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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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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兄,你怎么了?怎么光只吃米饭不吃菜呢?”檀道济坐在向偀的对面两眼无神地扒米饭,眼前的菜迟迟不动分毫,平日里沉着冷静的一人,现在木讷地放空自我。这倒是新奇了,难得能看到檀兄这样的一面,向偀十分好奇其中缘故。
檀道济回过神来,不自在地说:“没事,昨夜未睡好罢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他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菜,吃到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他顾不上这许多,从知道向偀的真实身份后,向偀一坐在他对面,他就浑身都不自在了,之前从未起过疑心,一来向偀举止大方,与一般男儿无异,二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大胆的女子公然混进太学,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说。
“有什么心事吗?今日课堂上心不在焉的。檀兄,不是我说你,有事不要总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有什么事你就敞开胸怀和我们商量,”王镇恶觉得檀兄什么都好,就是太沉闷了,有什么事情都不坦率地说出来,他们不会读心术,不晓得檀兄心里的想法,凭白的瞎担心。
他倒是想说,可这种事他怎么说?向兄不是向兄,她是一名女子?朝廷一级学府建康太学混进了一名女子,还和男学子们同吃同住。这事要是闹出去了,太学和向偀的名声都会受损,且向偀极有可能就没有活路了,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好友,所以此事万万不能说出口。
檀兄今日表现十分异常,莫非是那日落水的后遗症,他虽人高马大的,但到底是平常人,也会生病的,说不准也同她一样着凉了,向偀暗自思忖着。于是她把手放到檀道济的额头上,量一下看檀兄有没有发烧。
她的手刚碰到檀道济的额头,檀道济就被吓坏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怎么得了,他情急之中往后仰,心慌把握不住力道,连人带凳的翻到在地,引起不少骚动。
王镇恶忙一把拉起檀道济,神色异常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毛手毛脚,不似往日里稳重。”
“可能今日天气变热,心情有些焦灼。”檀道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向偀和王镇恶看着刚走出食堂门口的学子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心下嘲讽,变热个鬼,焦灼个鬼,我信了你个邪,明明是檀兄心中有鬼。
吃完这顿食不知味的饭后,向偀三人前往演武场,下午有剑术课。
“好久没有比试了,不知道向兄你的剑术有没有进步?”说话间,王镇恶一把揽住了向偀,想逗逗她,“你今天要是再输,就要,”他话还没有说完,就一脸懵的被檀道济抓住手臂,一下拉开了他与向偀的距离。
王镇恶和向偀很不解,怎么了这是,檀兄今天吃错东西了?
“向,向兄是病人,莫要压着她。”檀道济不自在地摸着鼻子说道。
王镇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讷讷地说:“也是,本来就不高,压矮了也不好。”
向偀不高兴了,什么叫她是病人,她已经好了好吗,她身体棒棒的,强壮有力,怎么会像瓷娃娃一样被压坏。而且,她跟正常男子相比根本不矮,只是王兄和檀兄两个异类太高了而已,向偀很不服气,这两个家伙又打趣她,等着好了,一会剑术课让你们瞧瞧向大爷的厉害。
然后,向偀就真的击败了檀道济,在他放水的情况下。向偀和王、檀二人比剑术,十次有九次都是输的,虽然输了不爽,但这样被人让着赢了更不爽。敢情她弱的让人认真对待都不行了吗,向偀火气上来了,语气很冲地说道:“檀兄,你这是干什么,瞧不起我吗?还是认为我不配让你认真对待。”
向偀一生气,檀道济慌了,在一旁好脾气的解释道:“我没有那样想,只是你大病初愈,我怕伤着你。”
去你的大病初愈,她只病了一天不是一个月好吗?她被檀道济今天奇怪的态度弄得心烦意燥的,无聊极了,向偀扔下手中的剑,说了句不比了就离开了。
王镇恶一头雾水,问檀道济:“向兄跟你我二人比,是瘦小了些,可到底是男人,而且她不输给这太学中八成以上的学子。你怎么小心翼翼成这样,会伤到男人的自尊的。”
檀道济没有说话,心中暗道,可她不是男子,一想到向偀是女子,檀道济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日后朝夕相处的该怎么办?跟向偀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坏人家的名声,不自在极了,檀道济头都疼了。
那头跑开的向偀冷静下来了,自己受了檀兄的影响,焦虑了,本来只是比剑术是比着玩的,放个水也不是大事,是她自己较真了,男子和女子之间本来就有差异,这点她要承认的,盲目地非要争个高下,伤人伤己。本来她生病没找大夫,檀兄就担心不已,他是一片好心,不该伤了这份情谊的。
不多久,向偀找到了檀道济和王镇恶两人,向他们道歉。檀道济本就没有生气,他的举动太异常,万一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好,他收敛了很多,三人又和好如初了。
每次有剑术课总会出一身汗,向偀计算着其他学子的洗澡时间,等澡堂没什么人的时候,她才进去洗澡。
“快点,快点,等会就误了时辰了。”两个学子拿着衣服和用品一路小跑到澡堂,他们两个今日复习功课一时忘了时间,比往日晚了许多。等他们赶到澡堂门口时,却被一身材高大的学子拦住了。
这学子就是檀道济,他实在不放心向偀一个人来这里洗澡,虽然里面是单个的小隔间,但终归是男子澡堂,出不得任何纰漏。
“兄台,我二人急着沐浴,还望行个方便。”其中稍矮的学子说道,虽不知这个学子为何拦在门口,客客气气地商量总是没错的。
檀道济心知拦着这两个人于情于理都不合时宜,可里头有个姑娘,他只好厚着脸皮道:“二位兄台,里面有人,请稍待一二,此无理要求,在下深感歉意,望二位兄台体谅。”
“既然知道无理,就不该提,而且里面这么多空位置,我二人并不妨碍吧。兄台是故意找茬吗?”
“在下绝无此意。”
“那就别拦着我们,一会睡觉的时间就到了,误了时辰,我们都要受罚的。你若没那个意思,就请赶快让开。”
檀道济为难了,向偀还在里面,可又不能耽搁其他人,就退了一步,指着离向偀洗澡的隔间最远的两个隔间道:“劳烦两位用那两个吧。”
两个学子中脾气较冲的那位忍不了,他们只是来洗澡而已,平白无故的被这么为难,真当他们好欺负了。“这位兄台,不要太过分了,这不是你家的澡堂,我们想用哪间就用哪间,你识相些,赶紧滚。”
理亏是理亏,可他真不能委屈向偀,这两位兄台是男子,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受委屈了。檀道济站直身体,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说道:“去那两间,或者等着,你们选。”
檀道济现在的样子还是能唬住人的,那个稍矮的学子拉住脾气冲的那位,“那我们去那两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那两人进去后,檀道济放心不下,还是一直盯着澡堂内,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向偀从澡堂出来的时候,见檀道济雕塑一般的站立在澡堂前,好奇地问道:“檀兄,这么晚了,为何你来此处?”
带着一身水汽的向偀突然靠近,惊得檀道济连连退了几步,退完之后又觉得不妥,支支吾吾地说道:“今晚,今晚月色不错,我来赏月。”
向偀抬头看了一眼,月色果然怡人,想起檀兄昨晚睡得不好,提醒他:“月色虽好,不可贪欢。明日还有课,檀兄该早点休息了。”
檀道济同向偀一同返回寝所,一路无话,可檀道济的心里并不平静。向偀一个女子混在他们男人堆里,总归不是个事,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让向偀在没有暴露之前低调地离开,可是向偀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向偀来建康太学的目的是什么。
“向兄,你将来想做什么?”檀道济很好奇,是什么让向偀放弃安宁的闺房生活,来这里提心吊胆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檀兄冷不丁地问这样一个问题是想干什么,不过向偀还是老实地回答了,“做官。”。
“为何非得做官不可?”世间解决办法方式有很多种,为何非要兵行险招呢?对她而言,这里太危险,一招踏错,终生皆毁,他不忍心看到那种情况。
向偀停下脚步,用她那黑宝石般耀眼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檀道济,说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护住重要的人。”
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檀道济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本来想说,若是他能够护住她想护住的人呢?可是他只是太学中的学子,无权无势拿什么做保证。