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意【完】（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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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远市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时光如水，转眼就流到了七月。
知世拿着一束鲜花，推开了“猫眼”咖啡店的门。
“你好啊，大道寺小姐！”老板内海俊夫站在柜台后，一条胳膊打着石膏，“你是来送我们的吗？”
“嗯。”她把鲜花插到花瓶里：“内海先生，你的手臂怎么样？还疼吗？”
最近总有歹徒入夜来捣乱，他的胳膊也是上周与歹徒搏斗时骨折的。俊夫不在意地耸耸肩：“小问题而已，不必担心，小瞳正在二楼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就走。”
“这么快？”知世皱起眉，话音刚落，来生瞳就拎着两个旅行箱走下楼。
“知世！”她把旅行箱放到门口后热情地走过来，俊夫则识趣地去发动车子：“我原本打算到学校去找你的，呶，临别礼物！”
知世接过她递来的小蛋糕，依依不舍地望着她：“一定要走吗？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小瞳无奈地摊摊手：“赏花会那天，俊夫混进体育场，在小丑将炸-弹抛到高空时及时接住，避免了惨祸，但却遭到了□□的记恨。虽然那名凶徒已经被逮捕，可其他藏在普通人中的4K党成员却不依不饶地要报复，比如这个月，咖啡店在夜里遭遇了13次抢劫……”
她头疼地叹口气：“我们接下来可能回美国，大姐和小妹都在那儿，原本我们的家也在那，是我想找回因为脑膜炎而丢失的记忆才来到日本的。她们都很担心我。”
“那么，你现在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小瞳点点头，又摇摇头，“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嘟——嘟嘟——”
门外响起喇叭声，小瞳将行李放入后备箱，坐到驾驶位上把俊夫替换下来：“再见了，知世，回去后我会给你发消息的，欢迎以后来找我玩！”
“再见~”
身边的朋友又少了一位，知世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默默黯然了一会儿，重新打起精神，为晚上的花火大会做准备。
……
日光逐渐西移，竹本瑶提前挂上歇业的牌子，却比往常更加忙碌。
她打算在今晚去夜市上摆摊，抓住机会赚一笔。
“鸡肉串、牛小排、牛舌、扇贝……”
她把各种食材从后厨搬到餐桌上，忙得团团转。就在这时，风铃响起，有人推门走进来。
“抱歉，今晚不营业，我要去夜市上摆摊，请见谅哦！”竹本瑶笑眯眯地转过身：“谢谢您的……捧……场……”
站在她身后的是个优雅漂亮的贵妇人。对方妆容精致，穿着一身灰色长袖连衣裙，手上拎的包包刚上过时尚杂志，其价值足够买下十间居酒屋。
“你好，女士。”竹本瑶在围裙上擦擦手，态度不自觉地小心翼翼：“很抱歉，今晚不营业，因为我要准备去夜市上摆摊。”
“真可惜，太不凑巧了。”贵妇人打量着四周，自顾自地坐到桌边：“可以给我瓶酒吗？我保证不打扰你，喝完就离开。请体谅一下吧，我是从城郊特地赶来的，只为了尝尝你的手艺，实在不想就这么回去。”
“从城郊过来？那真是辛苦您了！”竹本瑶客气地给她拿来两瓶小店里最高档的酒：“非常抱歉，今天真的没时间招待您，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尝尝儿子喜欢的烧烤是什么味道。”贵妇人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她：“对了，你应该认识那小子吧？我的长子，柳原泽。”
“呀，原来您是柳原夫人！”竹本瑶震惊地瞪大眼，局促地交握着双手：“您竟然会来我的小店……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您这种贵妇人只会出入高档酒店。”
“只要是美味的东西，我都愿意去尝一尝。”柳原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儿子从你这儿学了一手高超的烧烤手艺，我一直想来看看，可前阵子圣远市不太安全，于是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竹本瑶忐忑地察言观色，可柳原夫人的神态实在太自然，她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在反讽。
高高站在云端上的富家少爷特地来她的小店中帮忙，这怎么听都不太正常，柳原夫人会生气吗？
“别紧张，继续去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柳原夫人冲她温和地笑笑：“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为了赚钱而奔波，取得成就时的幸福与满足是无法替代的。”
“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幸福，您培养出柳原先生那样优秀的儿子，一定也很幸福吧？”
“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喝了口酒：“个人价值从来不是靠别人的优秀来体现的。”
“啊……对不起，我似乎说了不合适的话。”
“别拘束，我喜欢和年轻人交换不同的观点。”柳原夫人笑吟吟地握着酒瓶：“不过，年轻时我的脾气可没这么好。你大概不知道，我曾经是备受瞩目的演艺界新星……真久远啊，现在回忆起来，就像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诶？！”竹本瑶惊愕地望着她，干脆放下了手头的事，“抱歉，我不关注娱乐圈……真是难以想象，我竟然会和大明星距离这么近！”
“大明星？哈，已经过气很多年了。”柳原夫人慢吞吞地喝着酒：“我在事业大好时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之后为爱息影，成为了全职主妇……如果是童话故事的话，到这里也就是结局了。毕竟，童话是不会续写婚后生活的。”
听出她语气不对，竹本瑶抿紧唇瓣，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不了解柳原夫人的辉煌成就，但柳原财团董事长夫妻的模范爱情她还是有耳闻的，甚至有导演企图翻牌他们的爱情童话。
“我呢，每天都能吃到最精致的食物，每季度都能拿到各种奢侈品的最新款，看起来好像没资格吐槽生活不幸，可事实上，我早就忘记开心的感觉了。”
她注视着愣住的竹本瑶：“竹本老板，你希望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过于深刻，竹本瑶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老公对我很好，但忙于财团商务，除了新婚的蜜月期外，每月只回家三次，而且身上总是带着陪酒小姐的脂粉味。”柳原夫人又灌了几口酒：“没错，他在物质上对我相当大方，可生命的乐趣在于共同完成无聊的琐事……哈，婚后的我就像个空虚而有钱的寡妇！
“嫁入柳原家是件辛苦的事，你需要打碎曾经的一切，重新塑造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直至最后模糊了存在的意义。而柳原家的男人啊……尤其是备受瞩目的继承人们，他们可能在商业上极具天赋，却从来都不懂，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竹本瑶不安地抿了一下唇：“夫人，您是在警告我吗？”
“警告？不，我只是来分享一下婚后生活。”柳原夫人放下空酒瓶，双颊晕红地站起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搞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也是，阿泽也是，这才是童话该有的结局。”
……
月上柳梢时，身穿黄色和服的知世提着金鱼穿过喧闹的夜市，去往约定的湖边。
章鱼小丸子、烤扇贝、打气球、鬼面具……窄街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贩，她心情不错地边走边逛。
“藤岛同学——！”
熟悉的大喊在前方响起，她一愣，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身粉色浴衣的日野清。后者匆匆挤过人群，拦住了正在捞金鱼的藤岛陆。
知世犹豫一瞬，好奇地跟上去，悄悄躲到附近的木柱后。
“日野同学。”藤岛陆冷淡地点点头：“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要与浅田雅子结婚吗？”
“是的。”
“可以不结吗？”
“不可以。”
“为什么？”日野清眼圈发红，声音颤抖：“你喜欢她吗？远离我也是她的要求吗？”
“不，远离你是我自己的决定。”藤岛陆微微叹口气：“谢谢你的垂青，日野同学，但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我以为你会懂。”
“你……你喜欢她吗？”
“喜欢？”藤岛陆又叹了口气：“日野同学，我希望你能明白，人和人是不同的。‘喜欢’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但对我和其他人来说，却并不是。”
“不喜欢吗……”日野清抹了把眼睛，勉强露出笑容：“那么……”
“浅田学姐那么优秀，谁会不喜欢她呢？只不过与其他感情相比，喜欢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两个人能够顺利在一起，也不是光靠喜欢就可以的。”
他平静地注视着日野清：“浅田学姐是个不满足于现状的人，她会一直努力、一直前进，她会为我实现梦想，也是我一直追逐的身影……每当低落得想要放弃时，只要看到她，我就会重新拥有奔跑的动力。
“日野同学，我喜欢努力奔跑、积极向上的人。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但永远靠着运气吊车尾的你、永远迷迷糊糊期望着被人帮助的你、从没用尽全力追求过理想的你，与我不合适。即便我现在真的喜欢你，在未来也会因为步调不一致而远远走到前面。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的喜欢，其实我也认真考虑过我们在一起的可能，不过荷尔蒙与费洛蒙结合而成的爱啊……终究只是一种错觉。能看到未来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
“我会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日野清却固执地瞪大双眼看着他：“我会努力上进、我会积极地追求梦想，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藤岛同学，请相信我，我会对你非常好，我会让你幸福……”
“谢谢你，日野清。”
……
在第一朵烟花炸开时，柳原泽跑进了竹本瑶的居酒屋。
“你不是说要去夜市摆摊吗？我找了一大圈没看到你，于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竹本瑶正坐在柜台后发呆，看到他后，微笑着站起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去了。倒是你，怎么跑来了这里？”
“因为想和你一起看焰火。”柳原泽罕见地笑起来：“只是这么想着，所以就过来了。”
“谢谢你。”
竹本瑶绕过柜台，站到他面前，深深朝他鞠了一躬。
柳原泽手足无措地后退半步：“怎么了？”
“谢谢你至今以来对我的所有帮助。”她把一只手工小熊递给他：“这是我自己缝的，不太好看……呶，希望你不要嫌弃。”
柳原泽懵懂地接过来，心里一点点漫上惊喜。他还没理清自己的感觉，却听对方续道：“我打算把店铺出租，靠积蓄和租金带母亲到一个物价更低的城市，继续读书，完成学业后再回来。”
“……这么突然？”柳原泽错愕地看着她：“你要去哪？”
“已经圈定了几个地方，虽然位置偏僻……总之，我要先读完大学。”竹本瑶再次对他道谢：“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年来的帮助，柳原先生……我和妈妈下周就走，未来再见啦，祝你幸福。”
“嗯……谢谢。”
某种蠢蠢欲动的情感重新沉寂下来，柳原泽暗暗握了一下拳，差点掩饰不住满溢的失落：“对未来有计划是好事，请你也要努力……更幸福。”
……
与热闹的市集相比，波光粼粼的小湖边显得相当冷清。柳原洵等得满心忐忑，在焰火开始时，终于看到了知世。
“大道寺学姐！”他兴奋地小跑过去：“我还以为你临时有什么变故……花火大会已经开始了哦！”
“嗯，抱歉，在路上遇到了同学。”知世笑眯眯地望向天空，斑斓的焰火在她脸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呐，阿洵，其实你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吧？”
“焰火吗？它们很好看……”
“你不喜欢焰火，不喜欢画画，不喜欢所有安静的室内运动，也没有那么多耐心。”
“……”这是迟来的审判吗？
柳原洵定定神，尽管内心惶恐不安，但依然诚实地点点头：“如果你想知道真实情况的话，是的……不过我很擅长钢琴，在国外时也没荒废，晚宴上是故意弹错的。我知道大哥会想办法救场，在场的商业伙伴们只要清楚大哥很优秀，这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特意说明这个？”
“因为，不想让学姐误会我什么都不会……我本来就不是很厉害的人。”
“所以，你喜欢我吗？”
知世侧过脸，眉目平和：“因为喜欢，所以愿意陪我做那些无聊的事，对吗？”
“……是的。”柳原洵没想到这种话竟然是对方先问出来：“我清楚我有很多缺点……算了，请不要告诉我答案，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我会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
“真的不想听答案吗？”知世笑眯眯地弯起眼睛：“事实上，我同样有很多恶劣的爱好，比如喜欢把别人吓哭、喜欢捉弄人……你还不够了解我，阿洵。”
——果然是这样吗？
敏锐地嗅到拒绝的气息，柳原洵垂下眼，还没来得及难过，棒球帽却被人摘下来。
“我们需要对彼此加深了解，所以，在未来一起努力吧！”知世摘掉他的帽子，拉起他的手：“你很优秀，阿洵，不必怀疑，也不必不安。即便日后真的出现让你为难到想否决自己的时刻，也不需要再戴这顶帽子——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柳原洵慢半拍地瞪大双眼，瞳孔中倒映着绚丽的焰火：“学姐，你的意思是……”
“叫我知世就可以了。”知世握紧他的手：“我接受你的心意，并且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着你。谢谢你，阿洵。”
“不、不客气！”柳原洵的掌心沁出冷汗，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抱歉，我从没想过能得到回应，毕竟我比大哥差那么多……但我会努力的，学姐，哦不，知世！我虽然没有精英管理团队，但开学后就去读商科，我会帮你管理好你烦恼的公司，我会帮你解决掉所有你厌恶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你。”知世重新转向夜空：“一切都会越好越好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两个人想要在一起的话，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知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喜欢”就足够了。
她没有远大的志向，也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可在能把握的当下，抓住每一点喜欢，让未来的自己不会因为胆怯和懦弱而懊悔，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日后请多指教哦，柳原君。”
——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像此刻一样，心心相印，时时相伴。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心意【完】（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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