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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四 ...

  •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出生便是注定要吸引万人的目光。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其他的任何人都会黯然失色。
      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要成为他的衬托。

      盛天泽就是这样的一种男人。
      他那一身红衣,红的像一团火。
      肤如白雪,亦白的不染尘埃。

      他懒洋洋的坐着,舒展着四肢,目光温柔而深邃,似乎望着空间中某一处,深思着些什么。
      乐妓们在他周围吹奏。
      舞妓们在他周围起舞。
      那优美的乐声,那翩然的舞姿,如若仙境。
      他一直微笑着,淡淡的笑。

      成群的人,在他的大厅上高谈阔论。
      他似乎浑然不觉,听着,却又仿佛什么没有听着。

      。
      锦衣男子邵学儒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他与他并肩而坐。
      那细长的双眼中,是猜测,是疑惑?
      他的手握起金樽,食指之上,带着那象征荣耀的金色戒指。
      举着酒杯的手朝盛天泽示意。

      一身黑衣的男子依旧站在他的身手。
      一言不发。
      没有表情。
      似乎只是一樽雕像。

      人群之中的议论之声不绝。
      对于邵学儒,门客们显然是有提防的。
      那一次的行刺,盛天泽虽然没有声张,没有外泄,食客们固然不知是邵学儒的指示,但这两年来,月影国和双赤国的关系并不交好,有前车之鉴,谁也不敢走的太近,两国稍有权势的官员们,更是断绝了往来。
      邵学儒,却突然来了,虽然说是不涉及政事,但多少是有些让人怀疑的。

      只有一人,坐在席上安静的就像一株槐花。
      他一身白衣,干净而温暖,与喧闹的气氛差之千里。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动那奇珍异果,只是那么安然的坐着,听着鼓瑟之声,看着歌舞升平,脸上的神情淡然。
      他是尹无然。

      罗衣不知去了何处。
      宴会刚开始,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尹无然暗自的想,不知为何,这个只见了两面的姑娘,让他觉得安心。
      安心。
      一想到这个字眼。他有些茫然的笑了。
      什么是安心,这五年来,他几乎已经要忘却了。

      尤记得当初年少之时。
      春光正好,驾车游上苑。
      他也是一身锦衣,年少轻狂。
      车如流水,马如龙。
      花月正春风。

      这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在一片纸醉金迷之中,他微微的眯起眼。
      10年了?12年了?
      那锦衣华服的日子,遥远的就像天边那樽明月。

      那一年,他16岁。
      在都城丹州的峪安寺里认识了那个同样年轻的男子。
      他那一身阴柔的气质,让尹无然记忆颇深。
      同样的年少,同样的智慧,同样的政治立场,让两个少年熟稔起来。
      他告诉他,他叫邵学儒。
      学儒,学儒,果真是好名字,学习儒家之道。
      他把他引见给皇兄,为他铺平从政之路,让他在朝廷之上大展拳脚。
      一切只因他认为他是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邵学儒的道路,果然是走的一帆风顺。
      17岁被封官。
      18岁便立下大功,得到皇帝夏侯衍的赏识。
      20岁,和尹无然平起平坐。
      21岁,成面皇帝面前的红人。
      然后呢,然后他的道路更加顺畅。

      尹无然苦笑起来。
      志同道合的朋友,原来只是两道渐行渐远的直线。
      他本是皇室之人,14,5岁已崭露头角。
      16,7岁建功立业。本是前途应该无量的。
      可是,一切却并是如此。

      20岁,他在皇兄面前,似乎渐渐失去了往日的信服。
      他上奏,皇兄只是敷衍的摆白手说再议。
      他找皇兄,皇兄永远都是以国事繁忙为由避而不见。

      于是,他找邵学儒倾吐,与他把酒话犯愁,邵学儒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他的心,突然一凉,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一夜,风竟然那般凉。

      两个月后,皇后招他去御花园,说是有事相告。
      他如约而去。
      却见那一向端庄的皇后面有红潮,双眼中满是欲望。
      她竟然在他面前褪去了衣衫,扑倒在他怀中。
      措手不及,万万料不到有此一举。
      还来不及道一声自重。
      突见皇兄出现。
      一道诏曰下来。
      他被囚禁在了天牢。

      侮辱皇后的罪名,重的足以杀头。
      在天牢那暗淡的日子里,邵学儒曾前来看看。
      他笑着,依旧阴柔,却说不说的阴险。
      他告诉他,皇帝早就想除掉他,侮辱,不过是一个借口,不出多时,还有另一个更加荒唐的理由会被下放到明间——篡位未邃。而皇帝却会为了向众民众表现他的宅心仁厚,只赐他一个流放出境,不要他的命,不取他的项上人头。

      众叛亲离,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失去。
      名誉,地位,朋友,亲情。
      ——还有他那心中原本对这个世界的信任。

      那夜,他告诉邵学儒,他陷害他,他的野心也终究会被皇上看透。
      邵学儒却只是摇摇手道,看透又如何?
      他的心中一惊,自此知晓无论他如何辩解,皇兄也不会再听他的话,他只是一个傀儡,用一个荒唐的借口要除去的东西。
      从此以后他是再也无法留在这个生长了二十余年的土地之上。

      离开的那天,秋风萧瑟,未带任何一件行李,只觉天地之下,再也无他容身之处,路上的民众,纷纷的对他指手画脚。
      ——看,那就是企图谋权篡位苑南君尹无然。
      ——他立功无数,没想到也只是为了一己私心。
      ------------

      无数的话,从他的耳边飘过,他恍若未闻。
      惨白着脸,从人群中走过。
      一身白衣,在夕阳下,孤独萧瑟。

      五年了。
      整整五年。
      当年,离开国都,辗转着来到月影国的边境,遇见到适闲居的甄芙。
      她似乎能看透一切,却什么也不问他。
      他在后山安了家,简单到自己也觉惊讶,不再奢华,不再锦衣出行,每日只是种花奏琴,安静的日子里,有时想起往事,渐渐的觉得模糊的就像一场梦。
      但心中那被撕扯的伤口,却是无法彻底的根治。
      无法再对别人更加信任,无法再敞开曾经对任何人都可敞开的心怀。
      有时站在溪边,看见水中的倒影。
      水中那人,分明是有着一张年轻的脸,但那发脚却隐藏不住白丝。苍老了么?
      他的心境又有谁能明了?

      罗衣,那个姑娘赤着脚在在个早晨走进了他的生命。
      放肆的笑,无畏的亲吻他。
      礼节和束缚,在她身上似乎是不存在的。
      她是那样有光彩,那种光彩照的他更加黯然。
      然而心却不可救药的被她吸引。
      不敢说她是能理解他,但只那么看着她,他便觉得安心。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沉浸在思绪里,尹无然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抬眼,却瞧见邵学儒的双眸。
      尹无然对他微微一笑,转头便不再看他。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多年前的他。现在的他波澜不惊,或者已无心。

      罗衣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傲然的登场的。
      她竟然是穿着初来这里时所穿的那一身短皮衣与热裤,还有十厘米的高跟鞋!

      那白皙的四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美丽的胸部。
      视觉的冲击,几乎比那一天她所唱的曲子来得更甚。

      在这里,女人几乎把能裹的地方全裹起来。
      露个脚就是放荡,对男人多人两眼,就是不端庄。哪个姑娘家改穿成这样?
      其实,莫说是在这个年代,即使是在21世纪,这般穿法走在路上,回头率也是颇高。

      罗衣踩着高跟鞋出来,纤细的鞋跟踏的地面噔噔作响。
      夹杂着哗然和喧闹,她欣欣然的出场。

      盛天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微笑着看着罗衣,那笑里却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这一身衣服,他见过。
      那是他那日在城郊打猎时,救下的昏迷的她所着的衣裳。
      如此奇特的衣衫,却将女性身体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独一无二。
      罗衣纤细的手臂突然伸到他的面前。
      他一怔,从思绪中被她拉回,只见罗衣站在他的面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盛天泽回望着她,笑问:“罗,怎么了?”
      她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颈上,舒适而微氧,他任由她捏着自己的下巴,今夜的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具有攻击性,那一脸居高临下的骄傲,让他的心,没来由的慢了半拍。
      女人,强势的女人。
      不可否认,罗衣是吸引他的,初见那时,她尚且昏迷,闭着眼,穿着奇装异服,脸上却是那一抹傲然与脆弱的矛盾融合。他带她回府,无意中看见她教秦少阳砍柴,那一套化形为神的理论,使得混迹官场多年的他都赞叹不已。然后,看见她躲在草丛里,一个人骂天骂地,甩去鞋子的发泄。突然间,便觉被他吸引。他敬她酒,送她花,为她奏琴,为她穿鞋,虽不能说是完全的出于一个情字,但至少她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的。
      强势的东西,对他而言,是有特别的吸引力,她也不例外。
      女人,在他生命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但像罗衣这样的女人——
      他眯起眼看她。
      罗衣在笑,她抚摩着盛天泽的脸庞,俯下身子,贴着他的耳际用轻柔到挑逗的声音道:“天泽公子,今晚你可也要为我弹奏哦。”
      他伸手一用力,罗衣便倒入他的怀中。
      “自然。”他答道,一侧头,却瞧见尹无然眼中那略带无奈的痛苦神色。
      那个干净到无害的男子,怕是也沉迷在罗衣的诱惑之中了吧。
      盛天泽笑想,尹无然,他是很早就听说过他的的,曾经,当他还是双赤国的贵族的时候,他与他有过几面之缘,那时的尹无然,也是一身的贵气,虽说不上奢华雍容,却也自带着几分怡然自得。他有一双清澈的双眸,他是个人才,从他的双眼里,盛天泽看到了他的智慧与从容,还有那份不贪求功利的心。可是,后来在他身上发生的变故,却着实是让人吃惊的,被贬职,从此被流放,不得再踏入国境。一个如此的人才,就这般被埋没,盛天泽无疑是为他惋惜的,多年前那双清澈的双眸还是记的如此真切,他不信他会篡位,不信他会侮辱皇后。但又能如何?
      再后来,无意中知道了尹无然就在月影国之中,他的心中是有惊喜的,这般有才之人,若是能收为自己门下,必定是可造之才。于是,他是游说他,一次一次的去,用了种种方法,得到的答案却始终是他已无心政事。
      想必那次打击是把他所有的信心都磨灭了吧。
      盛天泽看着尹无然,这个温和的男人,这些年来在适闲居里悠然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究竟适合他否?他无权去决定别人的命运,他只是为他惋惜。
      如若那样的打击是发生在他盛天泽身上,他能否重新站起来呢?亦或是也是一蹶不振,从新不再踏入官场的争斗?
      举起一杯酒,送入口中,盛天泽笑了起来。
      他又何苦去自恼这些不曾发生的事,他不是尹无然,他不会像曾经的他那样全心的去相信一个人。
      被至亲或友人出卖的痛苦,他不想再尝一次。
      一仰头,全饮尽,不留一滴。
      世间的情谊,也就像这杯中之物,他不想要,也不需要。
      醇酒,却是这样苦涩,那滋味留入心肺,他一皱眉,美人当前,他竟然却觉苦涩。
      那些在边塞的寒冷的夜晚,那些黄土沙漠的萧瑟干涸,那些在空中孤独飞翔的秃鹰,都不期然的跃进了他的脑海。
      盛天泽猛一摇头,甩开那些画面。
      他站起身,拉着罗衣道:“来,你唱,我奏,今夜一醉方休。”

      罗衣被盛天泽拉着走向琴边。
      无意的一回头,看见席下那双忧愁的双眸,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慌然的转开。
      罗衣的心中一阵刺痛,那双清透无害的眼眸让她的心纠了起来。
      他的内敛,他的羞涩,他的苍白,是那样的吸引着她的,尹无然是一首干净而忧伤的民谣,就像那六弦木琴弹奏出的清澈之音,让人浑然的沉醉其中。这样一个善良的男人,不知为何总让她想起了某种小动物,想抱他,想搂他,想亲吻他。明知这样是错,明知无法对他有任何承诺,但那互补的吸引却让她不能自已。
      她是不该伤害他的,在他那淡然的外表下,曾经受过多少伤害,她不知道,但于她而言,她是万万不该伤害他的。
      她无心无情,只是一味任性的行事,她看出了他对她的情谊,却一味的放任自流,勾引他,挑逗他,然而自己的内心却从未真正问过自己是否喜欢他。
      她会为他心痛,当听到邵学儒嘲讽他时,她会反唇相讥。但——这是喜欢么?
      她不知道,无从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喜欢。

      身边的盛天泽今晚似乎是喝了不少酒。
      他的酒量应是不错的,多少杯下肚,都不见醉。他一直在笑,笑的洒脱,似乎是天下任何事都不在他的眼中般的桀骜。
      但不知为何,罗衣却直觉今夜的他不同寻常。
      在他那深不可测的双眸里,有一种往日所没有的情绪,蓦然闪过的一丝寂寞与孤独,带着几分惆怅。
      在这个完美近神的男人的心里,可是也存在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罗衣看着他,他细长的十指轻轻的抚琴弦,温柔的就像是在抚摩女人的秀发。
      他也是一首歌。
      却不是那清澈哀伤的民谣。
      他是一首迷幻音乐,那60年代的旧金山摇滚。
      就像是永远的住在罗衣心中的那个28岁就因英年早逝的乐手JIM MORRISON。
      他是会让人沉迷的,太危险。
      然而越危险,越美丽。
      他的迷幻是隔着一层薄雾的,永远消失在稍纵即逝的伸手的瞬间。
      如果有哪个女人决定要义无返顾的追随他,那结果必然是飞蛾扑火。
      他不是她能把握的,勾引她,只是在挑战他与她的极限。

      罗衣啊罗衣,你终究还是一个虚荣的女人。
      她暗想。两个男人都不该是自己得到,自己却像玩火一样在天平的两端跳跃。
      天平最终会倒向哪一端?
      她不知道。
      她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用感情来挥霍青春而已。

      “唱什么歌?”盛天泽侧脸笑问。
      他的笑,是如此的多变,时而温柔,时而无情,时而猜测不透,时而如此暧昧。
      罗衣偏着头看着,没有插电的乐器,无法演绎摇滚乐。那么——
      沧海一声笑。

      曾经,她是很喜欢这首歌的。
      黄霑的歌词是如此的大气,那样的江湖,那样的英雄,那样的情谊,是她一辈子也渴求不到的。
      低声的将曲调哼给盛天泽。
      他认真的聆听着。
      十指开始拨弦,记下琐碎的音符,断断续续的碎片中,音乐可听出轮廓。
      盛天泽真的是个音乐奇才,如果有一天,他有机会去现代,罗衣真想拉着他一起去组一个乐队。
      哼完之后,她冲他点点头,他微微一笑。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她唱极好,一个女子,能唱出这般的大气实在是不容易的。尤其歌词中那看穿一切的脱俗和潇洒,在她高昂的歌声,显得是那般的契合。
      罗衣的身上,本就是有一股男儿般的豪迈的。
      也许这就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盛天泽也是配合的极其默契,那曲调自他手中弹出,这般的悠扬,他的黑色长发垂在红色的衣衫之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这样的美丽。

      他边弹着,边听着罗衣所唱的歌词。微微的一怔,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罗衣看着他,他是在官场中的人,她不知道他是否能理解歌中那份情怀,也许是不理解的,但即使理解的人,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呢。

      一曲间隙。
      她停下歌唱。
      他却还在继续的弹奏。
      罗衣痴痴的听,听的入迷。
      蓦然间,在这悠扬清脆的古筝声之中,响起了一个低沉的乐器之音。
      倾耳聆听,竟然是尹无然吹着埙,与盛天泽的筝声配合了起来。
      天衣无缝。

      盛天泽的筝声。
      尹无然的埙声。
      奇异的融合。
      一高,一低。
      一明,一暗。
      近的,就像这屋内的明灯。
      远的,就像那天边的孤鸿。

      还有罗衣那如梦如幻的歌声。
      自由的流淌在乐律之中,伴随着古筝和埙声,激荡起席间所有的人的阵阵涟漪。

      豪气盖天的情怀。笑对风起云涌的胸襟。
      谈笑之间,万物皆可灰飞湮灭。

      众人在乐声之中沉思着。
      眼前的繁华,终究有一天落尽。这般的追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邵学儒也似陷入了沉思。
      他的双眸中,没有了那抹阴暗。
      他看着忘情投入的吹埙的尹无然,眼中竟然是有些迷惑的。当初想方设法的诬陷他,使他在皇上面前再无说话的余地,最终落魄至此,本以为他会一蹶不振,可眼前的他却似乎更加的平和安然。
      他当年的这般做法,究竟是错还是对?

      一曲终了。
      余音不绝。
      尹无然收起埙,笑道:“献丑见笑了。”
      盛天泽看着他,目光中似闪过一丝赞叹,道:“无然公子的埙技真是出神入化。让人好生佩服。”
      话虽说的客套,但赞美之情易于言表。
      尹无然也笑道:“过奖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天泽公子的筝技才是真的让人佩服。”
      也是一番客套。

      古人还真是繁琐。
      礼节什么一大堆,说可半天也不知是真是假。
      罗衣听的心烦,径直走到两人面,道:“真罗嗦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明明是欣赏得不得了,却还是假惺惺的一来一回,烦不烦啊?”

      她绝对不会看错。
      刚才这两人的神色明明就是惺惺相吸,相逢恨晚。可偏偏还要端着架子,谁也不肯先放下。
      弹的是沧海一声笑。明明是大气豪放的,偏这两个家伙的举动这般让人窝火。

      盛天泽听闻罗衣此言笑了起来,道:“罗,你这张嘴真是厉害,说的我和无然公子颜面何存?”
      罗衣撇嘴,“颜面?颜面是什么东西?”
      盛天泽哈哈大笑,对着尹无然道:“无然公子,我们也勿需客套了,再客套,就是让罗看笑话。”
      尹无然微微一笑,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盛天泽已经游说了他许多次,但他实在已无心政事。今天这般默契的配合,虽出乎他的意料,让他自己也颇为震惊,但现在的他确实不复当年的年少轻狂。
      谁知,盛天泽却并未再提此事,只是道:“无然公子对盛某大可不必有所顾及和防备,盛某早知别人的意愿强求不得,只是觉得在这世间,朋友难求,以后无然公子若是想找人对酒合奏,别忘了在下即可。”
      盛天泽是个聪明人,他知尹无然对他有所顾及,太过急切的追逼,只会让他更为防备。
      循序渐近,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若他真的无心,他也不会强求。强人所难,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此刻。
      在旁人看来,红衣的盛天泽,白衣的尹无然,还有那一身黑色热装的罗衣,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那画中人一般完美默契。

      邵学儒也从乐正之中回过神。
      他的双眼不再困惑,还是恢复了往昔的阴柔。
      他拍手道:“好曲!妙曲!三位的表演实在是好!”
      盛天泽答道:“邵丞相远道而来,盛某自然是要送上最好的表演,接下来,还会有更加精彩的。”
      他的声音轻柔的可疑。
      邵学儒一惊,道:“不着急看表演,邵某此次前来,倒是有一事想询问天泽公子。”
      盛天泽道:“邵丞相但说无妨,如若盛某知晓,必然会给丞相一个满意的答复。”
      邵学儒举杯饮了一口酒道:“这件事,说来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盛天泽微笑倾听。
      罗衣自然也是万分好奇他问的究竟是什么事。

      只听他缓缓道:“邵某想问的事,是与一女子有关,此女名为沙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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