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糜》从e而终

11、第十章

　　“小……李哥，这下该怎么办？这个人好像被人毒死了……”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会不会被拉出去顶罪。

　　小李哥松开紧抓着沈兮肩膀的手，挺直腰杆，“不怕，你去叫我们蓝少爷先过来。这事毕竟不是我们干的，说明一下情况，不会有事的。”

　　没多大会儿，蓝风与夏无涯就一前一后小跑着到达了“案发现场”。

　　沈兮一动不动地趴在一大片花丛中央，一动不动，夏无涯脚底下踩了个缩地成寸的法诀，一下子就滑到了沈兮身边。恰巧在这个时候，恍若死人一般的沈兮又动了，整个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向西方极速滑行了一段路程，生生在花丛中犁出一道空地。一道支离破碎的剑光呼啸着从西方天际袭来，转瞬间就没入沈兮头发里间消失不见。

　　夏无涯神色一紧，魂器是不可能离主人太远的，可是刚刚那道剑光分明就是从西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回到这里的样子，难道说——沈兮这家伙刚刚离魂了？夏无涯半跪下去，将沈兮的身体放平，头放在自己腿上，取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放在沈兮头顶，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蓝风垂手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沈兮呕出一口黑血，直愣愣地睁着眼睛大口喘息。

　　夏无涯松了口气。

　　看起来无比虚弱的沈兮突然伸手抓住夏无涯的手，“不要埋，我还有遗言！！！”

　　所有人都愣住了，尔后，夏无涯带头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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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遗言，快说，坑都挖好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夏无涯满眼怜悯地看着我说道，“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我头疼脖子疼胳膊疼腰疼屁股疼腿疼，鼻子疼肺疼心疼肝疼胃疼骨头疼，总之哪儿都疼。看夏无涯的神态，估计是我没救了，否则他这个小神医怎么可能一副可怜我的样子，“让我去花街看一次吧，死者为大，对吧夏无涯。”

　　夏无涯面无表情地点头，伸手过来阖我的眼皮，“我会把你的骨灰撒到花街里去的，到时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安心睡吧。”

　　我一听，这下总算放心了，没有遗憾了。眼睛一闭，我安安生生地等着夏无涯他们把我装殓入棺，就地埋了。夏无涯一声叹息，轻手轻脚地把我抱起来，走了很长的路，然后把我放在一床软软的东西上，拿一条棉被裹了起来。哇靠！他不会连棺材都没给我准备吧。

　　我睁开半只眼睛偷偷去瞄夏无涯，后者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看。我这么一睁眼，夏无涯竟然有些尴尬地问了句，“你离魂跑出去那么远，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回来之后竟然不累？你不想睡？”

　　离魂什么的我不懂，可是我真的不想睡。我这会儿精神得要死，根本就不可能睡着。因为浑身上下太疼了，就像被石头做的碾子从身上碾过了一千遍一样。咦？我不是被那道光烧死了吗？怎么还会觉得疼？我抱着夏无涯的胳膊不松，“我还没死？”我用最大力气捏了捏夏无涯的大腿，然后抬头看他的反应。夏无涯面无表情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叹气。

　　“有力气吗？”夏无涯问。

　　“有。”

　　“我抱你去洗澡？”

　　“不洗。刚洗过的，我很干净！！！”你个死庸医，竟然嫌弃我脏。

　　夏无涯用手指在我眼角抿了一下，然后展示了一团半凝结状的紫黑色血块给我看，“你离魂的时间太长了，内脏出现了严重的化尸现象。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你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还能活过来了，你这具身体根本就没活过来——只是能动而已。”

　　这么玄？我狐疑地放开自己抱着夏无涯胳膊的手，“有镜子吗？”

　　夏无涯从怀里掏出一只异常美丽的铜镜递给我。那镜子背面镶嵌了一圈青金色的菱形碎玉，正中则是一只猫眼一样的墨绿色石头。菱形碎玉与那猫眼石之间的部分则绘制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符号，符号之上跳动着数不尽的星芒。翻到镜子正面，我呆住了，镜子正面黑漆漆得根本就照不见人影。

　　我不信邪地摸了摸镜面，很光滑，按理说应该能照出人影啊。“夏无涯，夏无涯，你这假冒伪劣的镜子，白长了这么一副值钱模样。怎么照不出人影？”

　　夏无涯干咳，“不会吧，这镜子应该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啊。不过也说不定，卖镜子给我的那个人说，这镜子是个魔器，说不定是你把它的真正功用激发了……”

　　“哇靠，夏无涯，你这家伙竟然窝藏魔器，没收了没收了。”我将镜子在被子上蹭了几下，擦擦干净，掖到被子里去了，“我要去洗澡。”嘴里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奇怪，夏无涯身上根本就没有修魔者独有的那种气息，他拿魔器来根本没用，还会损害身体健康，这家伙没事买魔器干嘛。该不会是特地买给我的吧。

　　不管，反正这东西只有我用着合适，就不跟夏无涯客气了。

　　隔着被子，我又拍了拍那面镜子，这才从床沿处遛下去，脚底下一软，我又跌坐回床上。眼角余光瞟到夏无涯偷偷弯起的嘴角，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夏无涯丢去河边给那些浣衣娘搓搓洗洗解恨……

　　“喂，夏无涯，你的病人大爷状态有点不大好，来帮把手。”

　　“我叫侍童过来，你别动。”

　　O__O"…

　　夏无涯这洁癖的庸医，肯定在暗中嫌弃我脏兮兮的，说不定这家伙回头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就把他身上这身被我搞得有点脏的衣服给扔了……

　　心里升上来一股无名火，我梗着脖子冷哼，“不用，你把我弄到地儿，我自己洗。”

　　“也好。”夏无涯回答得不愠不火，然后这家伙真的只把我丢到了蓝风家后院一条小溪里就不管了。这个黑心的冷酷无情的庸医！！！！我一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一边将浑身上下都搓了一遍。

　　刚才在屋子里呆着还不觉得，现在站在溪流里，被这干干净净的溪水一冲刷，我倒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难闻的腐尸味。我将自己全身都浸在溪水里任由水流冲刷过去，时不时冒出头来换口气。

　　夏无涯安静地坐在岸边，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河心，似乎想什么想出了神。

　　我撩起一把水就朝岸上泼，夏无涯被水泼醒，朝我瞧了一眼。

　　“这身体是不是不能用了？”我问。

　　“这身体很漂亮。”夏无涯答非所问。然后我就看见夏无涯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两件，三件……最后光着脚跳进溪水中朝我走来。我蹲在溪流里，夏无涯直直走过来，用他那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神色相当奇怪地俯身，凑在我耳边说，“我想试试，可能会不大舒服，你忍一下……”

　　怎么形容呢？夏无涯现在的模样。

　　风情万种。

　　我脑袋里闪过这个词。

　　动了动喉头，我张嘴含了一口河水进来，有点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