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18、招新

　　星期一返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周末太疯了，还没回过神来。
　　周一的升旗仪式之后有十几分钟的空余时间，常被班主任们用作训话。即使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同学们大多对此不痛不痒，在讲台底下漫不经心地听着。
　　“同学们。”莫总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都打起精神来。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那么一周之计就在于周一了。你们要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热情地迎接接下来一周的学习……”
　　热情个鬼。两耳不闻莫总话，一心只对睡觉亲。这是二班同学心里面的共同话语。
　　莫总也没意识到他讲的东西有那么强的催眠作用，五十来号人本来就昏昏欲睡，在莫总的心灵鸡汤浇灌之下，更是已经倒下一大片。
　　不过江寒倒是神采奕奕，而且今天早上还没迟到，令林雪对他刮目相看。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林雪半趴在桌上，“我还没来你就已经到了，不正常啊。”
　　“我想认真学习不行吗？”江寒拿着笔唰唰地写着。
　　林雪瞄了一眼，是周末的作业。
　　“作业没做早上跑过来补？”林雪问，“你平常不是都不写作业的吗？”
　　“那也是看人的啊。”江寒有点着急了，离早自习下课只剩几分钟了，他的作业还大片大片空着没写，“王母娘娘的作业不写的话会死人的！”
　　二班的生物老师姓王，平时动不动就骂人，倒是和体育老师骂人哥绝配。其他课上活泼好动的二班同学一到生物课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全都缩着脑袋生怕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没有人敢去招惹王老师，所以二班的同学们亲切地送给她一个外号——王母娘娘。
　　林雪撑起头来看向江寒的那本作业，字迹潦草得不能再潦草了，选择题都是胡乱填了个答案，填空题和问答题只是草草地写了两三个字上去。
　　不，那不是字，那是鬼画符。
　　“照你这进度挨骂是肯定的了。”林雪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作业，“给你借鉴借鉴。”
　　江寒瞟了一眼林雪的作业，然后继续垂着目光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
　　“不用了，我自己写，我可是有尊严的。”
　　林雪扬了扬眉：“入学考试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要尊严？”
　　“那不一样。”江寒放下笔，严肃地看着林雪，“考试肯定要挣扎一下，毕竟垫底总不是什么好事。但作业就是一个人的态度问题，我必须把自己的态度端正。”
　　“切。”林雪把作业收回抽屉去，趴着开始睡觉，“那你靠你的态度慢慢补吧。”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
　　“我操？怎么就他妈下课了？”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江寒还是没有补完作业。结果可想而知，大课间的时候被王母娘娘叫去办公室狠狠地数落了一番。
　　江寒回到教室的时候都是垂着头，丧着气的。
　　“不是我说，王母娘娘骂人的功力比你高了不止一个段位。”江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作业本往抽屉里一塞，郁闷地趴在桌子上，“骂人不带脏话，全是旁敲侧击，偏偏你还知道是在骂你，360°无死角给你心灵上的抨击。”
　　“总结得挺到位啊。”林雪打了个哈欠，“外面怎么那么吵？觉都没法好好睡。”
　　外面的操场上响起阵阵音乐，还有许多人的吆喝声。
　　“今天好像是社团招新。”江寒看了窗外一眼，站起来拉着林雪就往外走，“正好大课间有四十五分钟，下去瞅瞅，刘大山和张一凡好像已经下去了。”
　　“社团招新？”林雪一脸茫然地跟着江寒往外面走，“那是什么？”
　　江寒很诧异：“你不知道社团招新？”
　　“我真没听说过。”林雪摇了摇头。
　　“社团招新就是我们五中的社团面向小高一招纳新社员。”江寒解释道，“难道你高一的时候没加入社团？”
　　林雪想了想：“好像没加入……我都不知道有这事儿。”
　　江寒无语，学霸的生活果然枯燥。

　　平时大课间的操场上经常会有许多人，而今天更为热闹。整个操场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许多部分，课桌密密麻麻摆满了整个操场，几乎每张桌子旁都挤着人。
　　“高一好像没那么多人吧……”林雪戴上了口罩，看着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说道。
　　“高一肯定没那么多人，但加上我们这些凑热闹的高二就不一定喽。”江寒嘿嘿笑道。
　　果然，凑热闹的高二不在少数，林雪和江寒刚没转多久就遇到了凑热闹的刘大山。
　　刘大山抱着一根棒棒糖跑了过来：“雪哥，寒哥，你们也是来玩的吗？”
　　“没错。一凡呢？他没跟你一起？”江寒问。
　　刘大山指了指后面：“他是读书社的，到那边帮忙去了。”
　　林雪看了过去，果然，张一凡正抱着一大摞书站在一个桌子旁。
　　他收回目光，看见了刘大山头上的一个黑色高帽，还用各种颜色的亮片做了点缀，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这帽子是什么鬼，看起来……”
　　看起来有点傻。林雪在心里默默说完了后半句。
　　“这个帽子啊，”刘大山摸了摸头顶的帽子，“魔术社那边的人说是智商增高帽，只要20块钱，戴上后你的智商就会蹭蹭地往上涨。”
　　智商蹭蹭地往上涨？林雪真的无语了。
　　这他妈是社团招新还是搞传销？
　　算了，就当花20买个心里安慰。

　　三个人继续在操场上瞎转悠，这场招新会总算是落到了招新的主旋律上。
　　“加入戏剧社！开启你的演艺人生！”
　　“计算机协会！科技达人的不二之选！”
　　“模拟联合国！”
　　“化学社！”
　　……
　　三个人转了一大圈，领略到了五中学生的才华横溢。
　　足球社在操场上表演花式足球，魔术社现场表演魔术，街舞社在跑道边燃爆全场……
　　这年头，招个新喊喊口号都不够，还得拿出看家本领才吸引得到人。
　　“寒哥，你是哪个社的？”刘大山举着个从烹饪社买到的棉花糖，问道。
　　“音乐联盟的。”江寒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徽章在刘大山面前晃了晃。
　　这枚徽章十分小巧，是一个话筒的形状，里面印有一个彩虹色的话筒和“音乐联盟”四个字。
　　刘大山咬了口棉花糖：“那你唱歌一定很好听吧。”
　　江寒笑了笑：“那是必然。”
　　“既然这样的话，你上去来一首？”林雪指了指前面音乐联盟的场地。
　　音乐联盟的场地虽然比较简陋，只有一张高脚凳，旁边还有两个音响，但却有非常多的人围观。
　　此时周心正坐在一张高脚凳上，捧着话筒在唱歌，而周围已经站了一百来号人静静地听着。
　　林雪在人群外围听了一下，周心唱歌还好听的。据说她高一的时候就拿到了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高二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音乐联盟的社长。
　　江寒站在旁边满脸不屑，他清了清喉咙：“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吼一嗓子。”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然相信彩虹。”（《追光者》，岑宁儿）

　　“周心周心周心！”易婷在人群中疯狂鼓掌，“心姐你帅爆了！”
　　“周心我爱你！”
　　“啊啊啊啊！周心！”
　　人群中不断传来喝彩声。
　　“谢谢。”周心微笑着点了点头，把话筒交给下一位唱歌的男生。
　　“哈喽。”江寒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刚刚唱得很好听啊。”
　　周心抬起头来，见到是江寒和林雪，笑了起来：“谢谢。”
　　“天哪心姐，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跟你的性格完全不符啊。”刘大山也赞叹道。
　　周心愣了一下，一下没认出这是谁：“这个戴着魔术帽的傻逼是谁？”
　　江寒扑哧笑了一下，刘大山一脸悲愤：“心姐！我！刘大山啊！”
　　周心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刘大山，她翻了个白眼：“你这帽子实在是太傻了，跟街头卖艺的一样。”
　　林雪听见周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帽子真那么丑吗……”刘大山把帽子从头顶摘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说正事。”江寒咳了咳，“心姐，我等下也想上去吼几嗓子。”
　　“你？”周心挑眉，“这又不是KTV，不是谁都能上去唱的。”
　　江寒把他的音乐联盟徽章在周心面前晃了晃：“有这个总行了吧。”
　　周心见是音乐联盟的徽章，态度放软了一些：“你也是音乐联盟的社员？之前的活动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活动参加得少嘛。”江寒挠了挠头。
　　周心沉思了片刻，答应了：“行吧，等那个人唱完你就上吧。”
　　“谢谢心姐。”

　　那个男生唱了首周杰伦的《青花瓷》，也不赖，赢得了周围人的一片叫好。
　　“张嘉航我爱你！”
　　“张嘉航男神！”
　　周围人群里不断传来女生的尖叫。
　　江寒站在人群里一脸不屑：“哼，等下我唱完，肯定有更多女生给我叫好。”
　　“行行行，你最棒。”林雪竖起大拇指，“你等下打算唱什么歌？”
　　“肯定要唱经典的老歌，这样才能凸显我深厚的歌唱功底。”江寒摸了摸下巴，“就唱《死了都要爱》吧。”
　　“《死了都要爱》？”林雪说，“这首歌很难唱啊。”
　　“我强大的歌唱功底还是能驾驭得了。”江寒笑得很自信，他举起了右手，“来。Give Me Five！”
　　“加油！”林雪笑着跟江寒击了个掌。

　　准备了一小会儿后，江寒从张嘉航手里接过话筒。
　　易婷见江寒上场，问向了周心：“那是不是江寒？江寒要唱歌？”
　　周心点点头：“嗯，我还不知道他居然是我们音乐联盟的人。”
　　龙雨琦说：“我以前还从没听过江寒唱歌呢……”
　　周心呆住了。
　　对啊！他还不知道江寒唱的怎样，万一翻车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寒哥上了啊。”刘大山挤到了林雪身边。
　　“对。”林雪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唱得好不好。”
　　刘大山捧着一筐曲奇饼，咔咔地咬了起来：“应该不赖吧，毕竟没有谁会傻到在一堆人面前丢脸。”

　　江寒刚坐到高脚凳上周围就开始沸腾。
　　“江寒！江寒要唱歌了！”
　　“啊啊啊！江寒男神！我的手机呢？我要录像！”
　　“我的妈呀，我要晕了，谁来扶我一下……”
　　……
　　“谢谢大家。”江寒举起话筒说了句，“接下来我要演唱的歌曲是《死了都要爱》。”
　　“人气居然这么高。”刘大山掏了掏耳朵，“那些女生吵得我耳朵痛。”
　　林雪嘴角微勾：“你是不是羡慕？”
　　“羡慕个屁。”刘大山呵呵笑了一下。
　　“口是心非。”
　　刘大山朝江寒努了努嘴：“不过他这样确实是挺帅的，妥妥的男神样。”
　　林雪看着江寒。江寒没有完全坐在高脚凳上，只是微微靠在边沿，尽显他的长腿优势。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虚握话筒，手指的骨节分明，微微低着头，眼神微垂，透着一种淡淡的忧郁，看得林雪一阵口干舌燥。
　　的确帅……
　　不过这种帅并没有持续多久。
　　伴奏刚开始不到一秒，江寒就对着话筒吼了起来：“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我操！他他妈炸耳朵了吧！
　　不愧是说要吼几嗓子的男人。
　　语调之犀利，中气之充沛，江寒十分认真而又深情地——跑调。
　　“我靠。”刘大山痛苦地捂住耳朵，“他妈这有一个是在调上的吗！”
　　林雪感觉他的耳朵都要聋了：“能唱成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
　　周心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继续听下去后……就听不下去了。她现在只想在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她胸口堵着一团气，差点就要晕了过去：“他妈这傻逼在唱些什么！”
　　“男神唱歌……也不一定好听啊……”易婷捂着耳朵，挺无奈地说。
　　“同上。”龙雨琦一脸生无可恋。
　　江寒声音的穿透力实在是太强了，不只是音乐联盟这一块儿，周围几个社团的区域也遭受到了波及，众人纷纷捂住耳朵看向江寒这边。
　　“那是谁啊？江寒？他唱歌唱成这样还敢上？”
　　“我去，神他妈吓死个人。”
　　“我耳朵流产了！”
　　……
　　周心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冲到音响旁边一把扯掉了电线。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魔音戛然而止。
　　“咦？怎么没声了？”江寒听到音响的声音忽然没了，拍了拍话筒，疑惑地说道。
　　“总算停了。”刘大山松开耳朵呼出一口气。
　　“还真是……可怕。”林雪感叹一句。
　　“大哥。”周心走到江寒身边，把他从高脚凳上拽了下来，“您就别在这里丢脸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我歌还没唱完啊。”江寒一脸委屈。
　　“还唱你个大锤子。”周心把江寒往刘大山身上一扔，“赶紧把他带走别在我这丢脸了。”
　　即使周心没说刘大山和林雪也会把江寒马上带走。
　　太他妈丢脸了！

　　林雪和刘大山一直把江寒拉出操场才停了下来。
　　“我刚刚唱得真的很差吗？”江寒依旧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中，满脸不相信。
　　“差的不是一点点。”刘大山吐槽道，“真可谓魔音灌脑。”
　　“切，那是你不懂得欣赏。”江寒说，“雪哥，你觉得我唱得怎样？”
　　林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好吧，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说差吧，又对不起江寒的一片热情，只好说了个折中的答案：“还有进步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