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周其书

7、雪融化了

　　几乎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那张纸里的她，是夏柳艺。

　　现在还没下课，整个校园没几个闲晃的人，显得很是静谧，陈修然双手插·兜，神情淡漠的扫过每一层的厕所，女厕所。

　　下课铃声响起的刹那，他停在了一楼的女厕所的第二张门前。

　　木色的门，被人从外面用拖把抵在外墙，门口躺着一个铁桶，桶口朝内，象征着当时的混乱，门里流淌出的水渍，汇成一摊凝在外面。

　　陈修然目光沉沉的盯着那扇门，在原地站了片刻，提手摸了摸鼻尖，最终还是走过去，抬脚踢开那扣住门的拖把。

　　“啪嗒”的声音在有些寂静的厕所发出回声。

　　与此同时，厕所外传来女生不可思议的惊呼:“卧.槽，你谁啊，这是女厕所啊！”

　　他置之不理的将门拉开，门板发出“咯吱”的声音。

　　厕所门口的女生见他没反应，跟着大喊道：“你是不是变态啊？”

　　陈修然的视线定格在门内，夏柳艺蜷缩在马桶上，整个人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头发散了一肩，发丝上的水落在胸前，蕴开大片水渍，整个人显得弱小而又不堪。

　　“夏柳艺？”

　　夏柳艺的身子微颤，听到动静后，缓缓抬头，漆黑的眸子盯着来人，面前的人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原来还是有人会来救她。
　　是谁呢？
　　程嘉仕吗？
　　不可能是他的。

　　她哆嗦的站起来，想到看清来人的脸，踉踉跄跄的晃到门口，头抬起来的那一刻，眼前一黑，人就往前栽。

　　她倒在了一个怀里，很温暖，她的意识开始放空，身子也软了下去。

　　陈修然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伸手搂住了她往下滑的身子，她身上的寒意瞬间从掌心传来，冰冷刺骨。

　　厕所外目睹这一切的女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颤抖，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你...们...什么...情况？用不用...告...告诉...老师。”

　　夏柳艺整个人的重心倚在他的身上，微弱的呼吸扑在他的胸前。

　　他微微弯腰，往她的膝盖一勾，将她打横抱起，一言不发的从厕所走出去。

　　门口的女生见状将路让出来，看到陈修然的脸后，又小跑的追上来：“要不要我帮忙？”

　　陈修然内心涌上一阵烦闷：“不用。”

　　女生被他有些冰冷的语气吓得顿在原地。

　　冬天的走廊上，并没有太多人，看到从尽头走出来的两个人，纷纷侧目，小声的讨论从走廊上三三两两的人嘴里传出。

　　“什么情况？”
　　“我是看到了公主抱吗？”
　　“那男的是谁啊，没见过？”
　　“那女的是六班的夏柳艺吧？”
　　...

　　夏柳艺的头靠在她的怀里，发丝遮住整张脸，紧接着整个人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一只手抓住他胸前的衣领，半梦半醒的呢喃了一句：“程嘉仕，快走。”

　　陈修然的脚步一顿，抱着她停在了转角处，低头看了怀里的人，校服的领子不知被谁被扯开，里面穿的是一件低领毛衣，锁骨若隐若现，面色苍白，额角却起了一层薄汗，拽着他衣领的手微微用力，嘴里止不住的喃喃。

　　她实在是太瘦了，这是陈修然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这个念头被她嘴里不停的念的那句话打断。

　　“程嘉仕，离开这里。”

　　走？
　　为什么？
　　离开哪里？
　　他有些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

　　雪后的太阳已经升起，随着温度的升高，屋顶的积雪开始融化，“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

　　陈修然将她带到医务室后，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她的脸在无意识中异常平静，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在这一刻，她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整个人甚至说得上有一些柔弱。

　　他面前的这个人，真的会是连捅程嘉仕三刀的人吗？

　　还有她嘴里呢喃的那句“走”，令陈修然很是不解。

　　真的会是她吗？

　　夏柳艺醒来的时候，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睁眼看到的便是陈修然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坐在床边守着她的样子，她的身上盖着他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羽绒下掩着的她依旧套着湿透的校服，冰冷黏在她肌肤上，令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她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有种头重脚轻失去平衡的感觉，陈修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还好吧。”
　　“还好。”

　　“医务室也没有多余的衣服，你要请假回去吗？”
　　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先回教室，我手机被他们拿走了。”

　　他们怕她找人求救，刚进厕所就把她的手机摸走了。

　　“先去请假吧，你的手机我给你去要。”

　　夏柳艺没说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很厚实，比她身上的棉服要厚很多，

　　她伸手，把身上掀开一半的羽绒服拿起来递给他。

　　陈修然没有接：“你把身上的校服换了吧。”

　　夏柳艺不知为什么就笑出了声：“没用的。”

　　陈修然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像是解释一般：“反正我里面的衣服也都湿了，没必要再弄脏你的衣服了。”

　　见陈修然不说话，她挪坐到床沿，白色的床单被她沁出水痕，她撑着床的手感受到了微微的湿意。

　　“你看，原本干净的床也被我弄脏了不是吗？”

　　陈修然:“是不是很难受。”

　　听到这句话的夏柳艺垂着头，鼻子一酸。

　　难受，真的特别难受，可是她说不出口。

　　陈修然把她手上的衣服接过，然后从她的头顶绕过，拂过的风带动她的发丝贴在脸上，传来丝丝触感。

　　他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走吧，早点请假回去，别在这耗时间了。”

　　夏柳艺仰着头，眼眶微红看着面前的人，心底有微微动容。

　　“你也感冒了，不是吗？”

　　陈修然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带着鼻音的开口：“走吧，我等会也请假回去。”

　　他的羽绒服很长，她披着几乎已经到了脚踝，两个人从医务室走到了办公室。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被李梓沐反锁在厕所里。
　　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楼的厕所。

　　她披着陈修然的衣服，带着浑身狼狈，站在了严老师的面前。

　　严老师的脚下摆着个取暖炉，察觉到办公桌旁有个人，视线从教案上挪开，看到她的第一眼，吓了一跳：“你这是？”

　　夏柳艺感觉自己头晕晕沉沉，阵阵眩晕传来，耳朵“嗡嗡”作响：“老师，我想请七天假。”

　　严老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披着的黑色羽绒服下湿透的校服，觉得自己身上的凉意更甚两分，忙开口：“你赶紧先回去，等会叫门卫打电话找我核实情况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夏柳艺，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严老师。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叫住了她：“柳艺，发生了什么要记得跟老师说。”

　　夏柳艺的步子一顿，没有回头，低声说了句：“说了，他们就会得到应得的惩罚吗？”

　　她曾经那样声嘶力竭的呐喊过，没有人相信她，有些事，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她拥有的只有身上传来的刺骨的寒意。

　　她是被班上唯一说得上话的吴兰兰骗下去的。

　　吴兰兰第一节课下课后没多久，给她发短信说她在一楼的厕所，没有带卫生巾，叫她送一个下去。

　　课间短短的十分钟，每个楼层的厕所几乎都人满为患，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从课桌里翻出一个卫生巾后，便匆匆下楼。

　　走到一楼尽头的厕所门口的那一刻，她察觉到了不对，转身就想走，却被厕所里发现她的姚松从身后死死往里拽。

　　女生和男生的力气，天生就是有悬殊的，她被塞进厕所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手用力攥住门把手，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眼前放映出四年前的一幕，几乎一摸一样，她拼命想要逃，却被柳振良死死的拖进屋内，那是梦魇，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冷水从厕所隔间镂空的顶部浇下来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一盆冷水而已。

　　隔间外的李梓沐将手里的铁桶摔倒地上，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刺的她耳膜生疼。

　　随之响起的是李梓沐张狂的声音：“夏柳艺，你不是喜欢泼水吗？你自己也尝尝这种感觉吧。”

　　然后是吴兰兰微弱的声音：“梓沐姐，这么冷的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怕？你怕当时就不要答应我们，想让我们带着你玩，就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隔着那扇门，她仿佛能看到吴兰兰害怕的脸，还有李梓沐脸上肆意的笑容。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原来，还是没有办法拥有一个朋友啊。

　　她以为，至少会有一个朋友。

　　她和吴兰兰都可以说的上是班里的异类，一样被人排挤，一样被人孤立。

　　如果说她是因为独来独往的性子被班上的女生排挤，那吴兰兰就是因为怯弱的性格被那群人孤立。

　　她们一方面觉得夏柳艺装，另一方面又觉得吴兰兰那样的人不配跟她们玩。

　　如果一定要说相同点的话，他们之间也有，她们俩都很穷，中午食堂吃饭，他们俩永远都打的是最便宜的那几样。

　　是吴兰兰主动找上的她，说想跟她做朋友的。

　　她还记得吴兰兰当时端着饭盆坐到她的身边，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开口：“柳艺，我是吴兰兰，你记得我吗？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她一直都是那个被舍弃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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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我想放弃这本书
我好绝望
睡觉
夏柳艺，陈修然
麻烦你们俩到梦里来找我谈谈
叩谢二位大佬
您说您二位想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