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糜》从e而终

8、第七章

　　蓝风脸皮很薄。

　　用夏无涯的话说就是，蓝风虽然看起来个头不小，黑黑壮壮的，可是这家伙分明还是个小孩子。脸皮自然厚不起来，心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以至于那层风吹日晒弄出来的巧克力肤色一点遮盖作用都没有，脸该红的时候还会红，该青的时候依旧青，一点都不“蛋腚”。

　　蓝风似乎是个很没城府的人啊，我这么思量着，伸出爪子就抓牢了蓝风的衣袖，“喂喂喂，你不要走，坐在这里陪我吃。我想问你点东西。”

　　“你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不过我知道的不多。”蓝风紧张地挨着我的床沿坐下。

　　尽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表面上却是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酝酿了一下情绪，我开口：“我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是那个什么天机神教的左护法对吗？”

　　蓝风点头，“不久前天机神教又被朝廷围剿了，你就是那个时候被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江湖传闻里那个左护法沈兮，那个沈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在江湖中有很多仇敌……”顿了一下，蓝风握了握拳头道，“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是夏兄的病人，就不会有人为难你，更何况，你被送到医馆的时候早就生机断尽，几乎等于死过一次了。现在应该很少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我怎么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夏无涯跟你说过这是为什么吗？”

　　蓝风脸上带着些迟疑，良久，他才开口道，“好像是遇上了黑白无常勾魂锁魄，老神医花了好大气力才保住你的魂魄，可是你却丢掉了一部分记忆。”

　　“黑白无常？”

　　“就是鬼差。寻常人是看不见鬼差的，可是他们确实存在。你不用害怕，夏兄就是能够上天入地的神人，有他在，你不会有事的。就算鬼差来了，他都有法子帮你瞒一瞒。”

　　我靠！“这么夸张？”

　　蓝风带着些崇拜地翘起嘴角，得意地说，“那是，江湖人说，‘小神医笑一笑，阎王爷绕道’，这话可不是假的哦。”

　　呃，夏无涯这么厉害！！？我暗自思索着，回头一定得讨好一下夏无涯，万一啥时候鬼差爷爷想到我这个早该死的倒霉蛋前来索命，有夏无涯在兴许我还能安全点。我小口小口往自己嘴里灌着粥，想得越来越多。

　　“那我跟沈信……”

　　蓝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个，我就说不上来了。沈信是沈家板上钉钉的下任家主，你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不过最近这一年沈老爷子却突然改变主意要另立家主，这里面的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我皱着脸，心道完了，我以前肯定大大得罪过沈信。我轻声问，“那沈信他爹……”

　　“朝廷围剿天机神教之后，你好像被抓进牢里去了，还是沈老爷子花费大价钱赎你出来的，不过当时你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就由沈信送你去医馆了。”蓝风偷眼瞄了我一眼道，“听说沈老爷子已经不管事了，现在沈家所有事务都是沈信在操办。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回去的好，你们虽然有同一个娘，可是巷子里有些传言说，你当初得势的时候曾经向沈信下过毒，你们的关系闹得似乎很僵。”

　　我脸皱得更厉害了。

　　蓝风试探性地问，“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一直住在蓝家。家里只有我跟我大哥，大哥常年在外，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闷得慌……”

　　我把手里的空碗往蓝风手中一塞，开始问正经问题。

　　凑近蓝风，压低声音，我问，“喂，夏无涯真的说要带我去花街？”

　　蓝风脸红到耳根，轻声嗯了一声。

　　“喂，我可不可以问你借点银子？”我再次压低声音。

　　“啊？？？”

　　“去逛花街米有银子，据说会被龟公打出来……”我囧着脸说。

　　蓝风先是将手伸进袖子里去摸，摸出几张银票，正欲给我，听到我说这些，竟然又将那些银票收了回去，一脸正色地说，“你往那里一站，红牌都得被你比下去，谁还舍得收你银子。何况，夏兄一定不会让你点牌的，他不过是带你去看看而已。”

　　= =！那谁谁谁说过，入花街却完好无损地出来，说明这个男人很失败。我捏了捏拳头，加重筹码，“要不，趁夏无涯不在，你偷偷帮我解开这条锁链，我就去花街逛逛，一会儿就回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西街口的糖人。”

　　蓝风更加坚决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不行不行，那片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可没夏兄的本事，能够带你进去，还能完好无损地把你带回来。”

　　o(╯□╰)o不活了，撞墙去了！！！

　　我蹭过去，“蓝风，就一次，就一次。”

　　“不行不行。”

　　“借啦借啦，让我去让我去。”

　　“……”

　　“你想去哪儿？！！”

　　“去花街啊。”

　　“去花街？好，好，好。竟敢背着我搞小动作……”

　　咦？这声音不对。我抬头，看见一张越来越近的脸。哎呦妈呀！夏无涯！！！

　　夏无涯凑近我吸了吸鼻子，做出一个嗅的动作，然后他脸色变得更黑了，这一回，夏无涯将矛头对准蓝风，“怎么不给他按时吃药？”

　　蓝风低头。

　　夏无涯说，“你先出去。”

　　蓝风转身，抬脚就要出门。

　　我扯住蓝风的袖子，瞪圆眼睛看着夏无涯，“这事不怪他，是我硬蹭着要出去逛。”

　　夏无涯冷笑，“我怪他了吗？”

　　我吓得松了手。夏无涯似乎发怒了，从他的眼里我几乎能够看见两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蓝风一出门，夏无涯就甩手将那两扇门合上。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就连那只看起来很机灵的松鼠都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想往后退又不敢退，生怕自己一退就被夏无涯的气势压死。我壮着胆子推了推夏无涯，“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往后稍微退点……”

　　夏无涯再次逼近，那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听他冷冷地问，“沈兮在受伤前功力还没有蓝风高，可是昨天你那一推，所含的内力竟然比我师傅都浑厚。你，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谁？我是獠吗？梦里的那个獠？

　　夏无涯逼问道，“沈兮受伤前根本就是个只知道享乐的废柴，一身功力还是天机教的教主用邪门手段灌注给他的，其内力按理说应该驳杂不堪，就算浑厚，也决计不会精纯。可是你，却有着一身精纯无比又浑厚得不可思议的内力。你，究竟是谁？”

　　我干咳，退后一步，试图避开夏无涯的逼视。

　　“你身上带着正统魔器，还有罕见的妖魔界通用钱币。平日里装疯卖傻，功力却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恢复着。我已经问过了，魔道并没有你这号人物。也就是说，你身上魔器的来路肯定不正。至于正道，更是没有你这号人物存在过的迹象。”说到这里，夏无涯眼中露出少有的迷茫，但是这一点迷茫很快便被冷酷覆盖了，“你，究竟是谁？”

　　“我没有装疯卖傻。”

　　“是吗？”

　　“我没有装疯卖傻！！！”我提高音量。我靠，这简直就是污蔑，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夏无涯你这黑心医生就诬陷我装疯卖傻。我冤啊冤，我比窦娥还冤！！！

　　夏无涯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

　　“你果然不是沈兮。”

　　嘎？被拆穿了？

　　夏无涯温柔地拍拍我的肩，“吓着你了。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是谁。嗯，就是这样。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这样也好，白捡了个内力高绝的病人。”

　　我有种……

　　暴扁夏无涯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