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22、长跑

　　“请高二男子3000米第二组的参赛选手各就各位。”裁判员站在起点处举着大喇叭说道。
　　“到我们了啊。”江寒听见裁判员喊他们上道，跟着林雪一起走到起点处。他活动了一下脚踝，心里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要慌，但还是感觉心脏不停地怦怦直跳：“雪哥，我还是紧张……”
　　林雪沉默了几秒，学着江寒的样子虚握了一个话筒凑到他面前，笑道：“让我们跟随体育频道特约记者林雪来到3000米的比赛现场。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江寒选手为什么会感到紧张。”
　　“靠，你不是还说很傻吗。”江寒被逗笑了，“现在听起来的确挺傻的。”
　　林雪收回手，勾着嘴角：“现在还紧张吗？”
　　“不紧张了。”江寒摇摇头。
　　“那就加油，争取跑完全程。”林雪举起他的右拳。
　　江寒把他的左拳碰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都能看见对方眼里满满的自信。
　　“加油！”

　　3000米可以说是今年运动会最有看头的一个项目了。这种远距离长跑不仅要拼速度，更要拼耐力。
　　第一组的比赛刚刚结束，观众们的热情居高不下，仍感觉意犹未尽。第二组的各位选手才刚刚走上跑道，顿时就又迎来了一阵排山倒海式的呐喊，而其中大部分都喊着江寒和林雪的名字。
　　“江寒加油啊啊啊！我们都爱你！”
　　“林雪男神最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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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观众们这种极具偏袒性的加油还是很有杀伤力，其他几位参赛选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没办法，五中两颗草一起上场跑，想不吸引注意都难。
　　裁判举起了发令枪：“各就各位，预备——”
　　林雪微微弯腰，双手一前一后摆开，双眼看似是对着前方的跑道，但余光却瞟向了站在他身边的江寒。
　　江寒也跟他一样，微微弯着腰，手一前一后摆开，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透着紧张和兴奋。
　　这虽然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跑步，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有这不一样的感觉。
　　感觉肩头压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预备——跑！”发令枪响起。
　　这一刹那，跑道上的几个人都像一支支离弦的飞箭，飒爽英姿。

　　“高二裁判组来稿。3000米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如果是雄鹰，必将用你们最傲人的身姿去征服这片蓝天。加油，青春因你们的拼搏而精彩。”广播在比赛开始的瞬间播出了文稿，同时响起了一首挺振奋人心的背景音乐。
　　“我操，那些体育老师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刘大山吃了一惊。
　　“体育老师都写得比你有文采。”周心笑了起来，扭头看向了跑道，“林雪和江寒过来了。”
　　3000米的起点在二班看台的对面那一侧，过了一小会儿，3000米的大军已经接近了主席台这边。
　　比赛刚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跑得太快，前前后后相差不到三十米。毕竟3000米的长跑还是要留点体力到后面冲刺。
　　长跑拼的就是体力和耐力。
　　林雪和江寒跑在队伍的中游，每经过一个班的看台总能引起那个班女生的欢呼。
　　“林雪加油！”
　　“林雪！江寒！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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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军经过二班的看台时，欢呼声尤为热烈。
　　“啊啊啊！林雪你是最棒的！”
　　“江寒！我他妈这辈子就爱你一个！”
　　“加油啊啊啊啊！”
　　江寒笑得很愉快，抽了个空档对着二班的看台投了个飞吻。
　　“啊啊啊啊！”女生们捂着脸尖叫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绯红。
　　刘大山耳边不断传来“林雪好帅”和“江寒牛逼”，忍不住吃起了醋：“靠，我当初跑200米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么多妹子欢呼。”
　　“你也知道你那是200米不是3000米啊。”周心从包里掏出一盒饼干，边吃边看比赛。
　　刘大山一时语塞，嘟囔了一句：“200米也很优秀的……”

　　跑完一圈后，差距就逐渐拉开了。第一名与最后一名的差距逐渐拉至100米，而林雪和江寒一直保持在中游的位置。
　　不快不慢，跟着大部队，这才有利于在冲刺阶段甩开那些体力不支的人。
　　两圈过后，江寒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
　　江寒鬓角渗出的汗越来越多，额角也滚下了几滴汗珠，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雪哥……”
　　“怎么？”林雪的耐力和体力一直不错，两圈下来呼吸一直很均匀。
　　“你先往前面跑吧……”江寒深呼吸了一口，“我就慢慢地跑着……你去拿你的第一吧。”
　　林雪沉默了几秒，说道：“那我到前面去了，你能坚持住吗？”
　　江寒调整了一下呼吸，改成三步一小呼五步一大呼：“我尽量坚持，你去吧。”
　　“嗯。”林雪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加速往前跑去。

　　五圈过后，几乎所有人的体力都接近了极限，速度放缓了下来。但林雪一直保持着匀速的节奏，体力消耗不太大，不断超越前面的人跑到了第一。

　　看台上观众的热情依旧高涨，呐喊加油声此起彼伏。刘大山从周心手上的盒子里掏出一块饼干：“照这势头下去，林雪拿第一应该没问题了吧。”
　　周心看着空空如也的饼干盒，不满地啧了一声。
　　“唉，雪哥不愧是男神，颜值高，学习成绩好，现在体育也棒，真的是个完美男人。”龙雨琦感叹了一句。
　　“寒哥也不错啊……”易婷话说到一半就发现对面跑道上有一个身影往前面一扑，她惊呼道，“啊！那是不是有个人倒下了？是不是寒哥？”
　　刘大山立马眯着眼看了过去，看了几秒后说道：“那不是寒哥，寒哥跟在了那个人的后面。”
　　前面那个摔倒的人和江寒一前一后只差了几米。
　　江寒的体力本来就所剩无几，这会儿前面出了事故，他顿时来了精神。
　　他本来想减个速绕过去，但惯性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哎哟我操！”江寒一个跨步跨过了那个倒下的同学。
　　幸好没踩到，别到时候跑个步还出了条人命。
　　这3000米果然恐怖。江寒心道。
　　跑道边一直有医护人员守着，怕的就是发生这种情况。那人刚倒下，几个校医立马把那位倒下的兄弟给抬到了旁边。

　　林雪看见前面有人倒下，瞬间加速从后面追上来。看到江寒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林雪追上去和江寒并排跑着：“我还以为是你倒下了。”
　　“……”江寒没有说话，他太累了，几乎没有力气继续说话了。
　　“你还好吗？”林雪扭过头来。
　　他吃了一惊，江寒的脸色煞白，额上汗如雨下，呼吸时还带着粗重的嗓音。
　　“我可能……也要不行了……”说完，江寒就要往地上扑过去。
　　“江寒！”林雪惊呼一声，停下脚步一把搂住江寒。
　　江寒没有倒在地上，林雪即使搂住了他。
　　江寒勉强支起身来，眼神中满是疲惫，哑着声音说：“我真的不行了……”
　　“你他妈清醒点！”林雪对着江寒吼，“是谁说的要陪我跑完全程的？”
　　江寒愣了愣，他弓下腰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缓缓说道：“我真的没力气了……”
　　“放出去的屁，你他妈收不回来。”林雪继续吼着，“你现在可以休息会儿，但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什么比喻……”江寒依旧弓着身子，嘴角止不住扬了扬，“我休息一下，等下再继续……”
　　“好。”

　　江寒撑着膝盖休息了一分多钟。这期间林雪没有继续跑，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不一会儿就有许多人超越了他们，但林雪对此一概置之不理。
　　不久后，江寒恢复了一些体力，直起身来：“我们走吧，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嗯。”林雪点了点头，“一起吧，只剩1000米了。”
　　江寒和林雪一起跑起来，但他还是不愿意拖累林雪拿第一：“你不用管我，我可以的，你去拿你的第一就行。”
　　林雪摇了摇头：“停了一分多钟，第一应该是拿不到了。现在，我只想和你一起跑到终点。”

　　“雪哥和寒哥又跑起来了？”张一凡已经醒了，走下来坐到刘大山身边问道。
　　之前他们俩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二班的所有同学都很着急，怕是出了什么事。但学校有规定，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班的看台，一群人只能干瞪眼。
　　现在两人又跑了起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跑起来了。”刘大山长舒一口气。
　　“大山。”周心拿着一沓纸递到刘大山面前，“送主席台上去，一定要让他们播出来。”
　　“这么多？”刘大山随意翻了一下，“这有十几份了吧。”
　　“你不行吗？”周心竖着眉毛。
　　“放屁，你怎么能说男人不行。”刘大山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就往主席台上走去。
　　“真的是在压榨劳动力啊。”易婷等刘大山走后捂着嘴偷笑，“这大个儿还挺可爱的。”
　　周心也轻轻一笑，看着主席台上那个身影：“是挺可爱的。”

　　刘大山一脸凶神恶煞地闯上主席台，把那沓纸直接往播音桌上一拍：“这些，马上念！”
　　播音员是个小高一，被刘大山吓了一跳，赶忙回答道：“这些……要排队啊。”
　　“让你马上播你就马上播，废什么话！”刘大山瞪了一眼那个播音员。
　　播音员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连忙接过那沓纸：“我播，我播……”
　　虽然刘大山平时看起来憨厚，但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一副不讲道理的脸，再配上一身肌肉，妥妥的震慑力。

　　刘大山刚坐回来，周心就笑着问道：“搞定了吗？”
　　“开玩笑，我出马，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儿。”刘大山扬了扬下巴。

　　“江寒，你还行吗？”林雪见江寒又开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有点担心。
　　“我还能坚持……”江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断向前。
　　他其实已经接近透支了，脚底跟踩着棉花似的，脑袋也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死撑着，因为他之前答应了林雪。
　　要一起跑到终点。
　　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到终点。
　　林雪把右手伸到江寒面前：“拉住我。”
　　“嗯？”江寒看着前面的这只手。
　　皮肤很白，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呢。
　　“拉着我，一起跑。”林雪笑了笑，左手抹去额头前的汗。
　　江寒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左手，拉住了林雪的右手。
　　“一起跑到终点。”

　　“哇啊——”
　　几乎整个操场上所有的女生都开始尖叫起来。
　　牵手成功！

　　播音员的效率很高，刘大山交上去的那沓纸立刻就被播了出来。
　　“高二二班刘大山来稿。今天的你们英姿飒爽，今天的你们朝气蓬勃，今天的你们一马当先。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不要放弃，不要气馁。成功永远属于你们。”

　　“什么鬼？”江寒听见广播后差点笑出来。
　　林雪嘴角微弯：“看来我们班的人憋不住了啊。”

　　“高二二班张一凡来稿。运动场上有你们的飒爽英姿，运动场上有你们拼搏的身影，面对漫漫的征程，你没有畏惧和退缩，任汗水打湿脊背，任疲惫爬满全身，依然分离追赶，只有一个目标，只有一个信念，为班级赢得荣誉，拼搏吧，我为你们呐喊，加油。”

　　“写得还挺认真啊。”林雪说，歪过头来看江寒，“只有大半圈了，坚持住。”
　　“嗯。”
　　3000米第二组的第一名已经诞生了，林雪和江寒还差了两百多米，两人一起慢慢地向终点跑去。

　　“高二二班周心来稿。呃……”播音员皱着眉头看了几秒，但还是忍着笑播了出来，“你们两个！死也要给我死到终点！你们没跑到终点老娘就扒了你们的皮！”
　　整个操场都哄笑起来。

　　“好恐怖……”江寒抽了抽嘴角。
　　“但很符合她的风格。”林雪说。

　　“高二二班班主任莫平老师来稿。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我操，虽然简单，但吊打我们所有人啊。”刘大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开玩笑，哲人，你能比吗。”周心翻了个白眼。

　　“连莫总都给我们加油啊……”江寒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终点。
　　“加把油。”林雪用力握了握江寒的手，“终点不远了。”

　　当两个人经过二班的看台前时，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为他们欢呼，为他们呐喊。
　　两个人的力气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没法对二班所有人的热情做出回应。但他们心里都是一阵阵感动。
　　二班的班级凝聚力，登峰造极。

　　在终点线前几米的时候，林雪转过头来，对江寒说：“终点。”
　　江寒点了点头：“终点。”

　　当两人的步伐跨过地上那条浅浅的白线之时，时间的沙漏仿佛静止，周围的呐喊变得模糊。少年乘着忽然扫过的秋风，脸上是最肆意的笑容。

　　“第二组并列第八，0204和0205，15分24秒47。”

　　江寒刚过终点线就瘫在地上。他仰着身子，看着湛蓝的天空，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们到终点了吗……”
　　林雪停下脚步站在江寒身边，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
　　江寒微微偏过头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林雪会心一笑，握着江寒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欢迎来到终点，江小寒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