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罪（房间里的象）》屠荼

18、无法触碰的秘密

　　走出看守所，唐恹和小禹同学不约而同的深深叹了口气，他们对视了一眼，唐恹伸手摸摸小禹同学的小卷毛：“唉，不该一开始，就让你接触这么沉重的案子。”

　　时间已经邻近傍晚，唐恹决定再去当事人家另外几个邻居这里碰碰运气。于是小禹陪着唐恹一起又去了一趟当事人居住的老社区。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家家户户灯光也亮了起来，厨房还飘出了香味。可是当唐恹上去敲门的时候，另外几户邻居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她下楼确认，进楼前两户亮着灯的人家，此刻却熄灭了灯。这是什么原因？

　　唐恹和小禹又一次敲开5楼老夫妻的住所。这次老两口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开了条门缝。看到是唐恹以后，老两口立马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白天来过的事情，被男方家里知道了，他们家里多的是野蛮亲戚。下午几个人还跑过来楼道里，叫嚣着，谁要是乱说话就要砍谁呢！”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白天跟你说过的事情，你就当没听到吧，我们两个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啊！”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流氓人物，还讲不讲法了！”唐恹简直不敢相信现在这个扫黑除恶的风气下，还有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家庭，公然妨碍举证。

　　唐恹刚想给老人宽慰几句，老人摆摆手就把门给关上了。小禹往门缝里塞进去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隔着门对老两口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强制妨碍作证，是可以报警的。如果他们遇到麻烦了，也可以联系自己。

　　时间不早了，耗着也没有用，唐恹和小禹只得决定先回律所商量下对策。两个人快到公司的时候，麦克突然来电话问唐恹有没有下班，他要去接CC，可以顺路捎上唐恹。唐恹谢过麦克，但自己因为要加班还要留在公司，所以就只能拒绝他的好意。

　　回到律所，唐恹精疲力尽的瘫在位置上，一时没法从刚才的挫折中恢复过来。

　　老赵突然开门，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唐恹敏锐的发现，老赵精心打理了发型，还专门换上了西装和皮鞋，老赵平时不开庭、不见客户，是绝对不会换上西装的，这番打扮肯定有问题。唐恹的心情虽然很down，但要是连老赵她都不调戏了，那她未免也太废了。

　　但她还没开口，办公室另外一个贱贱的声音传来：“哎哟，老赵啊，你这是第二春来了啊！”

　　原来余薇薇也还没走！居然抢在她前面调戏老赵！

　　“别瞎说啊！我以前一起做检察官的同事，就要退休了，我这是赶去和老同事们一起聚聚！”老赵说道。

　　哦，老赵不提都忘了，唐恹心想，这个天天不知道干活，只盘算着退休、养老生活，没事研究研究养生、植发的老头，以前还当过检察官呢！

　　“老赵啊！”唐恹不肯落下的继续奚落，“你这造型不对，头发本来就少，你梳的那么整齐，不是更显的量少嘛！”

　　“你们两个臭丫头的嘴里能吐出象牙来没啊，平时争得你死我活的，数落起我来就统一战线啦！”

　　老狐狸一个大白眼，转身傲娇的走出了律所。

　　“唐律师在吗？”门口一个外卖小哥怯生生的招呼道。

　　唐恹心里嘀咕，我们律所还有其他姓唐的吗？可是她也没点外卖呀！

　　她站起来，疑惑的指着自己，“是给唐恹的？”

　　“哦，对啊，对啊，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后面那个字我都不怎么会念！”小哥拿着外卖，害羞的交给唐恹。

　　“两份日料？”难道是小禹？唐恹回头看看正埋头工作的小禹同学。不对啊，是他的话，应该写自己名字啊。自己都还没跟仙姐交代要加班，那知道自己要加班的，只有...麦总？！！！

　　虽然不确定是谁点的外面，唐恹和小禹两个人还是一点不辜负的吃个干净。吃完两个人坐在一起讨论案件，小禹同学突然问唐恹，“唐律师，你刚才让我先出去，你自己和当事人聊了什么？”

　　这小子怎么还叫自己唐律师呢？

　　“你以前不都喊我糖糖姐吗，怎么现在开始改口了？”唐恹撅着嘴问他。

　　“这是工作场合，当然正式一点好！”

　　“哦，那私底下呢？”

　　“你干嘛喜欢别人喊你姐姐，不都把你喊老了吗。你看起来，没有比我大啊，我以后只喊你唐恹！”

　　“没大没小的！”唐恹嘴上这么说，被小鲜肉夸自己年轻，心里还挺美的。

　　“哎呀，随便你怎么叫吧！”

　　唐恹只顾着自己高兴，也没发现眼前的大男孩已经涨红了脸，难为情的跑开了。

　　唐恹端起一杯咖啡，独自回忆起，刚才最后和当事人的对话。

　　让小禹先离开后，唐恹才问杨婕，“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你上次不是留给我一个地址，告诉我，如果家人不愿意接纳你的女儿，我可以去找她吗。她是你什么人？”

　　“你是说丹姐吗？”

　　“嗯，应该就是！”

　　杨婕不解的看着唐恹，唐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很焦急。

　　“她是之前我在饭店打工认识的姐姐！”杨婕说道说道。

　　“她跟我很投缘，我本来不敢告诉别人我家里的事情，但是丹姐不一样...”杨婕有点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再说下去。

　　“因为她也曾经被家暴过，所以你们惺惺相惜对吗？”

　　妻子睁大眼睛看着唐恹，“你认识她？”

　　“她，她是我朋友的妈妈！”唐恹把声音放的很轻。

　　杨婕这下更惊讶了，“丹姐的儿子？丹姐只有一个小孩，那个小孩...”

　　唐恹低下头，紧捏着拳头，她不想听到接下去的字眼。

　　“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丹姐她比我更难，所以她能理解我！其实，丹姐家的事情，对我今天做的事情也有影响，我就是不希望有一天我的孩子变成那样！所有的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唐恹的声音，轻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一直以来她想得到的答案，也是她最害怕的真相。

　　18岁那年，她最不愿意回忆的瞬间过后，唐恹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对外界失去了知觉。直到仙姐放了那首她和凌第一次一起听的那首歌，她才回到现实中。后来，仙姐花了很长的时间陪伴她在疗养院治疗，她慢慢的从那件事中走了出来。可是她从来没勇气再次去面对那件事。

　　“他...”

　　“不！”唐恹突然站起来，“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还是没有勇气，揭开那道从来都没有愈合的伤疤，那道疤贯穿了她的整颗心脏，永远带走了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