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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池府安稳度过的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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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骤起,各家小姐都穿上了毛皮褂子,各府的家丁,也在城中各个铺子里忙碌地定做府里入冬要穿的褂子里衣,准备着入冬的木炭。
这是洛小银待在池府的第三年,也是池清当上清远将军的第一年。
这三年,洛小银本想做一些努力,但是她发现三年好像一眨眼就过了,自己就像一条咸鱼,毫无作为地过了三年,离上一世顾曦辰回来的日子还是临近了。
今年年初,池府二少爷池琅将迎娶顾家三小姐顾月明,池府的主事人是清远将军池清,而作为他唯一的胞弟池琅,这门亲事必然是城中重中之重的要事。
更别说这顾家三小姐顾月明,也是城中一等一的名门闺秀。
这顾家是将门之后,祖父是为这北阳霍家皇室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顾雷生将军。顾雷生早早战死沙场,只娶了一位正室,正是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生了三个兄妹,大哥继承家中衣钵,是朝廷亲命定远大将军顾鸣齐。
二哥则是这刑部尚书顾历齐,最小的妹妹顾沁则嫁入皇家,为当朝德妃。
这样的背景,可以说的上是真正的名门贵家。顾月明就是这刑部尚书顾历齐之女,而顾曦辰是定远将军顾鸣齐的二女儿,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此次顾明月大婚,远在清灵山学艺的二姐顾曦辰必然也要回景城参礼。
顾池两户城中名门结亲,是今年城中除了秋猎,头等的大事。顾府早早地挂上红灯笼,接上红彩球,连门漆也粉刷了一遍。
池府这边,池清因为弟弟的亲事也提前回景城,但操办婚事还是由池府大夫人池清的娘陈氏负责。
池府内如今便是一片忙乱景象。
“紧着点啊,去把门口的差事先做了。”一个蓝袍老妇,双手叉腰站在院中石阶上差使身旁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
“抓点紧啊,眼瞅着要秋猎了,这府中一半人都得跟着去伺候,临了事要是做不完,看夫人怎么收拾你们。”蓝袍老妇攥着手里的绢子擦了擦脑门的汗。
“陈妈,你们动静小点,池哥儿刚回府,别惊扰了他。”池大夫人从后院拐角处缓步走来,身边跟着几个丫鬟和婆子,气派十足。
陈妈看来人是池大夫人,便赶忙迎了上去,脸上露出谄媚的微笑:“大夫人,您说的是。”
池大夫人进到大厅里屋,坐上中央红木宽椅上,身旁的丫鬟立马奉上刚刚泡好的龙井露水茶,陈妈低头站在厅子中央。
池大夫人抬头打眼看向门外说道:“陈妈,这池哥儿马上秋猎,这次与往年不同,要携眷,府里上下,一半人都会一同前往,到时你主管府内这大小杂事,可不能有任何马虎,要准备妥帖,小少爷的婚期也临近了,城中上上下下盯着咱们府呢。”
陈妈连声应下:“定是不能马虎的,我晓得的,晓得的。”
池大夫人打了个眼色给旁边的管事婆子,婆子从袖管拿出一锭银子放入陈妈手中说道:“可以下去了,这是夫人单给你的辛苦钱。”
陈妈俯身退下:“谢大夫人,奴婢这就退下了”
池大夫人看着陈妈退下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沉脸向一旁的金管事问道:“梨落院那个丫头,池哥儿真要带去秋猎?”
金管事双手放进袖管,俯身说:“我听少爷门前的使唤婆子说的,少爷让武大人准备她的马车。”
池大夫人冷哼一声:“哼,罢了,曦辰马上回来了,到时候池哥儿能收收心,后院李家那位娶了当妾也是好说的,至于这洛小银,年后找个普通读书人家打发了吧。”
金管事面色一滞,沉声应道:“是夫人”。
而另一头,梨落院里,秋日的落叶在和煦的阳光中,斑驳的印在院中的青白石块的地面上,两棵榕树中央放着两个蒲团一个石板茶几。
榕树上坐着一个少女,少女身披嫩黄色貂毛外衫,内里穿着亮白色缎面束腰长衫,如缎面长发垂落在肩头和胸前,向后绾起一个随意发结,头上插的是嫩绿树杈做的发簪,少女稳坐树上,微微低头,晃悠着悬空的脚。
“小姐,小姐,你别爬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办,”一个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八,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丫头,对着树上嫩黄色的身影急忙说道。
“红袖,池琅今年的婚礼我估计是办不成了。”洛小银在树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小姐你瞎说什么呢,可别让人听到。”红袖在树下急得直跺脚。
洛小银坐在树上,认真的说道:“我说真的,我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你怎么就不信。“
红袖对于自家小姐间歇性的发病,总是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搭话就不搭话的原则,并未吱声。
心理戚戚然地觉得,小姐真可怜,受了刺激,脑子坏了,到现在都没好。
刚来的时候病得更严重,总是想办法往府外跑,但是晚上自己又神神叨叨的回来。
现在病好点了,除了偶尔会自言自语说些胡话,还算正常。
洛小银叹了口气,将外披塞进束腰带上,从树上利落的爬下,落地后轻拍身上的尘土,坐到了树下的蒲团上,心情郁闷的趴在了石板茶几上,心里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突然身后穿来一个厚实的咳嗽声,洛小银猛然抬头,起身,撞上了身后少年结实的胸膛,“嘶——”,嘴里一阵嘶气声。
“小银子,许久不见,还是这么莽撞。”
池清笑着弯起了清亮的眸子,他微微低头看着洛小银扭曲的脸,洛小银仰起头,揉着潮红一片的额头,阵阵吸气。
池清今天一袭紫金黑袍,黑色的外袍泛着紫金色的云气纹,内衬白色缎面长衣,衣服的剪裁显得池清格外的挺拔,腰间挂着缠枝纹青色玉佩,发间别着白玉祥云发簪,用黑色缎面长布将黑发束起。他看着洛小银的目光,如秋日暖阳,星星点点落在洛小银白皙未脱稚气的脸上。
洛小银在剧情外,总是避免自己和池清走的太近,但是日子越久,池清对她却越来越纵容,就和上一世一样。
就是说好的放她走的承诺,没有兑现。
洛小银看着笑意温柔的池清说道::“你是来和我说秋猎的吧?“
池清微微一愣,哈哈笑了几声:“你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这府里的嘴都不严啊。”
洛小银心里悱恻道:我当然知道,顾曦辰可要在秋猎的时候回来,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大的事。
秋猎是洛小银必然经历的主线剧情,所以就算她拒绝,到时间了,自己还是会被强迫参加。
就在池清和洛小银闲聊之时。梨落院拐角传来一阵争吵。
“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一个娇俏的女声气急败坏的说道。
“池萱妹妹,这路这么宽,我已经给你让行了。”一个娇嗲的声音应道。
池清听到声音后皱眉扶额,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家妹妹又和李家小姐吵了起来。
洛小银听声却是想赶紧躲起来,不想遇到这两个难缠的女人。一个池清妹妹池萱对自己总是充满莫名的热情,另一个李家小姐李清瑶一个则是表面盈弱,背地蛇蝎的女人。
两人一路争吵,一路进了院子。池萱今天一身藕粉色罗裙,批了件鹅黄的毛绒围脖外衫,一双小鹿眼本就长得轻灵,小脸埋在白色毛绒围脖里,显得更加娇憨灵动。
而李家小姐李清瑶则是一身玫红色牡丹纹拖地抹胸长裙,外披一件素色帛锦长褂,妆容艳丽,微挑的眼尾透露着一丝风情,红艳的妆容,让女子更是艳丽夺目。
池萱看到池清和洛小银站在一起,眼神一闪,上前就挽住洛小银的手挑衅的看向李清瑶:“小银子才是我们洛家未来的主母,你这个狐狸精,配不上我大哥。”
池清不满地训斥道:“池萱,不可胡说。”
池萱吐了吐舌头,还是不甘心的说:“本来就是嘛,一副骗人的长相,在洛府骗吃骗喝这么多年,也不害臊。”
洛小银无语凝噎,虽然她知道池萱在帮她说话,但是怎么听都感觉是在骂自己,骗吃骗喝不就是她吗。
李清瑶看到池清后,脸上立马挂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幽幽地说道:“我哪敢攀附池大哥,只想在池府当牛做马,报答大夫人的恩情。”
池萱就是看不得她这幅样子,立马还嘴道:“我跟你说了,别摆出这幅被人欺负的样子,你不过是沾了你父亲的光,我只认小银子是我嫂子,你别做梦了。”
池清一脸哭笑不得,对李清瑶拱手说道:“李姑娘的父亲对我们池府有恩,小妹年纪尚小,不知分寸,李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李清瑶心里虽然愤恨,但也只能佯装自然地顺着池清的台阶下去。
柔声说道:“家父能在战场上,和池大人同生共死,是家父的荣耀,说不上什么有恩。清瑶自然也不会和池萱妹妹计较。清瑶这就退下,不打扰三位了。”说着就福身翩然离去。
池萱看着李清瑶离开,脸上挂上了胜利的笑容,笑嘻嘻的说道:“大哥,我就是来和你说,秋猎我也要参加比赛,你不许拒绝,我已经报名了。小银子,我下次再来看你,哈哈哈。”说完生怕池清回出口阻止,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只留下池清愣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洛小银坐在蒲团上,看着这场戏,心里不禁感慨,不管经历多少次,自己对池萱气人的功力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李清瑶几乎同年和自己进入池府,是和池清父亲征战多年一起战死部下的女儿。
父亲战死,母亲悲痛欲绝自杀身亡,留下一儿一女,儿子被池清安排进了皇宫当侍卫,而女儿就留在府里,物色婆家,打算等年龄一到,便嫁出去。
可惜李清瑶上一世就是一只小狐狸,不甘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于是就瞄上了池清,结果最后被女主顾曦辰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也算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悲惨女配角。
而池萱,对于自己有一种天然的喜欢,可能是因为在上一世,她们是唯一两个不带脑子的人,都活在自己的梦里,梦碎了才会彻底清醒。
池萱在自己死前的半年,就爱上了一个穷书生,以死相逼地出嫁了。
池清不忍妹妹吃苦,给书生安排了一个侍郎的职位,结果书生心中不忿,在池宣怀孕时,带了青楼女子回家,沉迷温柔乡,还将池萱赶回了池府。
不过彼时,洛小银也被顾曦辰耍得团团转,根本没能力顾及池萱,光每日和顾曦辰争风吃醋就花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回想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可悲可笑。为数不多与自己关系好的也就只有池萱了。
看着池萱娇俏可人的样子,洛小银心中产生了和上一世不同的情绪,她想试试帮池萱改变人生。
夜晚的池府,还是灯火通明,所有人为家中的几个主子忙碌着。
在所有人离开以后,梨落院恢复了宁静,因离正院很远,在晚上显得格外的寂静。
秋风徐徐,落叶被风卷起发出清晰的“刷拉刷拉”的声音,这时从里屋传来了红袖不满的抱怨声。
“小姐,说好了咱们只带衣裳和一些首饰,为什么带匕首啊,多危险啊”
“我的好红袖,就让我带着吧,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危险吗,带着它才不危险。”洛小银拽着红袖的袖子撒娇道。
“大少爷武功高强,保护您可绰绰有余。”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这要是出点啥事,你可就看不到你可爱的小姐了”
“呸呸呸,小姐就会乱说,小姐该就寝了,红袖去给您打水”
因为总是做噩梦洛小银晚上都是点着灯睡觉,红袖一般都在外厅的长榻上守着。
洛小银不是贵家小姐,没有什么晚上口渴起夜的毛病,所以只要不做噩梦,一般都相安无事。
月朗星稀的夜,秋风哗啦啦的吹着院中的榕树叶,月光投下的树影斑驳投射在青纹白底的地砖上,梨落院后墙上站着一个银面黑发男子。
男子身着玄青色外衫,风吹起男子的长发,扬起的发丝没入无边的夜色里,看着一直亮着灯的窗户,男子站了一夜,直到天明鸡叫才消失。
池清院内
“主子,洛小姐院里有动静。”一个黑衣男子跪坐在书房门前,低头禀报。
“无妨,这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池清手握龙纹红木笔,案上铺着微微泛黄的毛毡字格,池清下笔提笔刚劲有力,“瑞雪丰年”四字跃然纸上。
“洛小姐还在院中,要不要加强守备”黑衣男子起身询问
“小姐那边我自有安排,过几天秋猎你就别去了,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