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赋冬青

17、病中事

　　次日巳时初刻齐敏阳才悠悠转醒，她撇了一眼身旁平整的绣花枕，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失落后，才睁眼唤人。
　　“世子昨日在哪里歇息的？”齐敏阳问。
　　胡文竹正在盘发的手一紧，扯得齐敏阳倒吸一口冷气都不自知，直到齐敏阳喊了她两声，她才松开手，跪下请罪：“公主恕罪！”
　　齐敏阳扫了一眼胡文竹，让彩珠把发髻收尾，吩咐众人退下后问：“出什么事了？”
　　胡文竹到底是庄太后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条理清晰地回答：“昨日世子来西园后，奴婢见公主已经歇下，便请世子到素银阁歇息，并安排了雪晴伺候世子沐浴。雪晴愚笨，惹恼了世子，世子没有沐浴径直回了宜安院休息。是奴婢失职，没有留住世子，请公主责罚！”
　　“嬷嬷，你怎么能让雪晴……”齐敏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胡文竹。
　　“公主，您来了小日子，不能和世子同房，就要安排其他人侍奉世子。何嫔她们心思各异，与其让她们得了好处，不如让雪晴来。雪晴是太后娘娘给您的人，她若拢住了世子，您才能在王府站稳脚跟！”胡文竹振振有词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个男人就不能只有一个女人么！”齐敏阳红着眼睛大叫，往日里的公主威仪，贵女端庄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
　　“公主，您忘了太后娘娘嘱咐您的话了？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贪欢的？那些女人不过是玩意罢了，能和世子白首与共的只有公主您一个！”胡文竹起身搂住哭得瑟瑟发抖的齐敏阳，温声哄道：“我的好公主，别哭哦，别哭…谁让咱们是女人呢，等公主生下小世孙，什么都会好的。公主，不哭，不哭哦…嬷嬷会一直陪着公主的！”
　　“那，那现在怎么办？他都生气了！”齐敏阳吸着鼻子嘟囔。
　　“没事的，世子只是不喜欢雪晴，并没有生公主的气。公主只要乖乖的吃饭睡觉，等小日子过了，世子就会来看公主的！”胡文竹继续哄道。
　　齐敏阳看着胡文竹坚定的眼神，觉得好像真的没什么毛病，于是点了点头说：“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给本宫净面，本宫要用早膳了！”
　　“是！”胡文竹起身应诺。
　　用过早膳，齐敏阳觉得小腹越疼越厉害，于是屏退众人，躺在床上休息。齐敏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头的万千思绪一并涌了上来：为什么女人只能有一个丈夫，男人却可以有那么多妻妾？即使像平宁姐姐和自己这样，贵为公主的女子，也不能逃脱一夫多妻的夙命！欲望真的这么重要么？父王贵为天家皇子，都可以只有母妃一个，李砚，李砚为什么就不行呢？不不不，不能想这些，皇祖母说了，公主要有气度，不能……想着想着，齐敏阳渐渐失去了意识，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白许州一脸焦急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敏敏，你可算醒了！”白许州长舒一口气，见齐敏阳想起来，就伸手扶她慢慢起来，让她靠在引枕，又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温声制止她试图说话的念头：“先别急着说话，你昏睡太久，嗓子干哑，喝点冰糖雪梨润润再说话。”白许州说着便接过彩珠奉上来的瓷碗，舀了一勺冰糖雪梨送到齐敏阳唇边。
　　齐敏阳喝了几口冰糖雪梨，觉得嗓子舒服了些，才开口问：“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发烧了，吃点药，养养就没事了，别担心！”白许州边说边用温热的帕子给齐敏阳拭擦额头上的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粥？有你喜欢的燕窝莲子羹。”
　　“想吃师兄做的红枣汤！”齐敏阳说。
　　“好，师兄这就去给你做！你先躺下睡会儿？”白许州看着齐敏阳躺好后才离开。
　　“本宫睡了多久？”齐敏阳问。
　　“公主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公主您不知道，您昏迷的时候一直说胡话，可把白先生急坏了！”守在床边的蓝枝抢着回答。
　　“师兄与本宫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同。”齐敏阳说完顿了顿才问：“世子呢？”
　　“这…”蓝枝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胡文竹接过话：“回公主，会宁关有紧急军情，世子昨日就去处理了。”
　　“嗯。”齐敏阳怔怔地点点头。
　　不多时，白许州端着热腾腾的红枣汤进来。齐敏阳喝完红枣汤，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先生，公主已经睡着了，不如您到外间吃茶？”胡文竹对仍坐在床边，定睛注视着齐敏阳的白许州小声说。
　　白许州点点头，轻轻放下床上的纱幔，慢慢地走出合欢堂：“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敏敏！”
　　“有劳先生了！蓝枝，送先生。”胡文竹向白许州行一福礼。
　　待胡文竹走进合欢堂，白许州把蓝枝拉到一边质问：“李砚他到底做什么了？敏敏为什么会忧思郁结？”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公主和胡嬷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说完就病了。”蓝枝回答。
　　“胡文竹？她做什么了？”白许州追问。
　　“没做什么啊！胡嬷嬷也就是安排晴姑娘服侍世子，也没做什么别的啊。”蓝枝想了想说。
　　“什么？胡文竹她给李砚安排女人？她怎么能这么对敏敏！”白许州气愤地说。
　　“啊？晴姑娘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再说这有什么不对吗？”蓝枝一脸不解地问。
　　“这！！！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敏敏！还有李砚，敏敏这么好，他怎么还要肖想别的女人！罢了，原是我的错，竟然指望李砚能照顾好敏敏。哼，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敏敏！”白许州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蓝枝看着白许州的背影原地石化。

　　“今日府里有什么事吗？”刚刚检查完会宁关防御工事的李砚问。
　　“萧姑娘和白姬娘娘起了龃龉，萧姑娘动了胎气，王爷罚白姬娘娘禁足直至萧姑娘生产。”阿甲回答。
　　“她可还好？”李砚顺口问。
　　“并无大碍，白姬娘娘禁足后，萧姑娘把自己身边的玉桥给了王爷，想来萧姑娘只是不想白姬娘娘承宠罢了。”
　　李砚听了，半晌才说：“侧妃就是侧妃，以后萧侧妃的事不必特地说了。”
　　“啊？”阿甲愣了一下，但阿甲还是马上应诺：“是！”
　　“还有别的事吗？”李砚继续问。
　　“没了啊！啊？嗯…啊？”阿甲被李砚冷冷地扫了一眼后，立马点头说：“有的，有的！公主昨日起了热，昏睡了一天一夜，今日午时才醒。”
　　“嘉芙病了？可请大夫了？用药了吗？现在好点了吗？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李砚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
　　“啊？不，不知道啊，您没吩咐，府里的暗卫就，就没特意留心。”阿甲彻底愣住了，支支吾吾地回答。
　　李砚撇了一眼阿甲：“传令下去，今晚加快进度，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