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子孤鸣》沈七年

2、2

　　许懿和陈富贵到那直接进了经常玩的包厢，陈富贵另外叫了一帮人，有男有女，一屋烟酒气。
　　许懿看着，表情淡淡的，他很熟悉这种场景，从前也是这般玩。
　　他扫了下屋子，发现这次的人他都不认识，男男女女，喝酒的，抽烟的，打牌的，没一个人闲着。
　　视线忽然又停住，他和一个小姑娘对视了。他的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个人。
　　他招了招手，那小姑娘还真过来了。
　　小姑娘走到他面前，他问，“认识我？”
　　小姑娘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见过一次。”
　　“喜欢我？”
　　小姑娘没回答。
　　“你叫什么？”
　　“高荔。”
　　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刚才离得远，许懿看的不太清楚，这会儿人在眼前了，他才仔细的看她。
　　他确定，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的。
　　他拍拍旁边的空位，高荔轻轻的坐下。
　　“你多大了？”
　　“22。”
　　“这么小？我都快三十了。”
　　高荔听他这么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的说，“不小不小，我快毕业了。”
　　“大三还是大四？”
　　高荔咬咬嘴唇，不想回答，但见他盯着她，最终还是说，“大三。”
　　最后又补了句，“马上就大四了。”
　　许懿笑了声，“好好学习。”
　　高荔点了点头。
　　许懿不再说话，高荔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两人陷进沉默。
　　陈富贵玩牌的时候没少往许懿那看，见他和一小姑娘聊的正欢，微信扣他，“哟，许少，行情不错啊。”
　　许懿点开看，没理他。
　　高荔偷偷的看他，“你女朋友啊？”
　　许懿摊了摊手，说：“我没女朋友。”
　　“那……是喜欢的人？”
　　许懿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好笑，“我喜欢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高荔听到这话，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陈富贵又扣他，“你说了什么，人妹子都脸红了。”
　　许懿：“这么老远，你都能看到人脸红。”
　　陈富贵抬头冲他嘿嘿一笑，发出无声的一句话，“喜欢她？”
　　许懿看出来他说的是什么，瞥了他一眼，又对高荔说，“有男朋友吗？”
　　高荔此刻的心跳的极快，不敢看他，低着头说，“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高荔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说。
　　许懿看了她一眼，点了一根烟，没说话。
　　两人又沉默起来。
　　陈富贵今天手气不好，一直输，他觉得没意思，他走到许懿左侧的空位坐下，看看那位妹子，拿胳膊肘推了许懿一下。
　　烟灰落了许懿一腿，许懿踢了陈富贵一脚，“你他妈有病啊？”
　　陈富贵呲牙咧嘴道，“有病的不是我。”
　　然后冲许懿挑了挑了眉，“看上这妹子了？”
　　许懿耸耸肩，“我和乔雁分手了。”
　　陈富贵跳了起来，“真的假的？”
　　许懿“嗯”了一声。
　　陈富贵连连发出“卧槽”，表达自己的震惊。
　　“不会吧！”
　　“她直接走了。”
　　陈富贵在震惊之后又进入挖苦模式，“你活该啊！”
　　许懿不赞同，他和乔雁在一起七年，两人毕业后就直接住在一起了，他和乔雁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架。
　　乔雁从来不认错，吵起架来，她就一走了之，他不认错，她就不回来。
　　他从前也不是没一个人住过，但和乔雁在一起后，他就开始惧怕这种感觉，越是惧怕，他做错的也就越多。
　　做错之后又怕乔雁知道，他不得不低头，他知道乔雁爱他，只要他认个错，她也就过去了。
　　都说时间会淡化一切，可他这么多年，那种惧怕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他开始在外面寻欢作乐。
　　一边忘记乔雁的存在，一边又离不开她，他觉得自己要分裂了。
　　乔雁越来越不爱笑，越来越不爱理他，他恐慌，渐渐的开始不回家。
　　他不回家，乔雁也不回家。
　　他想，总有人会帮他的，他的一个学妹喜欢他。
　　他告诉了乔雁，乔雁只轻轻回他，“哦。”
　　于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家有第三个人进来，他们的床有第三个人的味道。
　　而这一切，他都不想让乔雁知道。
　　他对乔雁更好，想让她更在乎自己一点，可是无论他做什么，两个人怎么也回不去最开始的感觉。
　　他觉得，乔雁变了。
　　如今说他活该，他活的是哪门子的该？
　　许懿狠狠的踢了陈富贵又一脚，“你他妈才活该！”
　　陈富贵捂着自己的腿，疼得直抽气，“我他妈才不管你！”
　　高荔看着他俩，也不知道许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他。”
　　高荔不明白什么意思，“啊”了一声。
　　许懿此刻烦透了，干脆当没听见。
　　高荔低下头，突然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许懿“嗯”了一声。
　　高荔看他和刚才不一样，刚想说出来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半夜了，这厢才散，许懿懒懒的窝在沙发上，陈富贵叫他，他也不理，陈富贵索性自己走人，他才不管这傻逼又抽的哪门子疯。
　　高荔还坐在许懿旁边，人陆陆续续的走完了，她看许懿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先回去了。
　　许懿忽然开口，“跟我走吧。”
　　高荔一愣，随即说“好”。
　　许懿带高荔回了自己家，高荔也没想到。
　　到了家后，许懿对高荔说，“浴室在那，浴巾在浴室右侧的格子里，你去洗澡吧。”
　　高荔迅速看了许懿一眼，然后才说“好。”
　　许懿看了她背影一眼，去了另一件浴室。
　　高荔进浴室后，见洗浴的东西都是男士的才确定许懿真的没有女朋友。
　　她也不管那是不是男士的，她反正只需要确定许懿是单身就够了。
　　高荔出来时，许懿早就洗完了，在床上坐着吸烟，头发在滴着水，顺着他的脊背流。
　　她没见过这种场景，这会不好意思，低着头走到许懿面前，“我洗完了。”
　　许懿深吸了口烟，把剩下的往地下一丢，拉了高荔一把。
　　高荔没防备，一下坐在许懿的腿上。
　　许懿冲她吐烟，烟雾缭绕着她的整张脸，看着她模糊的脸，许懿捏着她的下巴，“真香。”
　　高荔脸红了，“你干嘛？”
　　许懿笑出了声，“你说干嘛。”
　　许懿把高荔推在床上，嘴唇压上去，高荔颤抖着，“许懿。”
　　许懿仿佛没听见，把她的浴巾拉掉，嘴唇换了地方。
　　高荔赶紧推了他一下，“许懿，你喜欢我吗？”
　　许懿拂开她的手，重新压上去。
　　高荔又推他，他才停下来。
　　许懿看着她说，“不愿意？”
　　见她不回答，把刚才扯掉的浴巾盖在她身上，“你走吧。”
　　高荔急了，眼泪掉下来，声音抖着，“许懿，我喜欢你。”
　　许懿忽而转过来看她，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根本不记得她，她说他们见过一次，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高荔拉住他的手，又重复了一遍，“许懿，我喜欢你。”
　　许懿动了动手，她拉的还挺紧。
　　高荔把嘴唇贴上许懿的，搂着他，“我是说真的。”
　　许懿回应着她，去够床边的盒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模糊了，拿在手上的长方形，他看不清是绿色还是蓝色。

　　高荔醒的时候，许懿还在睡，她穿好衣服，去厨房做饭。
　　饭好后，许懿依然在睡，她不舍得叫醒他，把饭盖上，给他留了张纸条。
　　高荔今天还有课。
　　听到门响，许懿睁开了眼，旁边就是那盒长方形，他看清了，是蓝色。
　　他拿起手机，滑着通讯录，看到乔雁的名字，打开对话框，输了一段又一段话，又删了一段又一段话。
　　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起床后，看到餐桌上的饭和本该有两把钥匙，如今却只剩一把的钥匙。
　　他把盖着饭的盖子掀开，看了一眼，最后连着那把钥匙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他又换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