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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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啊！”
明黄色暖帐内，朱元璋惨叫一声，翻身坐起，顺便踢翻了床尾吐出袅袅瑞烟的金鼎。
“来人啊，来人！”惶急的神色，不整的内衣，都证明了帝王此时显而易见的慌乱。
内侍一路小跑进来，跪倒在地。
“皇上……”
伸手按住额头，遮挡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诡秘，他长长嘘了口气：“去宣大国师刘伯温，朕做了个噩梦……”
“是。”
内侍恭恭敬敬地弯腰后退，把门关上才敢转身。
也因此，他没看到朱元璋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酷厉而狠绝，这才是真命天子的真正脸孔。
朱元璋知道，自己做了噩梦这件事一定会很快传遍朝野。
“哼，那群奴才啊……”
阉宦误国，汉十常侍之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如果利用得当的话，这些奴才也是颇为好用的一件工具。
清早起来的时候，唐玉竹在自己床头发现了一只鸽子。
很普通的鸽子，白羽红嘴，褐色的眼睛明明亮亮。但唐玉竹却知道，在这只鸽子的左翅下一定会发现一块白色的布帛。而布帛上的字，只能用这只鸽子的血染红后才能看到。
他用左手小指的指甲在鸽子腿上一划，随着血迹，几个细小的字慢慢浮现。
“刘基经此地，杀！”
唐玉竹笑了笑，他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悠闲地给鸽子的伤口涂了药，再悠闲地把它放进门口的竹笼子里。
义父派来的人手，再过几天就要到了吧……那时候，有你大国师的好看……
“刘、伯、温……”
剑上的紫晶在阳光的照射下剔透的色泽，映着清俊面容上漫溢开来的邪气表情，流转无方。杀意有如实质般渐渐凝固成型，静寂了一山的苍翠。
胡惟庸的确给唐玉竹派去了人手，也就是在派完人手后，接待了一群不速之客。
面前的中年汉子拱手施礼道：“胡大人，卑职乃是锦衣卫同知高见贤。奉陛下之命，听从胡大人差遣。”
胡惟庸面带着笑意与高见贤寒暄：“见贤思齐，好名字。”
“大人谬赞，卑职不敢当。领着这份差事，是陛下信得过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高见贤的语气不卑不亢。显然，丞相这个职位对锦衣卫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可是在胡惟庸看来，这起码是个聪明人，比许多宦海老臣还要聪明得多。
因为至少他懂得，自己的任何权力都是来自于御座上那个人的恩赐。
“那么，还要麻烦高同知……”在高见贤耳边，胡惟庸低声嘱咐了几句话后，二人一同大笑。
“锦衣卫的确手段高明……”
胡惟庸看着面前昏迷的国师府家丁，陷入沉思。那刘基恐怕还不知道，短短几天，他刚刚做好濠州之行的准备，一些有的没的罪状就已被白纸黑字地落到了纸上。
那家丁缓缓醒转，胡惟庸看了眼高见贤，嘴角扯出一丝弧度。
“胡大人……”
“高同知，你抓人审讯，毋须经过三司，那是陛下给予锦衣卫的权力。”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胡惟庸抿了抿手中的茶水。“胡某不过与你私交不错，来此讨口茶喝。你锦衣卫审讯犯人，又与我何干呐？”
一旁的高见贤哭笑不得。身为丞相之尊，大半夜去哪里讨茶喝不行，偏偏讨到了锦衣卫诏狱里来。可是这老狐狸不咸不淡这几句话，还真就撇清了关系，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人家就喜欢大牢里这个味儿，你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地挥手叫过两个属下，高见贤开口：“本官乃是锦衣卫同知，你可是国师刘基府上家丁？”
那家丁一听‘锦衣卫’三字，顿时全身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回大人，小……小的正是国师府家……家丁。”
“国师刘基，平日可有不法之事？”
“大……大人，小的不知。”
“你不知？比如私聚官员，再比如贪污银两……”
“大人，小……小的只是一个家丁，就算有，国……国师也不会和我们说呀……”
悠闲品茶的胡惟庸轻笑道：“这倒也是实话，他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和你说的。”高见贤也笑道：“丞相的意思是……”
冷哼一声，目光瞟向刑房里碗口粗的木棍。
高见贤会意：“来人啊，打着问罢。”
木棍击打在人体上，砰砰有声，如中败革。
胡惟庸看着高见贤，这人实在聪明。自己刚才撇清了和这件事的关系，于是他也想到留后路了么？
可是，事情毕竟是要有人做的。我不做，高同知，还是要麻烦你了……
“胡某听说，锦衣卫有一项绝技，遍寻大明，也无人堪与匹敌啊。”饶有兴趣地撇去盏中茶沫，胡惟庸的眸子映着诏狱中的火光，幽幽地便深邃起来。
“一开始入锦衣卫，便要找块豆腐，上面盖上湿透的生宣，以粗木杖击之。大成时，生宣粉碎而豆腐完好无损。又有一法，生宣覆于石砖之上，以杖击之，生宣无恙而石砖粉碎。有此二法，锦衣卫执廷杖之时，手中便有分寸。此乃无人匹敌之绝技，不知是也不是？若是，那么……”
看着疼得大声喊叫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家丁，胡惟庸手指敲击桌面。
“给这人用的，到底是哪种呢？”
高见贤额头冷汗一滴滴滑落，咬牙道：“来人，给我‘好生着实打着问’！”
与方才似乎同样的动作，看起来轻柔了许多，听起来也毫无声响。鲜血溅得愈来愈少，那家丁却愈喊声音愈是嘶哑微弱。
这便是锦衣卫真正的廷杖，杀人不见血，实则周身筋骨，尽皆粉碎！
深夜的锦衣卫诏狱，转眼又是一片死寂。
“打死了？”
“是。”
胡惟庸一碗茶恰恰喝完。
“等明天一早刘伯温离京，把尸体扔进国师府。‘殴打家丁致死’，不又是一条现成的罪状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