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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孤独患者 ...

  •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唇似有似无的滑过她的耳垂。

      夏柳艺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他和平时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或者这才是真实的他。
      他的身上弥漫着深不见底的孤寂,还有说不出口的危险。
      在这一刻,他像是在守着猎物落入网中的狮子,咄咄逼人。

      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她的垂着的手微微抬起,放在他的身后,悬在空中,却没有触碰到他。
      “陈修然,你怎么了?”她轻声开口。

      陈修然脑子里的凌乱记忆,嘈杂的呼喊,还有别人向他挥来的的拳头,交错在一起。
      最后通通化成程书瑶歇斯底里的呼喊:虚伪、冷漠、无情,你配得上嘉仕对你这么好吗?

      他配不上。
      他嫉妒程嘉仕。
      享受着他对他的好的同时。
      心底无法遏制的滋生对他的妒意。
      他是那样的美好,而他是那样的不堪。

      怀里的人软软的,身上隐隐的桔子子味绕上鼻尖。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撑在门板的手一点一点的蜷起来。

      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活在颤栗的痛苦之中。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也不应该只有程嘉仕一个人在那冰冷的地下长眠。
      还应该有他和她。

      陈修然问:“你怎么来了?”
      夏柳艺吸了吸鼻子:“来还你衣服。”

      他突然轻笑起来,低垂着眼,盯着她的头顶。
      面前的人在他怀里,显得柔弱不堪,
      又那样美好。
      像是罂粟花,散发迷人的香味。

      风掀起窗帘的一角,屋外路灯暗淡的光透过缝隙洒进来,交替在他的身上,映出他们俩的脸。
      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夏柳艺从他没来及掩饰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求救的讯号,然后渐渐变成深不可测的暗黑色。

      他在向别人呼救。
      为什么?

      片刻后,窗帘重新合上,屋内再次陷入静寂的黑暗之中。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陈修...”
      话还没说完,陈修然就低头吻了上来,她被他困在怀里。

      这个并不轻柔的亲吻,包裹着他的所有负面情绪,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夏柳艺的双手抓住他的衣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都是患者。
      她能救吗?
      如果可以,那就救吧。
      反正她本就打算在那个夏天死去。

      最多不过这条命,而已。

      就像程嘉仕救了她一样。
      没有理由的。
      对世界上的另一个同类伸手吧。

      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

      她环住他的颈,仰着头,加深了这个吻,察觉到的陈修然,双臂搂住她的腰,紧紧的抱住她,两个人的身子挨在了一起。
      他环着她的腰,没有结束这个绵长的吻,两个人走到沙发前。
      夏柳艺膝盖被沙发抵住,坐了下去,陈修然俯身含住她的唇,用力撕咬。
      像是野兽,来势汹汹。

      夏柳艺紧紧的闭着双眼,浑身轻微的战栗起来。
      陈修然感受到,松开她,头搁在她的颈窝,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低哑的询问:“怎么了?”

      她的声音在半明半暗间传来:“冷。”
      陈修然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带袭来。

      他松开锢住她的走,走到玄关处,“啪”一声后,屋内归于明亮。
      房里的光刺得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陈修然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搭在餐桌旁的椅背上。

      他绕到餐桌前,从桌上拿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踱到她身旁,声音沙哑:“你不是去瘾潮了吗?”
      夏柳艺,端起水杯,冰凉的温度从掌心传到指尖,她抬眸,语气里带着讶异的开口:“你怎么知道?”

      她放学后,给他的答案是:去见一个朋友。
      并没有告诉他去哪里见。
      对于他那个问题,她下意识想要隐瞒。

      瘾潮是家酒吧,她向来不爱这种喧闹的地方,她到了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喧哗声,就想掉头就走。
      她在门口打电话,叫了梁瑾媃出来。

      梁瑾媃在接到电话以后没多久就出来了,看到夏柳艺就扑了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不喜欢身体接触的她,对待这个朋友总是格外宽容,闷声闷气的小声埋冤:“怎么选在这里。”

      梁瑾媃松开她:“在这驻唱,王煜吵得厉害,就顺便在这办了。”
      夏柳艺一愣:“王家,肯吗?”

      梁瑾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又不是他们亲生的,还谈什么肯不肯?”

      夏柳艺没有再追问,把手上的礼物递给她:“我不进去了,太吵了。”

      梁瑾媃知道她惯来不爱这种地方,接过礼物应了声,然后嗔笑道:“给我买啥礼物。”
      她直视着的眼睛,认真的说:“总是要的。”

      梁瑾媃又抱了抱她:“柳艺,你要好好的。”
      “嗯,你也是。”

      夏柳艺把礼物送出去以后,就回家了,到家后,把阳台已经晒干的衣服挂回衣柜的时候,视线停留在了柜子里,那件显得格格不入的男士羽绒服。
      指尖滑过帽子,手扶上衣架,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去还给他。

      陈修然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忽然就想要逗逗她:“我跟着你去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里泛起层层涟漪:“啊?”

      他弯腰,把脸凑到她面前:“我还看到你那个男的拉拉扯扯了。”
      她拿着杯子的手更加用力,细长的手指呈现好看的形状,陈修然留意到,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冷的,别喝了,我去给你烧热水。”

      屋子里开着暖气,他在屋内只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一只手捏着杯子,一只手插在裤兜,转过身走到餐桌旁。
      他的背影清瘦,挺拔,像是校园里的那棵向上生长的树。

      “我把礼物送了,就回来了,我没进去。”这句话像是对他的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

      陈修然放在杯子的手一顿:“我一 个很好的朋友过生日,她...”夏柳艺不知道如何形容王煜和梁瑾媃的关系,也不想把他们的关系暴露在其他人面前,于是干脆绕开话题:“你饿不饿?”
      陈修然倒也不再纠结,顺着她的话头接道:“饿了。”
      “那我...”她本想说,那我给你做吧,字涌到嘴边,又换了个措辞:“那我们出去吃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请你。”

      烧水壶的闸“咔”的跳了一下,他断掉水壶的电源:“走吧。”
      夏柳艺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吃什么?”

      陈修然视线看到她身上穿的大衣,没回答的问题,而是说:“脱下来。”
      “啊?”夏柳艺瞪着眼睛诧异的看着他,显然没能理解他的话。
      陈修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想什么呢?外面冷,你穿大衣会冷的。”

      他把她还回来的那件羽绒服重新罩在她身上,自己去房间也添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然后牵住她的手:“走吧。”

      她被他带的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看着相交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下了楼,即使穿着羽绒服的夏柳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修然察觉到,把她的手揣进兜里:“想吃什么?”
      她下巴埋进围巾里,说出来的话向外袅着白气:“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呀。”

      路边黄晕的路灯驱散了黑夜,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陈修然带着他留在了一家猪肚鸡门口,店内热火朝天,白雾萦绕在空气中,低头看着她:“吃这个好不好?”
      她顺从的点点头,两个人走进店里。

      落座后,夏柳艺盯着他,半垂着眼,低头看着菜单,他们俩与周遭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喝些酒吗?”

      陈修然惊讶的抬头,神色莫辨的调笑了句:“不怕我灌醉你,对你做些什么吗?”
      “不怕,”夏柳艺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也不会。”
      他招呼了服务员过来,将菜单放在桌沿,弯起唇角:“可是,我怕你会对我做些什么。”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夏柳艺却噙起一抹笑意在嘴角,眼里盈满清澈的光芒:“那你就喝醉,让我做些什么吧。”
      店内的光打下来,她的脸庞漾着淡淡光,看的陈修然怔然失神。
      这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触达心底的笑意。
      他觉得心底有什么轻轻拂过,那种情绪稍纵即逝,他没有深究。

      只是荷尔蒙发作的一时悸动罢了。

      服务员很快就走到他们身旁,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核对了一遍菜单后,礼貌的询问了一句:“还需要一些什么吗?”
      “再拿六瓶二锅头吧。”夏柳艺的声音响起。

      服务员迟疑的看了眼陈修然:“就你们二位吗?”
      “对。”
      虽然诧异眼前两个人会要六瓶白酒,但服务员还是在菜单上添上了六瓶白酒。

      等服务员走了以后,陈修然才戏谑道:“看来你灌醉我是势在必得啊。”
      “我酒量不好的。”
      陈修然挑眉:“那你还喝白酒?”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不是都说借酒消愁吗?”
      他笑吟吟的看着她:“谁说我心情不好的。”

      夏柳艺看着他未达眼底的笑意,柔声开口:“陈修然,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隐藏自己。”
      陈修然眼里的笑意敛去,心底真正的情绪浮现出来:“你看的出来?”

      “嗯,我看得出。”
      “所以你的负面情绪,可以给我。”

      陈修然直挺的背,向后一塌,靠着竹藤椅,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类。”夏柳艺这句话说的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修然的内心不断地撕扯,心底的巨兽仿佛在呐喊。
      它们想要挣脱出来,把他撕碎。
      还有她,一起。

      “同类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晚年》《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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