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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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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兰的放弃,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战斗迅速结束了,萧兰连同其党羽一齐被押入大理寺候审,三日后,萧顾上了早朝。
他看着底下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突然没了力气中整顿,仿佛被带走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他撑着精神,罢免了许多人,也起复了一些人,其中,没有温昀庭。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承认让萧兰代理朝政是他授意的没错,就连萧兰登基的事也被他一句“朕知道”带过去了。
“朕这段日子病得有些重,幸得兰儿照顾,她年纪尚小,行事就糊涂了些,但所幸,并未酿成大祸,朕觉得可以从轻处罚,众卿觉得呢?”
萧云并不感觉意外,父皇认定的事,认定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自然也不会放弃萧兰。
不过众位大臣都有些沉默,萧顾见状,又道:“其实,朕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件事上也有责任,兰儿的养母不怀好意,朕那几年也疏忽了,才会造成她性子极端,如今犯下错,可朕,实在忍心,众卿也有做父亲的,为人父母者的心情,你们可了解?”
萧顾一句父亲,一句不忍,众臣即便对萧兰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陛下都说了是他自己的错,他们还能逼着皇上罚自个儿吗?
一个在萧兰手中升迁,恰巧现在没被撸下去的人发声道:“皇上慈父之心,感天动地。”
最后,萧兰被削去了云倾公主的封号,幽静在宫中。
这个惩罚,可谓是非常之轻了,根本不痛不痒,不是没有人不满,但反对的人都被萧顾一力压了下去。
早朝过后,萧顾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走下台阶时差点摔倒,幸而被李德福扶着了。
这次折磨还是给他留下了病症,没有了以前那种沉稳的意气风发,不仅各种动作变得迟缓,时常还会咳嗽,抽筋,萧兰看到这个样子父皇,像一个迟暮老人的他,不得不说是感到心酸的。
萧云去到他身侧,扶着他走。
萧顾没有拒绝,两个人都很沉默,但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如此平静祥和的相依走路。
萧云莫名轻松了些,心中甚至隐隐有点彷徨和期待,这种隐秘的,不可闻见的快乐很快被打破了 。
“柏倾寒的大军还在京都里候着吗?”萧顾道。
萧云扬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答:“是”。
萧顾看向她道:“北境的大军在京都逗留太久不合适,你回去后跟他说清楚,让他及早回北境吧。”
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强势,萧顾又打个棒槌给个甜枣的道:“朕的身子不大好了,你是一国储君,日后替朕上朝,处理朝政的,还是你。”
萧云的脸色蓦然变得淡漠,抽回手,很失望,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现在的父皇真的不是那样疼爱他的父皇了,她宁可父皇讨厌自己,也不该是这样一边忌惮一边拉拢的虚伪样子,她真的,不想毁了记忆中父亲这两个字。
“父皇,从我这次回来到现在,你一句都没问过我好不好?”
“在南安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又知道,我从江韶口中得知您的态度,是如何难受的吗。”
萧顾愣住了,有些无从反应,在他想要开口说什么时,萧云已经自嘲地收敛了情绪,恭敬又疏远地道:“抱歉,儿臣失态了。”
“无碍”,萧顾讷讷的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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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柳奚见聚精会神地绣着绣品,一道推门声惊动了她,抬头间,萧云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沉稳有力。
萧云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一个被她视为母亲的人,“母后”,萧云唤出久违的称呼。
柳奚见放下手中的绣品墩子,态度柔和温婉,道:“好孩子,你出去一趟消瘦了不少。”
“别站着说话了,坐吧。”
萧云闻丝未动,突兀道:“花千雪,是母后的人吧”,萧云望着她,“你故意派他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最后,又命他来杀我…”
柳奚见笑得温和,“云澜,你很聪明。”
萧云轻笑,“若我真的聪明,就不会蒙蔽于你的假象之下多年了。想来也是,谁会真的喜爱情敌的孩子呢。”
“我想了很多种母后要加害我的理由,最合理的解释,便是嫉妒。李嬷嬷其实根本就是听命于你的,当年,我和萧兰根本就没有交换,所以李嬷嬷死前才会让我不要查,一直咬定我是姝贵妃的孩子,对不对?
柳奚见依旧波澜不惊。
“母后,其实你一直很嫉妒姝贵妃吧,嫉妒到杀了她。”
“没有”柳奚见道,十分坦然的道:“我的确很讨厌你的母亲,她总是用娇俏的面容撒娇,哪怕再过分的事,只要那样一笑,所有人就会原谅她,所以人都说她单纯无邪,我却觉得她天真的可怕。”
“你可知,她一句讨厌看到异腹子,皇上赐了后宫多少落子汤,你又可知,我为何至今不孕。”
萧云心中大惊,“你…”
柳奚见:“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害她,我承认很讨厌她,但她终归是我的亲妹妹,我下不了手,虽然在她生下你难产死后,我想换了你,但终究还是放弃了。”
“哗——”花瓶摔到了地上,碎裂了,两人齐齐看向门外,一脸惊愕的萧兰,瞬间苍老几十岁的萧顾,以及,引他们过来的柏倾寒。
柏倾寒:“我之前送过一封信给皇上,但询问过后知道皇上没收到,索性,选了个最直接的法子。”
“事先也没跟殿下商量,真是抱歉,殿下千万别生倾寒自作主张了。”
萧云瞥了眼父皇,神色复杂。
“陛下,您生气了吗?”柳奚见小心翼翼地问,只有面对萧顾时,她才会展露脆弱的一面。
萧顾看了看她,又望向萧云,见她目色沉毅,不为所动,突感迷茫又恐惧,心中一窒,竟然晕了过去。
“陛下!”
“父皇?”
唯独萧兰呆呆地立在那儿,陡然咧开嘴大笑,神情疯癫地跑了出去。
又哭又笑的, “哈哈哈…呵,呜呜”,她是谁?母亲是谁?呵呵,什么也不是,“原来,我还是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