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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就连上课,周蔚宁满脑子都是今早的画面,郁结地趴在桌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也不知道,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课堂上说不出来答案,午饭的时候他终于纠结出来,他自诩不错的自控力在盛诗茗面前消失云散,忌讳自己真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必须暂时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抱要少抱,吻要少接,老实睡觉不过界。
      对于他最近一连串的诡异举动,盛诗茗都看在眼里,上学不再骑车载他,宁可挤公交陪他到学校再转车去上课,别说在外面,就连在家里也不会牵他的手,睡觉不会抱他,睡前吻和早起吻都没有了,跟前段时间判若两人,盛诗茗想问问怎么回事,可看着他开心的笑脸一脸相安无事,他又问不出口。
      那天,周蔚宁独自购物回来,盛诗茗故意交给他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是租金,那时说好要每个月交房租,周蔚宁明显不愿意接受,如今他只思考了一会便收下了,其实周蔚宁只是觉得以盛诗茗不愿欠人情的性格,收下来他应该会比较心安理得地继续住,他打算替盛诗茗收着,以后一次性还给他,既帮他过了心理一关,又能存钱,一举两得。
      盛诗茗心里的疙瘩更大了,自己现在倒是更像一个真正寄住在这里的人,只有在按时交钱时见上房东一面,也许是自己的问题,他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
      找到答案是在周五晚,他之前工作过的餐馆老板打电话说忙到焦头烂额,人手实在不够,愿意付双倍工资让他帮忙送外卖,盛诗茗立即答应了,没有告诉周蔚宁,因为这几天如果他稍微晚回家,周蔚宁也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问他的去向。
      当他到达餐馆看见堆积成山的外卖盒,不免有些头疼,他骑着电动车速度比以往更快,在车流中穿行,差不多要抵达,路面突然变拥挤了,一直堵到十字路口,他见缝隙就钻,不料被一辆停在斑马线的卡车挡住视线,没发现有行人从斑马线那边走过来,盛诗茗急忙刹住车,堪堪擦身而过,两个行人被突如其来的车吓到倒地,盛诗茗本想下车去看人有没有事,一声怒喊让他僵在车上动不了:“你长没长眼睛啊?!开那么快干嘛?!”不是那人的气势唬住他,是那人的声音,分明是周蔚宁。
      盛诗茗还听到他轻声问旁边的女生:“你没事吧?脚痛不痛?”盛诗茗偷偷瞄了一眼,周蔚宁紧张地揽着女生的腰扶她起来,他才看到女生的脚似乎绑了绷带。
      “喂你还坐车上干嘛?随时准备溜是吧?我告诉你要是她的脚出了什么问题你全权负责!”周蔚宁的怒斥让他的头越来越低。
      “蔚宁,别这样,他又不是故意的,我的脚没事,你如果不放心就抱我去医院检查吧。”那女生有点烟嗓,正极力解决他跟周蔚宁之间的矛盾,还化解了他的窘态,看起来是个好人。
      周蔚宁二话不说马上将她公主抱起来,最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记住你的车牌了。”除了那一次他擅自跟赤阳签约,周蔚宁生气说了他几句,他没有听过周蔚宁用这么重的语气对他说话。
      车辆开始动了,盛诗茗迟迟没有缓过来,直到后方的车使劲按喇叭,他才发动车子,一抓加油的把柄,手心的汗全沾上去了。闹了这么一出,很多客户都打电话到餐馆投诉延时送达,饭都凉了,老板没有责怪他,盛诗茗坚持不收双倍的工资,临走前叮嘱了老板以后还可以打电话让他来帮忙。
      回到家差不多10点,周蔚宁早就回来了,这几天第一次破天荒问他去了哪里,盛诗茗照实回答:“做兼职去了。”
      “你不是说不去了吗?”周蔚宁似乎反应很大。
      “我没说不去,只是少去,不做的话哪来钱交房租?”原本后半句他没打算说出来,一时口快就溜了出去。
      周蔚宁愣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话。盛诗茗上楼洗完澡趁周蔚宁还在楼下,把自己的衣服被子枕头都拿回原来他睡过的房间,他想快点入睡,可越是这么想,越是睡不着,头上不知怎的冒了一层汗,眼前闪现许多刚才马路上的画面和那天早上周蔚宁偷袭他的画面,他明白了,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对自己慢慢冷淡的,他是不是终于发现碰跟吻一个同性其实很恶心,很怪异,而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一种被社会认可的关系无论在哪里都能大方自然,刚刚周蔚宁跟那个女生站在一起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又是揽又是抱别人的,他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是不是碰过女孩子之后发现了她们可爱又美好,而男生又肮脏又龌龊呢?对啊,周蔚宁应该跟女孩子在一起的,怎么会跟他?盛诗茗又在幻想他们抱也抱过,吻应该也接过,周蔚宁就会发现自己是一时糊涂,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他喜欢的是女孩子......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天被周蔚宁啃的痕迹只剩一点,在迷迷糊糊心里暗示自己好几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周蔚宁和那女生接吻的场景后,盛诗茗总算是睡着了。
      周蔚宁不合时宜地打开房门,看见床上的人已经睡着,轻轻关上门。
      事实上盛诗茗没睡的多好,他一直在做杂乱无章的梦,梦到那个女生来到他们家,不,是周蔚宁家,把他赶了出去,周蔚宁不再教他打球了,甚至不让他参加比赛,说是不想因为再看见他而想起他们做的那些羞耻的事。盛诗茗头痛欲裂,醒来才五点,他提前离开周蔚宁家,关了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他真的害怕周蔚宁会亲口说叫他走的话,他还有点冲动先回去打包行李,只要他先走,周蔚宁就说不出来让他滚蛋的话。
      他糊里糊涂走回学校,下楼梯的时候无缘无故撞到一个人,那女生没站稳脚踩空,痛呼出声,好像是扭到脚了,他赶紧背着她到校医室。
      校医帮她处理了脚伤,让盛诗茗再背她回去,那女生在他背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用她不小的胸部拼命压下来,盛诗茗听不进去感受不到。
      送她到班后,那女生拉着盛诗茗的手不让他走,问:“你都没回答我呢?你是1班的盛诗茗对吧?之前是校队的,现在在青篮联打球。”
      盛诗茗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走了。后面两节课谣言都传到他耳里了,说5班的班花放话说要追他,盛诗茗无动于衷,中午放学就被一群人堵住了。
      盛诗茗对他们依稀印象是同级的、隔壁班的,一个人对他说:“小子你有种,我们陈老大的女朋友也敢觊觎。”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帮人也不认识那人的女朋友后诚恳地说:“我不认识。”
      领头的人凶神恶煞地走到盛诗茗跟前,揪起他的衣领,盛诗茗不确定他要做什么,鉴于他俩差不多高,他只是冷静地平视那人。
      他似乎被盛诗茗若无其事的表情激怒,下一秒一股拳风扫过他眼前,硬实的拳头打在他脸上,很痛,感觉五官都错位变形了。
      “啊啊啊啊啊!你为什么打人?!”盛诗茗花了点力气侧头去看女音的来源,是早上被他撞扭到脚的女生,她一拐一拐地走到他们旁边,对着还提着他衣服的人痛骂:“你凭什么打人呐!信不信我告诉老师去!你看看,他嘴角都流血了!”
      那人盛怒,对他一阵吼:“你还说不认识她!”盛诗茗懂了,这女生是这人的女朋友,因为谣言已经四起说这女生要追他,男朋友来他算账,合情合理,如果不是以这么暴力的方式。
      又是一阵风,结实的肌肉和骨节好像在他脸上凿了一个窟窿,盛诗茗猜这人应该是摔跤相扑之类的运动员吧,打人确实有一套,这次痛到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不过他没被人这样打过,也不确定这算不算厉害。流出来的血进到他嘴里,又腥又锈,他试着动动嘴,幸好牙齿还在,右脸已经发肿,鼓起一大包,眼睛好像睁不开了。
      那人把他随手丢在地上,吩咐几个人把那女生拉走了,那女生的大嗓门惹来了一些人,见此情此景马上找来老师。盛诗茗大概记得他被人抬上救护车,怪的是他被打的是脸,不是脑子,为什么他意识都不清晰了呢?
      盛诗茗醒来时见到他母亲坐在床边,若是提前知道一睁眼会见到自己最不想见的人,他还不如一直睡下去。
      “诗茗,你没事吧?”他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你放心,你们老师已经了解清楚情况,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盛诗茗很想说别瞎忙活了,他不想追究,但他发不出声音,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他用手机打了几个字,表明自己想住院直到完全康复,他母亲连连说好出去帮他搞手续了。
      他查看手机的信息,周蔚宁早上发来的“你去哪了?”,还好不是让他走人,他想了很久,决定回复:家里有点事,我这几天去我妈家住,有空再找。这也是他要求住院的原因,他现在无处可去,也不可能带着这副样子回周蔚宁家,他不想告诉周蔚宁。
      盛诗茗无法参加今晚对圣使的比赛,他想不到他们的第一次对战会以这种结果收场,即便他撑到场上也让这个第一次毫无意义。球队需要如实通报他的伤病状况,这样一来周蔚宁也会知道,有什么办法两全其美吗?他照实说明了情况,不想发布出来是因为不想有人去讨伐肇事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球队商量后也同意这个处理方法,毕竟他只是一个替补队员,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
      他关了机,让自己变成鸵鸟缩在这里逃避,隔壁床也躺着一个青年,下午他女友来探望他,他整个人由一朵快枯萎的野花变成朝气勃勃的向日葵,两人聊天说笑,画面十分养眼。他母亲也来过一趟,说她要上班没办法一直在这,她找了一个相熟的护士,要是盛诗茗有问题就去找她。
      熬到比赛开始,盛诗茗打开手机,周蔚宁的几条信息相继弹了出来:你为什么去你妈那住?/ 你为什么没来比赛?/ 你出什么事了?!/ 我很担心,快回复我!
      他刷到一些新闻图,是周蔚宁赛前热身图,后面的照片越来越多都出现了同一个身影,上次跟周蔚宁在一起的女生,她脚上的绷带少了很多,笑靥如花地跟在周蔚宁周围,那种眼神和他看向周蔚宁的一模一样,滑到最后一张,周蔚宁挽着她的手,他们脸上挂着相同的笑容,他忍不住要惊叹一句太相配了。
      既然周蔚宁都带着她到赛场上给媒体拍照了,那是不是他要公之于众这是他女朋友了?就算他是出名的人物,也是个高中生而已,宣告天下自己有女朋友这样好吗……
      盛诗茗再关了机,被子盖上头,闻着消毒水味,睡衣一波波袭来。
      这几天他吃完看电视,看完电视睡觉,手机早就没了电,没有充电器,他也懒得去充。他妈偶尔过来看看他的情况,盛诗茗还是不跟她说话,每次她都无功而返,期间打他的人在老师校长陪同下来看望他,赔礼道歉,盛诗茗明确表示不会追究才让事情圆满解决。他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没告诉他妈,自己办了出院手续,他打算到周蔚宁家拿回自己的东西,这几天清空脑袋从头到尾想了个来龙去脉,有些事不是你忽视它它就不存在,还不如早些抽身,好聚好散,他的圆圈在这,周蔚宁的大圈在那,各自朝着不再有交集的方向前进。

      陈直明取完药,出了医院大门对着周蔚宁招招手,他感冒了拜托周蔚宁载他来看医生。
      “我刚才看到一个很面熟的人,我记得你好像带他去过球馆练球。”陈直明也就随口一提。
      周蔚宁弹起来,他只带过盛诗茗去,紧张地问:“你在哪里看见他?”
      “就医院里边啊,他好像受了伤,右脸贴了好大一块胶布,”陈直明连说带划,“长得跟你不相伯仲,是你朋友吗?”
      周蔚宁边拨电话边冲进医院,手机还是关机,跑上跑下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垂头丧气地返回原地。电话铃响,他飞快掏出来看一眼,脸色由亮变暗,无奈接起来:“喂,你到了?我现在回来吧。”
      他把陈直明送回家,又飞奔回家,莫采亦站在小区门口玩着手机,周蔚宁领着她一路走着,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盛诗茗默默走在他们后面,躲在角落里看着周蔚宁开门,两人进去,“哐”关门,这一关门内门外两个世界,掐灭了盛诗茗想回去拿行李的念头,要不找机会再来要不都不要了吧。
      他走走停停,迎面走来几个保安和警察,见他没有防备,反手将他擒住,带到了保安室,将他锁在桌子上防止他逃跑。
      警察开始说话:“小区保安看见你鬼鬼祟祟地跟在两个人后面进了小区,所以报了警。”
      “你是这里的住户吗?”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住了,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
      “看你这样子,九成不是,你来这里做什么?盗窃吗?”盛诗茗没想到警察还会以貌取人,虽然他脸上还有伤口,也不至于看上去贼头贼脑吧。
      一个警察走了进来,说:“在他身上搜到这些东西,有门卡,但是住户系统里没有他的信息。”
      “那肯定是偷房主的门卡进来的。”
      随即警察都出了去,只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又进来解开了他的手铐,让他出去。
      出来所见吓得他想要回去,周蔚宁和他女朋友就在外面等着,一个警察出声:“这个房主说你是他朋友住在他家,所以有门卡,下次进去别再偷偷摸摸的了,都走吧。”
      周蔚宁对着那女生说了几句,那女生踌躇着走掉了。周蔚宁再回头盯他,眼神里又是震惊又是心疼,还有疑惑,压低声音说:“回家。”一不做二不休,都被发现了,干脆把东西带走,盛诗茗一语不发走在周蔚宁旁边,间隔着一段距离。
      他一进门便发作,连番轰问:“你这几天去了哪?你脸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电话信息?”说罢要摸盛诗茗的伤口,他轻轻一侧头躲过了。
      盛诗茗自顾自地走上楼,“我来拿行李的。”
      周蔚宁重重地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说:“拿什么行李?你要去你妈家里住?!”
      “不是,我出去找房子。”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我不要!你不准走!”周蔚宁摇身变成一个要跟人抢玩具的幼稚小孩,大声喊闹来维护自己的东西。
      周蔚宁似乎想到什么,惊喜写满在脸上,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拥他入怀,带着确认的意味问他:“是因为那个女生吗?她是我的启蒙教练,我上初中的时候,她在读中专,是她带着我规范打球教我怎么比赛的,她现在在大学联赛当助教,回来看看我而已,”他停了一下,“你是不是吃醋了?”
      盛诗茗感到脑袋被炸开,散开的针尖一阵阵扎在他心上,显然接受不了这巨量的信息,莫名懊恼起来,这是吃醋吗?他冷静地反驳:“你说过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要全权负责。”
      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不是有个送外卖的差点撞到他们,他冲人喊的话吗?“开车的人是你吗?你当时为什么不叫我?”那天他的语气又重又凶,一定是把他吓着了,“我不是故意那么凶恶骂你的,我......”
      盛诗茗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你还带她去比赛。”
      “诶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一个教练,带她去看看比赛很正常嘛。”周蔚宁顺了顺盛诗茗的头发,有点油,应该好几天没洗了。
      已经讲到这种地步,盛诗茗也打算将一切摊开,说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他故作镇定道:“你为什么那么亲密地抱她?你都不抱我也不牵我。”他才轻微扭动一下,周蔚宁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把他结结实实地禁锢在怀里。
      周蔚宁听完心里不是滋味,这个看似不敏感的人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在回避,有意拉远他们的距离,这傻瓜还以为自己变心出轨,移情别恋,红杏出墙,一股爆发的喜悦感从心底升上来,直溢上脑门,再从各个孔洞喷射出来,如果不是抓着盛诗茗,他可能要高兴到原地起飞。
      他捧着盛诗茗的后脑勺,也不管被胶布封住的一边嘴角,重重吻下去,久违的触感和味道瞬间充斥,隐约还舔到腥味,盛诗茗不太配合,呜咽着着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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