着黄毛和绿毛，右边站着紫毛和白毛。
　　又凑了两个色，这是要出道的节奏？
　　江寒笑了一下，迎面走上前去：“我当是谁呢，这么大排场，原来是被我打跑的小社会啊。你叫啥来着？虫哥？”
　　紫毛不知道之前江寒和龙哥打架的事，自然有恃无恐，指着江寒的脸就说道：“你叫嚣什么？当着我们龙哥的面你有说话的份吗？”
　　江寒对于这些边角料一向没什么兴趣，睬都不睬。
　　林雪看见龙哥五人，脸瞬间就阴沉下来。刘大山和张一凡倒是挺识趣，知道这不是他们的主场，顿时退得远远的。
　　周边已经有人渐渐围了过来，认识江寒和林雪的人甚至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录视频。
　　“龙哥，之前遛两条狗你都够呛，这回又牵两条，你不怕把自己耗死吗。”林雪缓缓踱步到江寒身边，看着龙哥，“再者，今天周心身体不舒服都没来学校，你在这傻等着还不如趁早回家歇着去。”
　　黄绿紫白毛见林雪出言不逊，当即就要冲上去。龙哥抬起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我今天不是来找心心的。”龙哥冷笑了一下，扫了江寒和林雪一眼，“我是来找你们的。”
　　“我们？”江寒挑了挑眉。
　　“没错。”龙哥说，“上次你们不太礼貌，这次我也得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规矩。”
　　“你所谓的规矩就是打不过之后落荒而逃，然后再拉两个人染一染脑门那撮毛站在我们学校门口演天线宝宝？”林雪一脸平静地问。
　　周围的人群传来一阵低笑。
　　龙哥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冷冷地说：“嘴皮子耍得到还是利索，就看你们等下还有没有机会继续说了。”
　　江寒笑着扭过头问林雪：“雪哥，今天我们玩什么模式？”
　　林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好久没玩冒险模式了……”
　　“哦？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江寒侧过头来，盯着对面五人的目光里都带着寒光。
　　“那必须的。”

　　随后彩毛五人组就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冒险模式”——两人一起上来硬刚。
　　别看这是场二对五的较量，林雪和江寒两个人却没吃亏。因为这是在大街上，校门口还有保安，彩毛五人组也不好掏家伙，再加上几个人本身就不是真正的社会上的小混混，职高霸王能有什么战斗力？还不是分分钟就被江寒林雪两人撂倒。
　　直到最后是校门口保安赶过来才把几个人扯开，否则……彩毛五人组会输得更难看。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周杰看见林雪和江寒两个人被保安拎进来直接崩溃，恨不得一头撞上旁边的墙壁：“祖宗们啊，第三次了，你们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你们每次考试完都要来我这走一遭我也累啊。”
　　“我们也不想啊……”江寒一脸委屈地说，“我们被恶霸欺负了，这也是自保啊……”
　　旁边的林雪有点想笑。被恶霸欺负？反了吧……
　　随着林雪和江寒进来的还有刘大山和张一凡，这会儿他们俩就举起手来作证：“报告杰哥！这回真的是旁边职高的那几个人闹事！”
　　“真的？”周杰皱了皱眉，“隔壁职高的人跟你们无冤无仇，找你们干什么？”
　　林雪简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样啊……”周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看来是个问题。”
　　“放心啦。”江寒靠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把腿搭在桌子上，“这回我们狠狠地收拾了那几个混混，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谅他们也不敢再惹事。”
　　“话不能这么说。”周杰一巴掌把江寒的腿抽了下去，“这种社会青年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还是要小心为妙。”
　　“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为首的龙哥。”林雪说，“他应该是那几个人的头。”
　　“我会想办法的。”周杰点点头，“你们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要找老师或者保安，不要贸然跟别人动手。”
　　江寒蹦起来，说：“知道啦，我就是手痒。”
　　“手痒，我看你是皮痒，找抽。”周杰笑了，“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去一趟隔壁职高，跟那边的老师交流一下。”
　　“好嘞，”江寒背起书包，“那我们先走了啊，下次再见。”
　　“滚，见个屁。”周杰把几尊佛请走后就啪地把门给关上了。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快七点了，几个人也没什么兴致去兰姐大酒店吃饭，在校门口就散了。
　　“你跟着我干嘛？”林雪走在路上，旁边跟着江寒。
　　“散步喽，”江寒说，“学校里怪冷请的，没意思。”
　　“在教室里写作业刷题，多有意思啊。”林雪笑着说。
　　“啧，你们这些学霸怎么这么无趣。”江寒噘着嘴，“多看看身边的人和事，好玩的多着呢。”
　　“身边的人和事啊，”林雪夸张地把头扭了一大圈，最后目光落在江寒身上，“身边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