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夜凉殿

2、第 2 章

　　明德帝走到门口，踌躇了片刻。推门进去。
　　室内安静的出奇，房中一角的鎏金盘龙熏香炉中飘出缕缕幽香。双色锦绣屏风后幔帐垂坠，明德帝走到床前，拉开床上幔帐，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侧卧在床上。黑色的长发斜斜的顺着肩膀的弧度垂下，肤色洁白如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长长的睫毛轻柔的落上眼睛上，随着主人的呼吸。给眼睛下方的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阴影。
　　一向冷酷的明德帝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柔，他用手将散落在床边的黑发轻轻捻起，放在唇边。“子修……”
　　望着穿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样子。明德帝轻轻拂过曹子修的眉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眉峰皱在一起。原本温润的睡相此刻却显得有点孩子气。明德帝的手指轻轻拂过曹子修的脸，从眉峰一路往下一直落到那紧闭的唇上。此时曾经在金銮殿上叱咤风云的帝王却如同一个温柔的孩子对着心爱的玩具一样。
　　曹子修在睡梦中看到了很多东西。表妹缳儿脆生生的叫着哥哥。江南三月，一片的繁花。在西湖边上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孩拉着自己的衣角，“子修哥哥，给我买糖葫芦好不好~~”然后很多人在身边匆匆的走过。在转头那个拉着自己衣角的弱弱的小孩子已经成为编发的少女“子修哥哥，听说城外的庙会上会有很多好玩的新奇东西。子修哥哥带我去好么~~~”拿着糖人的缳儿仰着还略带稚气的脸说“这个是子修哥哥。这个是缳儿。子修哥哥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么~~~”梦里似乎有很多东西在漂浮不定，缳儿的脸在很多人中辗转。缳儿说“子修哥哥。以后我嫁给你好吗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子修哥哥你不要缳儿了吗？”最后缳儿穿着杏黄的宫衣在一片锣鼓熏天中进了一座朱红的宫门。自己伸手想要去拉住她，却只见缳儿在人群之中慢慢的远走。自己却只是徒劳。
　　“缳儿~~”
　　曹子修伸手却发现自己此刻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檀香环绕，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一瞬间他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看到自己身边的那团明黄，忙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处生疼的厉害，转头床缘上看，一条黑色的铁链突兀的锁在自己手上。另一头却是连着床榻上的雕龙盘柱。
　　“皇上……”曹子修有点分不清状况，似乎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明明刚刚还看见了缳儿，怎么现在自己却在龙榻之上被锁。
　　戾啸天玩味似的笑着：“曹爱卿觉得朕的寝宫怎么样？”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抚弄着锁着曹子修的铁链。
　　曹子修有点疑惑，想抬起头却有点不堪重负，脑袋在不停的嗡嗡的响，良久才想起自己明明在庆功宴上只喝了几杯却头痛的如此难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号称千杯不醉的人怎么会单单醉在了御花园里。
　　戾啸天看着曹子修疑惑的表情，忽然粲然一笑，刚刚沉重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其实戾啸天长的很不错。和曹子修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气质，曹子修历经沙场，虽说面目如画但是几年修罗战场下来给清醒时候的他微微带上了一种男人的刚毅，而戾啸天笑起来却完全不似殿上那般冷漠，竟然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温和。曹子修有点疑惑，刚刚明德帝的粲然一笑不但没有为他解惑反而使他的疑问更加多了。和现在自己被缚在戾啸天的床榻上的情景竟然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曹爱卿觉得朕的决定怎么样啊 ？”
　　看着曹子修依然疑惑的样子，戾啸天装作恍然大悟“忘记了当时曹爱卿已经被压入天牢了，不过……” 戾啸天的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一向身体单薄的曹将军能不能扛的住刑部的大刑呢 ？”
　　曹子修微微的皱起了眉峰，似乎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在慢慢的连贯起来。
　　回来的庆功宴上，明德帝把酒为凯旋归来的众将士接风，作为本次主将的曹子修自然被赐在御花园与皇帝同饮，席间似乎是讲到对偁国的一众阶下囚的处置，对于戾啸天来说一般这样的事情都会在早朝上作出决定，可是此刻他却问曹子修对这些人的处置，可是曹子修一向谨言慎行却不巧在这个问题上出了岔子，朝中所有的大臣都知道戾啸天对俘虏为了防范于未然一向是赶尽杀绝，可是曹子修居然为偁国的五皇子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